杨修喜欢杨灵儿,是发自真心的喜欢,就算知道杨灵儿有些异常,他也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去相信杨灵儿。
然而,今日,这个自己给自己编制而成的美好的梦就这么被卫太后尖酸刻薄的言语戳破,杨修仿佛听到了心“怦——”的一声,碎了的声音一般,眼中尽是一片死寂。

“不,不,不,灵儿是爱我的,她是爱我的,她是我的,她是我的,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谁也不能再将她从我身边带走,谁也不能,谁敢动灵儿一下,朕、朕就杀了他,杀了他。”

美丽的谎言破碎之后,杨修的心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此时有些疯癫起来,话都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不过这一次卫太后的巴掌不是扇在杨灵儿的脸上,而是扇在了杨修的脸上。

“你忘了你父皇临终之时对你的嘱托了吗?你忘了大隋还有多少人在看着你,在等着你去守护吗?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贱人你就这般疯疯癫癫,我真后悔当初怎么把你生下来了。”

卫太后寒声厉喝,此时,她的心中已经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了。

杨修无言,只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杨灵儿无声的啜泣着,作为一个拥有千百柔情的男人,此时或许也只有这般无声的啜泣,才能表达他心中的情愫吧。

杨灵儿此时躺在杨修的怀中,自然也能体会到杨修那浓浓的略带苦涩的爱意,只是杨灵儿却怎么也提不起半点感动,反而心中平添了无数的厌恶。

突然杨灵儿抬起头望向卫太后,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在嘲笑,又似乎在向卫太后示威似的。

一直站在一旁的赢玄此时眉头一皱,一种可破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杨灵儿想自杀。

但等赢玄醒悟过来之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杨灵儿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小匕首,小匕首闪着寒光,在杨灵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之中,一刀没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不——”杨修疯狂的想去拔出那把匕首,但只要一动那匕首,鲜血就如潮般涌出,顿时吓得杨修不敢再去试图拔出匕首,只能带着无尽的悲哀嘶吼着。

杨灵儿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抚上杨修的脸颊,轻声说道:“只要我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说完,杨灵儿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一代美人,就此香消玉殒,长眠在了血泊之中。

卫太后显然也没有想到杨灵儿会如此孤注一掷,竟然以自己的死来换去最后的胜利,很显然这一次,杨灵儿胜利了。

不管杨灵儿最后说的那句话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但就单单这一句话,便足以让杨修和卫太后两人之间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裂痕,两人至此开始,再也没有复合的机会了。

“贱人——”卫太后歇斯底里的嘶喊着,她显然也已经意识到,杨灵儿的死去也就意味着她将永远的失去自己的儿子。

“朕不准你再骂灵儿贱人。”杨修突然抬起头,毫不畏惧的迎上了卫太后的眼神,他的眼中寒光毕现,尽是一片死气,犹如那午夜的孤狼一般,眼中满是肃杀,让人对上一眼都有一种堕入冰窖的感觉。

卫太后对上杨修的表情也突然有了一种心惊的感觉,但是随即便有消散的无影无踪,毕竟他再凶狠,那也是卫太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杨修默默的抱起杨灵儿,一步一摇的向外走去,:“从此以后,你做你的太后,我做我的皇上,以往恩怨,一刀两段。”

杨修一边低喃着,一边向外走去,此时在他的眼里,他的天塌了,他的小世界消失了,没有了杨灵儿的大隋,已经不是他的大隋了。

接下来的几日,杨灵儿的死也终于传扬了出去,死因是突然暴毙而亡,隋国在送走了一位帝王之后,没过多久便又送走了一位公主,据说杨修抱着杨灵儿一天一夜不肯放手,直到第三天的清晨,杨修饿晕了过去,众人才将杨灵儿从杨修的手中抱走,才顺利入了殓。

杨灵儿的灵堂设在皇宫之中,规格远远超过了一个公主所该有的,但灵堂之上却没有前来吊唁的人,整个偌大的灵堂之上,只有杨修一人,呆呆的坐在杨灵儿的棺木之旁,轻声低喃,似乎在和杨灵儿说着什么话似的。

这世间,总是有那么多的遗憾,有些人总是会错过,也许错的一瞬间,便是一辈子的不再相见。

或许死对杨灵儿来说是一种真正的解脱,因为她可以去寻找自己心爱的人,不用再去算计着什么,也不用再去想着哪些开心或者不开心的琐事,但她的死对杨修来说却是一种禁锢,杨修从此便被禁锢在没有杨灵儿的世界之中。

这世上并不是只要去爱就会得到爱,或许真应了那句话,有些人活着却如同死去,有些人死了,但她却依然活着。

杨灵儿死了,却依然活在杨修的心中,杨修活着,但他的心和魂却都已经陪着杨灵儿死去。

杨灵儿死后,杨修也不再上朝,他将杨灵儿的墓设在了皇宫之后的一座小山上,每日,他都会去山上看她,带上点思念,带上点随手采的山花,在那孤坟前,一坐便是一天,期间偶有送饭的小太监来到,但也只是放下饭菜便匆匆退走了。

隋国的朝堂之上,虽然每日的早朝没了皇帝陛下,但是却多了位太后娘娘,卫太后的强势归来,也总算是稳住了许多人的心,原本因为连续两场丧事而变的有些浮躁的大隋朝堂再一次安定了下来。

时间匆匆,半年转眼即过,在此期间,失踪了数月的杨修终于又再一次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但所有的人都发现,杨修这位皇帝陛下此时变得有些痴傻,只是呆呆的坐在龙椅之上,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不停的发着呆,两眼无神的望着门口,似乎在期待什么似的。

隋国的剧变既然也耽误了秦国的谈判使团,苏子成等人在隋国一呆就是半年,如今也算是终于又重新开启了谈判。

谈判的内容也无非就是争夺一块争议的土地,那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土地一直是隋秦两国争议之地,谁也不肯放弃,因为这块地的实际控制权,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两国之间哪一国更强大一些。

如今,这块地在隋国的手中,而秦国觉得如今,这块地,该还给秦国了。

政客的游戏也就犹如孩子争夺玩具一般,强壮的永远是玩着玩具的一方,而瘦小的往往都只有干瞪眼的分,只不过在争夺玩具之时总需要一个理由的,而苏子成此次谈判的目的就是为秦国找一个理由。

这一日,赢玄坐在质子府的大院之中,舒服的享受着冬日的阳光,乔怜雪依偎在他的怀中,小心的捏了一片切成小片的梨,味到了赢玄的嘴中。

早在数月之前,赢玄就搬出了缘音阁,回到了质子府中,毕竟如今都这样了还住着人家的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回到质子府虽然环境不如缘音阁,但终究是自在些。

而这半年之中赢玄也已经很少再入宫了,卫太后似乎也有意的疏远赢玄,毕竟如今卫太后掌管朝政,身边再无时无刻的带着个秦国的皇子,这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赢玄也乐得自在,终日在质子府中享受着齐人之福,这期间也偶有完颜初雪的消息传来,据说她已经顺利的脱离了莴伯万部的庇佑,带着终于她的部落南下,在秦隋胡三国的边境草原住了下来,成为了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据说如今部中有征战之士两万余人,而由完颜初雪控制的那片草原如今也已经有了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做落雪原,飘落着白雪的大草原。

完颜初雪如今声势日盛,但赢玄的心中却越来越不是滋味儿,在他想来,婆娘就在家好好的洗衣服做饭生孩子就好,跑出去搞这么大声势干嘛,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声势搞得比她男人还大,这日后到底谁是一家之主,谁说了算啊?

赢玄上辈子虽然是个生活在现代的现代人,但他骨子里依然有着一股大男子主义,总觉得养家糊口,外出闯荡做事业那是男人的事,就算到了如今,他骨子依然是这么想的的。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他最气的不过是完颜初雪这么就没给他带点音信而已。

“怎么,又在想完颜姐姐了?”乔怜雪见赢玄在那儿发呆,连递到了嘴边的梨都忘记张口去咬,便知道他又在那里胡思乱想了。

“谁,谁说我在想那个婆娘了,谁想她了,”赢玄的脸上满是被人看出了心事的噪红,但嘴上却依然不肯服输,拼命的辩解着:“消失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带个口信回来,若是见到她,我一定狠狠的、狠狠的打她——屁股一顿。”

乔怜雪掩嘴娇笑,在赢玄的额头轻轻一指,笑骂道:“你才舍不得呢。”

就在这时,如儿匆匆的跑了进来,:“十四爷,有、有人找。”

如儿如今自然已经被赢玄收入了房中,只是如儿在乔怜雪面前有些自卑,一直只肯以奴婢自居。

赢玄微笑着,将如儿拉入了怀中,在她的小脸上亲亲的香了一口,笑骂道:“哪儿来的毛躁丫头,有人找就有人找嘛,哪儿来的这么多的慌张。”

“只,只是,那人说是落雪原来的。”如儿被赢玄亲了一下,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人。

“什么?落雪原?”赢玄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随即,他的脸上便绽开了花,陡然站起身,连鞋都没穿,撒开了脚丫子便往外跑去,全然不顾那差点被自己摔在地上的如儿和那一脸笑意的乔怜雪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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