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安,年方二十六,便为东胡四大将军之一,位高权重,年少得志,此次反攻樊城时,更是担任了八万东胡军的主帅,主持大局。
耶律德安虽然年少,但却勇武过人,东胡军中与其同辈者无人能出左右,辈分稍长者也更是对他百般讨好,关爱有加,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勇武机智,是个可造之材,更是因为他有个更加牛@必的老子,在东胡军中被奉为神的存在。

他老子便是耶律楚雄。

耶律德安自小丧母,从小便跟着耶律楚雄在各地奔波,所以性情寡言,但却机警,有乃父之风。后来耶律楚雄虽然再娶,但是对于耶律德安的关爱仍是不减,日夜督导,比往日更加的严格。后来,耶律德安年岁稍长便跟随耶律楚雄从了军,由于作战勇猛,被东胡军冠以旱地猛虎的称号。

在耶律德安的心中,耶律楚雄不仅仅是自己的父亲,也和其他东胡军将士一样,耶律楚雄更是他心中的神。多年的转战,虽然父子聚少离多,但耶律德安依然把父亲耶律楚雄当成的这辈子的榜样。

此次伐秦,耶律德安在军中主动请缨,虽然耶律楚雄非常的犹豫,但经不起军中众将的劝谏,便准了耶律德安的请求,派他担任此次夺去樊城的主帅。

“将军,伤员已经抬来了。”一个小校恭敬的对着耶律德安说道。

“恩,抬进来。”耶律德安站起身轻声道。

耶律德安带领东胡军第一日攻打樊城的时候,虽然樊城的秦军异常的彪悍,但是怎么说也还是没有逃脱出正常抵抗的范围,再悍不畏死也不过万把人,就算两个换一个也能生生的把秦军耗死,然后今日攻城之时,秦军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过多的使用檑木和巨石,却使用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液体,刚开始耶律德安还以为是滚油,并不十分在意,就算滚油威力再大,一个城中能有多少滚油,这也正是侧面的表现出城中守城的秦军已经弹尽粮绝,正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然后等伤兵被抬回营后,耶律楚雄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军中的军医来报,被那种金色汁液沾到的士兵大多都失去了战斗力,而且大部分都已经死亡,那些没死的士兵突然感觉忽冷忽热,神智开始迷糊,他们的伤口也已经开始溃烂,根本无法剔除与止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痛苦的折磨致死。

更重要的事,与他们一同被救治的其他伤病,在接触他们的伤口之后,也得上了同样的症状,就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说的在严重点,也就是东胡军中这两日参战而且受了伤在医治的士兵很可能都活不了。

这样的伤员减服程度,让耶律德安异常的紧张。

一个被金汁浇伤的士兵被抬了进来,这个伤兵已经神志模糊,整个上半身都被烫烂了,血肉模糊,而且散发着一股恶臭。

耶律德安皱了皱眉头,伸手一招,一个身穿青衣大褂的中年男子提着一个包袱走了上去,但这个伤兵身上的恶臭,却让这个中年男子厌恶的退了几步,不敢靠近,直到看到身后耶律德安那快要杀人的眼神才不得已捏着鼻子走到了伤兵的身边,开始了仔细检查。

这个青衣大褂的中年男人是耶律德安特意派人从耶律楚雄军中请来的,是耶律楚雄的私人专用大夫,更是东胡国首屈一指的国手。

细看良久,中年男人站起身,向耶律德安报告道:“启禀小将军,如果在下所料不错的话,秦军所用的金汁乃是粪便等污秽之物煮沸后所得。”

“粪便?”帐中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正是,粪便乃是至污至秽之物,寻常人避之不及,但是没想到煮沸之后竟然有如此威力,我刚才看伤者伤口溃烂,无法愈合,正是因为粪水太过污秽,以致寻常药物无法去除。在下建议将军应立刻将这些伤员隔离,以免军中发生霍乱疫情。”

待安排好伤兵的事后,耶律德安便有迅速的下达一道军令,命令全军不计伤亡,全力攻城。

用耶律德安的话讲,:“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秦兵拉的快,还是我东胡军攻的快。”

相对于东胡军的气势汹汹,秦军此时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用粪便所煮的金汁已经来不及供应前线了,东胡军的攻势越来越凶猛,各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悍不畏死。

东胡军已经有部分杀上了城墙,虽然秦军拼死抵挡,但是终究有些力不从心,身体的气力也终究没了昨日的迅猛,如潮的东胡军迅速的将秦军吞灭,往往一个秦军要面对的是四五个东胡军,毫无悬念的惨死在东胡军的乱刀之下。

“吼——”朱大赤大吼着,抓着斧柄抡了一个大圈,撞开了围在四周的东胡军。

此时朱大赤已经忘了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东胡军,只觉得脸上粘稠的血迹已经变得僵硬,已经开始凝固,身上衣服就像在水里浸过一样,十分粘稠,呼吸也变得异常的沉重。

“他@娘的,这群直娘贼怎么杀不完的?”

朱大赤骂咧咧的埋怨了一句,便又迅速的退到了赢玄的身边,帮赢玄砍翻了身边的几个东胡兵后,说道:“十四爷,不行啊,弟兄们顶不住啦。东胡军实在太多了。”

“殿下,我们退吧。”满身血污的陈大猷此时也退到了赢玄的身边,陈大猷的亲兵已经没剩几个了,侥幸活下来的也都是各个身上带伤的。

赢玄咬了咬牙,大声道:“我们退入城中,与敌人巷战。”

听到命令,秦军逐渐的收拢退入了城中,动作尽然有序,丝毫不减慌乱。

“启禀将军,樊城破了,秦军已退入城中,与我军展开巷战。”一个东胡军跪在耶律德安面前说道。

“好,传令下去,速去点起人马,全军给我掩杀过去,务必在一个时辰内给我歼灭了亲兵。哈哈哈。”耶律德安此时心中十分的舒畅,一想到等父亲耶律楚雄回来时对自己的夸奖,耶律德安的心中喜不自胜。

“还想将军稍等下,”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将步入了耶律德安的营帐,对耶律德安拱手道。

这个老将叫莴伯万,是东胡国的三朝元老,虽然从军至今没立过什么大功,但是胜在沉稳,经验丰富,因此小功不断,至今也已积功到了平西将军的四品官衔。

此次耶律楚雄派莴伯万在军中辅佐耶律德安,但耶律德安对于莴伯万却不是十分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认为莴伯万总是倚老卖老,顽固不化,还是以老一套的思想来指挥作战,和耶律德安激进的作风格格不入,所以两人的关系相处的也不是十分融洽。

“关将军,我刚才观那秦军退入城中之时,动作尽然有序,丝毫不见慌乱,老夫从军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有序的撤退,老夫以为秦军此中必有诈,将军可先遣小部分军队进入,大军在外压阵,倒是便可确保万无一失。”莴伯万凭着多年的经验侃侃而谈,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耶律德安的脸色已经变得越发的青黑。

“老将军是觉得我做错了吗?”耶律德安沉声道。

“老夫绝无此意。”

“那老将军是收了秦军的好处,故意拖延战机吗?”

“啊,这是万万没有的事儿啊。”莴伯万不明白耶律德安问这些话的意思,赶忙辩解道。

“那为何老将军要阻止我出兵,秦军再有本事能以这么一两千人抗住我几万东胡军的攻击?老将军是不把我东胡军士兵当回事儿还是不把我耶律德安当回事儿啊?”

“这,这,末将绝无此意啊,还请将军明鉴。”莴伯万毕竟已经年迈,被耶律德安这么一激,便瞬间失去了底气。

樊城的城门被东胡军打开之后,城外的数万东胡军长驱直入,而秦军则躲入了狭窄的巷陌,于东胡军边站边退。

“现在我军还有多少人?”赢玄和陈大猷朱大赤等人躲入了一间民房之中,东胡军似乎没有发现这屋中还藏有秦兵,只顾着与巷中的秦军厮杀着。

“我军此时已不足五百人,殿下还是先退出城吧,城中由末将来主持就好。”

“将军这是什么话,此次东胡军犯境,乃我大秦国难,国难当头,我怎能退却,将军休要多言,速与我按计形式。”

陈大猷砸吧砸吧了下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便转身向屋外潜去,而朱大赤和赢玄也在陈大猷离去后,偷偷的走了。

不多时,三人又在城门口汇合在了一起,汇集在一起的还有仅剩的三百残兵。

“各个要点都以安排好了死士,各个要道也都已堵死,殿下还是先退吧。”陈大猷躬身道。

陈大猷话音刚落,一阵喊杀声却传了过来。

“不好,东胡军朝这边杀过来了。殿下速退。”

“退什么退,”赢玄一把拔出手中的横刀,对着身边的秦军大声说道:“我,乃是大秦帝国延平皇第十四子,赢玄,我手中的这把横刀,乃是我父皇的心爱之物,此刀在,犹如我父皇在,我大秦皇室在,此际,东胡贼犯我边疆,夺我疆土,欺我大秦子民,此乃国难,众将如果还是战死卵朝天的爷们儿,就随我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身后的秦军听到赢玄的话后各个都握紧了手中的横刀,红着双眼,随着赢玄大声喊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共赴国难。”

此时,他们已经不再是被杀的疲于奔命的败兵,也不再是秦国的士兵,他们是秦国的百姓,秦国的灵魂,秦国的沧海一粟。

国难之时,群雄奋起一击,虽只有三百悍卒,但血溅千里,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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