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之济摸了下胡子,神色略有所思,“这个……真不好说,老夫还需要跟师父商量商量。”
董欣急红了眼,声嘶力竭的吼了出来,“为什么要跟她商量,她没安什么好心,难道还要让她医治我爹?”

魏叔不知想到了什么,也出面反对,“孙大夫,我知道您是九台镇有名的大夫,也知道您跟沐少夫人的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是请你医治病人,该怎么开方子,怎么抓药,我们全都听你的。”

两人似乎都有意忽略孙巧儿的存在,无论是恶意的揣测,还是有意的轻视,都是孙之济所不能容忍的。

“对不起,我不会在师门前班门弄斧,既然各位信不过老夫的师门,又怎会相信老夫持医术,抱歉,恕老夫不能为他诊治!”孙老头的倔脾气上来,谁也拦不住。

眼瞅着他就要收拾东西走人,董欣慌了,“孙大夫,你别走啊,你有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还不成吗?”

魏叔沉声道:“孙大夫,医者当以病人的安危为先,怎么能放着病人不管,你不觉得有违医者之道吗?”

他不说这个话还好,他一说,孙之济更生气了。

药匣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搁,怒声道:“是你们先不尊师门在先,怎是我不尊医者之道,实话告诉你们,这个人必死无疑,除非有我师父出手,才有可能争得一线生机,可你们却一直对她不敬,又质疑她的医术,没有信任,这病不看也罢,老夫无能为力!”

他说的也并非虚言,刚才他看巧儿的眼神,分明是在询问她,有没有救。

他又不是专攻毒术的大夫,自然有很多不及之处。

神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更何况是人。

魏叔惊疑的目光看向孙巧儿,嘴唇紧紧的抿着,一时没有开口。

但是董欣却听到了最关键之处,她定定的站在那,深呼吸好几次,才鼓起勇气,“如果非要我跪下恳求,你才肯救我父亲,我可以跪下,但是沐夫人一定要救活他!”

董欣的话外音,除了半夏,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孙巧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冷,无聊的理着袖子,等到董欣说完好一会,她才慢声开口道:“我不是神,不能说一定能治好他的病,只能尽力而为,如果董小姐依然信不过我,我看还是算了,哦,对了,刚刚我发现有人在我的饭菜里下毒,董小姐知道此事吗?”

她突然转换话题,令董欣措手不及,脸上的心虚恐慌,都来不及收回。

“我……我怎么知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一直都在这里,尚大人可以做证,你别想无赖是我干的,没有证据的事,别想强加到我身上!”

董欣声音尖锐,听的人耳朵生疼。

她突然爆发,令人费解。

半夏忽然说了话,“没说是你,只是问你是否知道此事,董小姐这算是不招自招吗?”

董欣突然无法站立,身子摇摇晃晃的朝后面倒下。

幸而魏叔及时扶了她一把,“你们人多势众,颠倒黑白,不管今日会是何种结局收场,我都不会善罢甘休,我相信这世上一定还有能说公理的地方,尚大人,你就是这么为官的吗?”

问题丢来丢去,又丢给了尚文才,说虽他是这里最无辜的人,但谁让他披了一层官家的外衣,吃一口皇粮,就得为皇家做事,不管你是否情愿。

尚文才一个头两个大,走到这一步,已经容不得他不做决定。

“依本官看,下毒一事都没有实证,董小姐说是这位姑娘下的毒,连人证也没有,此事还需再议,其次……沐夫人指证的事,本官还要查明……”

“我亲眼看见她下毒,而且她刚刚自己也承认了,为什么不可以立案?”半夏站出来打断他。

尚文才愣了睛,只感觉头皮都快要炸开了,“这个……这个……”

他朝吴师爷看过去,吴师爷会意,可是他也不敢乱说话,“要不,要不先将董小姐收押,等查清了再另行定夺?”

董欣慌了,“我不要坐牢,你们不能这么对我,现在我爹还躺在这儿,生死不明,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尚文才没有考虑太久,目前来说,也只有这么做,才能平息这场纷争,否则他根本无法善后,“那就先这样吧,来人,将她带走!”

“不要,我不要,你们别碰我,滚开!”董欣像个疯子一样,在疯狂的叫嚣。

“你们!”魏叔有心护着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董欣被带走。

入了狱,一切就都变的不一样了,会发生什么,谁也猜不到。

犯人押走了,尚大人终于可以解脱了。

走下苗家酒楼的台阶时,他长长的舒了口气,从未觉得空气这么香。

吴师爷担忧的问道:“大人,这回去之后,该怎么查?又该怎么审问?”

“这还不简单,先派人到后厨,找人询问,再翻一翻角落,看看能不能找到装毒药的油纸包,这查案之事,还用本官替你们出谋划策,真是够了!”

吴师爷嘴角隐隐的抽抽,他问的不是这个啊!

查案他当然知道怎么查,可是如果涉及到某些人,他也能照样问案吗?

尚文才爬上轿子,探出头来,“案子慢慢办不要紧,先搞清楚沐家那边的意图,了解透了才好做下一步的事,这个董小姐胆子也太大,也太蠢了,在这种地方下毒,脑子绝对有病!”

“大人说的是,她承认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还好事情败露,否则要真出了什么事,岂止是麻烦哪!”吴师爷想想都在后怕,如果刚才进来的沐青萧,极怒之下,说不定还会拔刀杀人。

就他们带来的官差,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

“所以,案子要怎么审,得看准了风向,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个董欣下毒的罪名是跑不了,起轿吧!”尚文才缩回轿子里,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真是流年不利,他还是尽早抽身为妙。

朱十六带着一帮子手下,蹲在街角的墙根下,无聊的咬着草根。

他们是从工地跑出来的,最近工地请了好多附近村子的村民,来这儿干活,有人认出他们是山贼,对他们又惧又怕,总是想办法挤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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