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嫔妃,众大臣在上面看着取乐
今日的排座,皇帝首位,左右便是太后和皇后,秦墨是一女官,又是国师,身份特别,平日在大殿上,都是居于百官之前列,并不与百官为伍,皇帝之下便是国师,居于首辅之上,这样看着,秦墨说是皇帝的宠臣也不为过,所以,皇后之下就是秦墨的位置,秦墨之下才是众妃嫔。

今日既是秋猎的好天气,皇帝的意向便不是打猎,就看着操持箭射的好时候,众皇子纷纷站于高台前,要在这皇帝面前一展自己的骑射风采。

练武场外就是一小小的狩猎场,如果后要狩猎,便也可以稍后比试。

这连王爷便是不去的,因为他没有想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才能的意向。

皇子们都是自愿去高台比试,展示,然后,如果成绩优异,定能在皇帝老儿,众嫔妃面前大放异彩。

皇子们的较劲,也就是后宫皇子生母—这些嫔妃的较量。

素来京中人人都传连王低调,不喜展露在人前,如今一看,却是真的。

秦墨居上位,端着一杯纯金的莲花杯,内有酒水,浅斟酌饮,一面视线铺排下来。

这恰还是开席,宫人鱼贯出入,还有人在浅淡说笑,气氛一排祥和。

皇帝老儿在上位笑,秦墨的距离斜过去,隔着那连王不远,今天的宴会,虽说是比试,场面倒是壮观,宏大,给人一种压抑之感,秦墨抬杯喝酒时莫名的驱使让她看了眼对面。

而对面,赫连壁那俊美的脸上,一面沉稳之色,便朝自己看过来。

原来自己视线还未落他脸上,他就已然抬头在看自己。

撞上的视线,突然四目相对,秦墨的眼微睁,心却急跳了一拍,再将酒杯落下时,自己早不敢再将头抬起,余光,只觉得刚才那股灼灼眼眸,落在自己的侧脸上,还未移开。

好没意思,虽然心里这样说一句,宫女随即递了扇子过来,虽然十月,这样一群人坐着,又是在户外,下午,阳光正射高台,还是有点热,恰好有个东西帮秦墨这样挡一挡。

好久,终于那侧面的视线移开了。

秦墨似乎才没那么紧张了。

今日这比试,大臣来了不少,一些皇族亲贵也来了秦墨原本是上坐,天热,身体便直起来,往下来,看底下那乌泱泱的一堆人,坐在那宴席最下的,那人,秦墨看着忽而怔住了。

白衣银冠,身体纤长而壮士,虽是侧面,却掩不住那精致五官中的一丝残冷。

秦墨优雅的摇着扇,他的目光没看自己,自然看的方向是高台,秦墨冷笑一声,慕容庄,呵呵,今日,他也来了。

昭贵郡王府,他就是昭贵郡王爷。

这些是秦墨入了京城后,动用人脉才细细查明的,昭贵郡王府的王爷是京城昭贵王府的世子,是先帝册封的异性王之一,十五岁就出去另立王府,母亲昭贵王妃出生名门,与现在宫中的淑妃是同胞姐妹,恰好这淑妃和惠妃又是表姐妹,一先一后入宫,淑妃生皇三子,惠妃生皇五子,昭贵王爷手握兵权,这一门倒是显赫的很。

这慕容庄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秦墨倒是也一点不奇怪。

他的身份原本就高贵,而曾经在随州,他是故意对自己隐瞒了身份的。

而这慕容庄今日坐在这里,定然是给他的两表兄弟助威呐喊的。

皇帝膝下现有八个皇子,大皇子也就是太子和二皇子连王都是皇后所出,三皇子淑妃出,四皇子皇贵妃出,五皇子惠妃出,六皇子,七皇子是两个嫔所生,八皇子,也就是刚刚出生这位,便是贵妃所生了。

慕容王府一家一直追随的都是三皇子,五皇子的势力。

皇帝喜欢五皇子,宫内外皆知,连秦墨这个朝臣,也对内帏之事儿了解一二。

只说上次皇帝祝寿,秦墨亲自在场的,太子和三皇子送的礼都是各宫各府精心准备的,太子是一挂前朝遗留的精美屏风,而五皇子是去苏州托人找了一块天然雕琢的寿石,上面有个寿字,皇帝非常喜欢,当晚当着满文武大臣的面,好好的把五皇子夸奖了一番。

说五皇子年少,却最为用心。

当晚,不少朝臣纷纷附和五皇子

这些,秦墨是自己亲眼所见的。

这昭贵王府选择跟随五皇子,既是因为血亲,也是因为五皇子得皇帝喜欢,说不定就有继承大统的一天。

所有的这些皇子当中,皇帝是最不待见太子的,并说不出什么缘由,秦墨来这宫中久了,虽然人们都闭口不提,但是总觉得这不待见的里面是有隐情的,皇帝不待见太子,连并皇后二皇子不喜欢,而皇后虽然生的皇子都是宫中年岁最大的,但本人却正值中年,年轻貌美,有风华之貌,只可惜,皇帝只是敬重,并不亲近。

今日一道来的,还有嘉兴侯府世子和南安郡主,都是来占地观看的,便是颜尤夜,还有京城庆亲王府,另外一些公伯世家之子,只是这些便入不得正席位上,便就在场或看或台上比试。

操练场上马匹跑起来…

“陛下亲下谕旨,今日比试有三场,第一场是比武,第二是骑射,第三是击鼓,比武以上高台为据点,若被击落高台则为输——!”

那宣旨太监便先上前,揭开黄色的龙纹缎子。

一一高声宣读完后规则后,才说道“所有的武将,比赛之人,点到为止,切不可伤人——!”

老臣都摸着髯须相互满意的点头,说笑。

这秋高气爽,大雁高飞之季。

秦墨只觉得这内里席位安静的有种压抑感。

从比赛场中,传来的战鼓鼓声切切嘈嘈,密如雨声。

这便是比赛开始了。

一开始是京中守卫里的士兵,都是挑选出来的,个个英勇勇猛。

在台上激烈厮杀。

每到热闹出,这观看台上便有人拍手叫好。

秦墨对这个东西并不是这么感兴趣。

经过几番比拼后,后面的人越来越武功高强,皇帝就特别看重了一个穿天青色长衫,身高适中,五官立体,分明英俊的一男子。

在台上连连将几个人打下擂台。

“他——!”这皇帝神色一凝,眼眸却是眯起“他是谁家的孩子——!”

皇帝一看这装束,也不是今日从这队伍里挑选出来的。

底下不少人听见这话朝上位看去,那皇帝身边的刘公公,听皇帝如此一问,早把目光投向那台上,眯眼。

“回禀皇上,奴才也是这样一看,并不识的,今日这主场是礼部安排的,礼部必然知晓,奴才这就遣人去问——!”

皇帝眯眼,不置可否。

片刻,那太监身边的人回来。在太监耳边低头。

太监叫了那小的下去,遂对那皇帝道“回禀皇上,这公子原本是文忠侯家,大儿子,世子,文忠侯这才不是得了第三个公子么——!”

“哦——”皇帝在旁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是他家的,再去问问,可有婚配了,这孩子不错,人才,武功——!”

片刻,那公公又回来了,在皇帝耳边“虽说二十又二,但是并没有婚配,据说这文忠侯夫人比较挑媳妇,文忠侯惧内,一便把这公子的婚事儿耽搁了——!”

闻后,那皇帝点点头。

点头完,便朝秦墨这边看了眼,秦墨原本在嗑瓜子,莫名看这皇帝朝这边瞟了一眼。

但是,见他对自己眼中似有笑意,自己便将头转开。

“国师——!”

突然,这皇帝便笑了。

秦墨因为他这一笑,手一抖,差点一颗瓜子落到盘中。

秦墨转头,所有听见皇帝叫这一声国师的人也转头。

虽然皇帝的声音不大,但是音量沉稳,很有一种渗透力,所以,那台上便有不少人将头转头来。

其中,也有那连王爷。

秦墨的余光瞟到的。

秦墨手抖,是因为见着这皇帝一笑,这皇帝从未对自己这样笑过,笑的几分情趣,几分和婉。

秦墨放下手中的瓜子,擦了擦手立马上地上中间来,跪下。

“皇上,唤微臣可有何事儿——!”

内里一下很多声音静下来,空阔中,听见皇帝的声音似有若无的回荡。

“如果我没有记错,国师年岁二十有一了,一直让在殿前,却忘了你的年龄,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尤其国师还天姿国色,长留在我这老头子身边,耽搁了婚配的年岁,最后倒是我这老头子的错了。”

秦墨抬手往上,心却咯噔了下。

心里只是寻思,这老头子要说什么。

“今日,要不我就把这文忠侯世子婚配给你,你觉得如何,我今日看着啊,这文忠侯世子,人才,武功都不错,极配你,你觉得怎样,我立马把这世子宣上前来——!”

秦墨瞬间只觉得额上一排冷汗,身子微抖,连一直抬起的僵硬的手都抖了起来。

秦墨开口正要回绝,那只,她的声音到底压不过皇帝的声音,那皇帝已经在里叫太监把那男人唤了来,唤到御前来。

“你叫李文成,年二十三岁——!”

“回禀皇上,是——!”

“李文成,这个名字不错,你刚才在台上表现很勇猛,朕很喜欢,如今,我将国师赐你为妻,你可愿意——!”

那男人朝这边看了一看秦墨的侧脸,低头

“回禀皇上,文成愿意——!”

“皇上——!”

“皇上,启禀皇上,微臣是不愿意的,微臣与文忠侯世子本就不认得,更谈不上合拍,微臣。微臣是绝对不会答应这赐婚,还请皇上收回旨意——!”她寻思着词,因为紧张,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此刻,她猜不着皇帝是心思,皇帝是否能猜着她的,她却不在意,总之,她不会随便就嫁给一个男人,她的性格就不是这样的,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做她夫君,让她随随便便就嫁给一个男人,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秦墨啊,你可要知道,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女孩子家,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不嫁人,文忠侯在京城家世不低,这公子也如此优秀,你是我国的国师,就是爱重你我才这样的做的——!”

“微臣知道皇上好意,可是——!”她顿了顿“可是微臣一定要找个两情相悦,然后知心人,想要与他白头偕老,可是这侯门世子,并非不好,只是微臣。微臣从未与世子有认识,今日这样赐婚,太唐突——!”

皇帝的目光在秦墨身上停留久久,最后,见秦墨的态度坚决,好久,才长叹一声“好,也罢,今日原本就是兴起说说——!”

皇帝笑,秦墨在下面闭了一下眼,才输了一口气。

其实,老皇帝赐婚,心中是有自己一番算计,秦墨虽能干,但是到底是女子,这掌管焱国上下农田,米粮,换句话说,掌握了焱国的经济,这样的女子,不让她定下来,安个家,这皇帝心中总有些不踏实。怕她跑掉,跑去别国给别国效力。

但是一见秦墨的态度,分明是拒绝,老皇帝也只得算了。

“皇上,如果要给国师赐婚,就赐给微臣——!”

整个地上都静了,突然,从外又一道声音出来。

皇帝错愕的一抬头

“刚才谁在说话,叫朕的声音?!”

好久,缓缓的声音,皇帝的眼神从在内的人扫过去。

“启禀皇上,是微臣——!”

秦墨只觉得背后衣料贴这背,都是湿汗,这声音,很熟悉。

皇上眼眸微抬“是瑞昭郡王——!”

背后密密的步子,最后秦墨斜眼过去,侧面,那人,跪着的,可不是多久不见的慕容庄。

他又出来干什么,预感不是好事儿,秦墨倒抽一口凉气。额上又渗出来一排冷汗。

“回皇上,是微臣,如果皇上真的要赐婚,就请把国师赐给微臣,赐给微臣,微臣必当感激皇上大恩——!”

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人会将话说的这样直白。

秦墨人跪在地上,膝盖到脚跟都僵硬了。

赐,现在,她是一件物品么

“嗯——?!”皇帝侧坐,微偏了身,眼落在慕容庄身上,觉得奇怪。“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看看慕容庄,又看看秦墨。

秦墨仿佛大限将至的有点绝望的闭眼。

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会站出来。

慕容庄跪在地上,背脊挺直,神情却无半点虚无。

“你说,你要娶国师——!”皇帝看向慕容庄,狐疑问

“回皇上话,是,微臣和国师有不小的渊源——!”男人一袭白色锦袍跪在地上,身体杵的笔直,一本正经的说道“之前我在九江,喜欢国师大人已经不是朝夕,总之我是真心爱慕国师,如果皇上要赐婚,请把国师大人许配给微臣——!”

整个地上的人清一色的神色凝住,秦墨一口气吸进去,竟然觉得满满的胸腔都是冷的。

上位的皇帝脸色一僵,这是什么跟什么?!

“咳。这个。到底朕要问问国师的意思,而且,朕已经有意把国师许配给文忠侯,有话是,好女不侍二夫——!”

皇帝将目光转过来。

“咳咳,国师大人怎么说——!”

明明是自己铺的台,可是此刻继续不下去了。

怎么说——!

各色眼睛在看秦墨。

她声音沉稳

“回禀皇上,微臣都不愿意——!”

“微臣不善这种儿女私情,再说了,微臣年龄也只是适婚而已,而现在,秦墨只想好好的辅佐吾皇——!”

那皇帝手拍在膝上,久久说不出话不吭声

慕容庄,还倔强跪在自己侧旁边。

“微臣请皇上做主——!请皇上收回成命——!”秦墨俯身在地。扣头

“父皇——!”

沉静许久的地上忽然一道不和适宜的声音

稳稳的,给人一种稳定人心之感。

“连王是要说什么么——!”

皇上漏出微愕的神情,别说皇上,秦墨也有些惊讶。

“你一向是不在这些婚姻大事儿上插手,怎么,今日也有闲情逸致来搅一搅水——!”

这皇帝话音一落,皇后也怔怔看向赫连壁,不知道这儿子今日怎么对这事儿感兴趣了。

这么多年,她还以为他不喜欢女人呢,让他纳个正妃,自己嘴都说歪了,他还是没听。妾都只有两个。

而且平日养在府中都不碰的,真是气煞她了。

而他们坤宁宫,跟秦墨向来无交情。

秦墨正要侧过头,就看见一双似平静,却带深邃的眼睛。

男人站起来,身材适宜,貌恭面和,举止间,广袖翩翩,似有清风道骨的清逸。

举止文雅,不骄不躁。

“父皇,儿臣却是觉得,国师大人虽然到了适婚年龄,但是也并不是到非赐婚不能行的地步,父皇疼国师,也不可操之过急,让国师心里误会了父皇初衷,引起误会反而不好了,有父皇在她身边替她操持,其实也不必急心,最主要,国师并不能理解父皇的好意头才是最可惜——!”

他的声音,似乎很能给自己一种安全感,这就是蛊惑人心么,可是,他为什么会起来帮自己说话。他不是那么冷淡的一个人。

此刻,秦墨猜不着皇帝是心思,这赫连壁的心思她也猜不透,她却不在意,总之,她不会随便就嫁给一个男人,她的性格就不是这样的,一个不熟悉的男人做她夫君,让她嫁,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这皇帝听了赫连壁的话,稍后有片刻思忖,后却拂袖摆手。

“罢了罢了,连王这话说的对,我原本是好心,如果国师今日不能领受这好心,反而嫉恨于朕,反而使得我们君臣不和了——!”

连王的这番话,虽然不咸不淡,看似什么都没说,其实要说的都说了。

第一,说出皇帝宠爱国师,且不说是真宠爱还是假宠爱,这一切宠爱的原因,就是秦墨对他而言是重要的。秦墨掌管这焱国的农耕。

这已经是无可比拟的重要了。

再来,皇帝赐婚,本来目的是拉拢秦墨,或者是为了进一步掌控秦墨,但是,如果强行赐婚,那么只得适得其反,反而是连王这看似不经心的几句话,让皇帝醒悟了

到底打消了订婚的念头…

“这赐婚我只是提起,说说,既然国师实在不愿,就罢了,侯爷下去,瑞昭郡王爷也退下——!”

然后,秦墨回座时,恰见慕容庄起身时,他竟然转头看了眼自己。

此刻,原本落在秦墨身上的目光就多。

秦墨回到座位上,拿起酒杯给自己斟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有些乱。

举起酒杯,正要借酒浇愁时,一抬头,对面,那赫连壁,竟然也深深的看了眼自己。

那眼眸,幽深黑眸,分明长长的看了自己一眼。

*

台上突然鼓声震天,然后出现数名骑马的劲装男子

“大哥,今日这一场,便是我们兄弟较量了——!”

然后,众人的目光复到了那高台上。

高台上,四五匹马,四五个风姿出众的男子骑在马上。这是秦墨第一次见太子出现在这种台上,跟兄弟们并肩站在一起。

太子骑着一匹红棕色的骏马,穿着一身银白貂皮披风,里面是银色铠甲,其他皇子皆是月牙白的锦袍,工整华美。

个个跃跃欲试信心满满的模样。

在那里的都是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还有年十五的七皇子。

八皇子被奶娘抱在怀里,白白胖胖的小手摘玩着手上的银铃。

两支滴溜溜的眼睛,到处转,奶娘在旁边逗,小嘴儿便乐呵的一笑一笑的。

那顺康帝虽坐在高位,一抬眼看自己这么多儿子,个个风姿出众,心里倒是十分欢喜的。

耳边听着那鼓声越来越密集。

六皇子在席间,并不精通骑射。所以不去。却在原位上大喊。

“大哥,你总要摘得桂冠回来——!”

六皇子十六,个头瘦小些,特别是牙有几颗龅牙,说话便有些漏风,此刻,他口中叫着的大哥,自然是指太子。

那太子,赫连璟朝这内台一看,端的是轻笑了。

举了举手中的弓。

“放心,六弟,等我拔得头筹,我便把我手中的这把好弓赏给你——!”

其实,虽然秦墨之前是朝臣,能见到太子的时候不多,但是,至少太子留给她的印象,却总是给人一种亲和的感觉,虽是太子,却不高高在上,不摆架子,反而跟邻家哥哥般,有亲切感,很照顾这些臣弟臣妹。

如此的男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皇帝就是不喜欢太子。

这比赛骑射,便是在高台上,骑在马上朝场子里对面的靶子射箭,看谁射的更远,连穿几个靶子,看谁正中红心,百步穿杨,要求又要箭发准且快速。

“按照往日惯例,我们兄弟间,还是太子先来——!”三皇子骑在马上高喊,此刻,恰好日落半空,阳光中还有风,格外舒畅,三皇子赫连玦穿着一身浅黄色锦缎衣袍,墨色的发从耳前落下,垂到胸中,五人之中,就许他最英姿不凡。

五官绝对精美绝伦,他和慕容庄是两姨表弟,所以,五官有些相似。

这三皇子一提议,其他皇子纷纷附和。

也是,这种比赛,怎么说都应该第一支箭给太子的。

太子也当仁不让,骑在马上轻快一笑,随即从身上背着的箭筒里取出箭来。

“如果今日比试完了天色还早,父皇的意思我们还可以去林子里打猎,回来比试谁带回来的猎物多——!”

三皇子便在旁边说道。

而太子已经将弦拉的饱满。

一支射出去。

正中红心。箭刺穿第七张靶心。

靶子有十层,非一般人是射不穿那第十层的,一般到五层便是十分厉害了。

“好。!”不知道谁这么一吆喝,随即周围便有人鼓掌。

皇帝也在高位上点头,以表欣慰。

不管他是多不喜欢这个儿子,可是总归是儿子,做出来好的成绩后,是父亲总归会骄傲的。

这太子重了红心后,其他几位皇子脸上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那三皇子从眼底自带一股轻视和不屑。

然后,接下来是几位皇子,大家的成绩都差不多。

三皇子要稍稍比其他几位强,比太子少了一张靶。

但是这太子明显是很高兴,又抽了箭,在马上,再接在励。

大家都关注着第二箭。

结果,嗖的一声,箭头锋利,破空而出。

众人只抬头看,只听见那边有太监唱诺声“正中红心——!”

皇后的脸上,笑意渐浓。

立马就是第三支,且看第三支成绩如何。

秦墨这是第一次看宫中举行这样的比赛,曾经说比赛骑马箭术只是在书上见过,见过国外的斗牛,但是只看这个,倒也激愤的很。

太子拉满了弓弦,便是这最后一支箭了,周围的侍卫太监只看着那太子弦上急急要发出的第三支箭。

“啊——!”

只突然一声,马嘶鸣,随后马是如同受惊了般,突然发性,将头颅往侧面一摔,马上的人便似要被摔下马来,太子身子朝后仰,侧边身子翻了过来,弓弦迫不得已离手,那箭,不由人的,嗖的一声,面向这皇帝坐席的方向,直直射了过来。

皇帝惊慌,好歹曾经也是骑过马上个战场,手中有几下的练家子。

皇帝快速的从龙椅上跳开。直直躲避那箭头。

官宦乱成一团,比皇帝还慢了半拍,急忙的无措的大喊

“护驾。护驾。!”

可是,此刻,侍卫都在外,里面全是宫女太监,谁来护。

箭虽然是朝皇帝这宝座射过来,但是进入内台时,被屋顶什么东西挡了一下,片刻,箭头又立马偏转了方向。

因为这支箭头,因为这太监口中慌乱的护驾,整个地上坐起的宴席忽的乱成一团。

说着保护皇上的人都是手不对心,那么一支箭过来,谁不怕啊。

谁还去保护皇上。

都是人人自危了。

果盘被打倒,茶杯酒杯被那些妃嫔起身慌忙躲避间打碎,只是一瞬,到处一片狼藉。

等到那支箭平息了,乱箭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众人才平静下来。

“箭呢。刚才那支箭呢…!”

不知道谁再问。

随后众人到处找箭。

“啊——!”

众人再一看,那奶娘突然一声惊叫了起来,人发抖,手中抱着的孩子,才发现那孩子的额头上,直直的插着一支箭羽,箭矢没入额头半寸长,孩子满额头是血。

孩子已经没有了气息。

旁边的贵妃一见,两眼一翻,立马晕了过去。

秦墨整个人,从直起身,但看见这一幕,身体栽坐到座位上。

“孽子——!”

今日比试就此作罢

皇帝回宫。

片刻太监到东宫宣旨。

“太子德行有失,弑父杀弟,罪不可恕,先免去太子身份,复昔日慎王名号,择日幽禁慎王府,无旨不得外出。”

天堂和地狱,只是一瞬间。

朝堂大臣还有争议,可是皇帝心意已决,凡为废太子说情者,以罪论处。

顺康二十三年,做了六年东宫储太子,以失德,愚蠢,妄为等由被罢黜。

太子被废,当然最不甘心的是皇后。

可是,现在皇后是皇帝完全不看一眼的,废太子闯下这等大祸,皇后不得不受牵连,只是一切看在是意外的缘由,否则,现在皇后能待的宫殿便不是坤宁宫,而是冷宫。

皇后太子一党是狠狠的被打击了实力。

太子被废,自然是要重立太子,而此刻,朝堂上呼声最高的是五皇子,其次是三皇子,四皇子。

五皇子,三皇子,外戚背景大,还掌控有军队,皇帝平日里最宠爱五皇子,五皇子本身也聪慧伶俐,这些年来,惠妃和淑妃身处后宫却也暗中拉拢了不少朝臣。

此刻便是这些朝臣的用武之地。

四皇子母妃是皇贵妃,娘家有是大将军,自然也是掌一定威望的。

皇后此刻受了打压,一并带累了二皇子。

至从从那日宴会上回来,这段时日里,秦墨的心总是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紧实的压着,偶尔一感觉,似有透不过气之感。

不得不说,那日,那一幕,到现在回想,心悸。心还颤抖着。

箭矢,孩子的头,才两岁,一支箭矢深深插进孩子饱满的额头,孩子一头是血。

不怪皇帝非要废太子了。

那日的事儿,说是意外,秦墨知道,不光是自己一人觉得,这一切来的都有些蹊跷。

而近日进宫,商讨最多的,众大臣说的最多的,莫过于新立储君。

而这些,秦墨不懂,所以插不进去言。

每次退朝,便一个人从太和殿早早的回来。

这次,秦墨走出太和殿外,抬头看看天,却阴的很,幸亏自己出门前穿了一件灰鼠毛边的藕荷色斗篷,马车停在午门外,秦墨要赶着出去。

秦墨正低头走着走着,顺便看看那金水桥下面的水。

突然一抬头往上,结果看见对面过来一人,素色锦袍,月色玉佩,月白色的流苏垂落在袍下端。

男人一头墨发,用紫金冠冕高高束起,一部分落在肩上,浓眉俊眼,眼尾挑起,不自觉流露出一股阴郁之色,眸中一抹精光,便锐利如鹰隼,两片如花薄唇,闭合时也似上唇角微微弯曲,平日里自然流出的一股傲气,恣意之态,似一笑就是讥笑。

秦墨看见他,脚步自然的就凝住了,随即肺里直呼进一口凉气。

她略一站定,踌躇中,便要岔开路脚步往他侧面的一条路走。

但是,立马就被人从对面叫住。

“国师大人,你这是要往哪走——!”

似调侃的故意拔高的语态。

秦墨顿了一顿,转头看她,白色的面纱遮住了她的绝世容颜,在外她都自带面纱。

但是那一弯娥眉,一双清澈的眼眸,一身柔美的身段,依然让人能知道这是个出众的女子。

既然叫她,秦墨就干脆停下脚步。

既然想要嘲弄她,她也不能输不是,什么时候,她竟然这样怕他了呢。

为什么跟他见面,自己却要躲着走不可,她又没犯什么错,凭什么要躲。

“哦——!”她干脆走过去,眉眼弯曲,一双美丽的星目笑成月牙状。

“昭瑞郡王爷今日进宫面圣来了——!”

“这秋高气爽的,郡王穿的单薄了些——”秦墨站定,双手落在腰前,故意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

“你可以听成国师在关心本王么——”

秦墨骄傲的将眸光一转,面漏轻蔑,只是没让他看见

“关心谈不上,只是我这人喜欢卖一点虚假人情而已——!”

“呵——!”秦墨立即看他那俊美脸孔,一跃而欺近,迈到自己面前,他的确是了解她这点“国师大人还真坦白,什么话都不怕说出口——!”

秦墨不屑转头,粉唇轻掀“我心又无鬼,有什么不敢说的——!”

“呵——!”他再次讥诮,她转头,他凝视她的侧脸,冷若冰霜,久久,男人却笑了“我还记得曾经国师大人身软无力躺在我身下的样子呢,啧啧,真怀念,如今我可还想试试——!”

秦墨猝的转头,眼带寒芒,之前的笑意截然消失。

他还敢提,这是她的耻辱,她可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听本官一句劝,郡王既是要出门,还是裹的严实些,万一口无遮拦,又在皇上面前说错了话,受惩罚什么的,穿厚点可以少挨点痛——!”

算了,她现在没法直接对付他,还是说风凉话。

而慕容庄看着她的冰冷的侧脸却直摇头,走近,脸上带笑意“你看,你还说你不关心我,”突然,他更靠近,一伸手,突然从后一把将秦墨的纤腰扣住,秦墨骤的惊慌,挣扎,他却一用力气将她拉的更近,在她脸侧吐气,盯着她如白玉的肌肤“我偏偏就喜欢你这副样儿——!”

“你。!这光天化日之下,你住手——!”

她是真急了,一抽手,很想退开,可是一用力,又挣不开“放肆——!”

她急的脸都红了,好歹是朝廷一品国师,在人前还不容他这样轻薄

“你急什么啊,你害怕什么啊,你刚才不还矜持的很么,秦墨,我说你一开始就在我手里吃了亏,就注定,这辈子你都要在我手里——”

“——太子下马,立马就是三皇子或者五皇子上位,而我,将是这焱国的肱骨之臣,届时,我让皇上赐婚,到最后,你还不是就会成为我的人,你还以为你跑的了——!”

秦墨在他怀里挣扎着,已经有些喘气。

她用力的要推开他,可是,他是男人,又是练过的,力气的确是太悬殊。

“放开,好歹我是朝廷堂堂一品国师,我可以奏请皇上,治你罪,你以为三皇子登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非得嫁给你——!”

“怎么,事情都已经落定了,你还以为你一个小小女子能够扭转乾坤——!”他挑眉,太子落马,现在满朝都看准了三皇子或者五皇子。

秦墨突然镇定下来,冷笑,美目直面慕容庄道“那么,你就是承认了,太子当初马受惊闯下大祸是你们所为了——!”

“噢,我的宝贝——!”慕容庄享受的轻叹了一声,他的手,把她的纤腰扣的死紧。

“我知道你聪明,别想来套我话,那件事儿,是与不是,你都不要这么有兴趣知道,你只等着,专心做我的王妃就可以了——!”

秦墨很想一脚踹过来,踹的他这辈子再不能传宗接代。

但是这个男人,身手是敏捷的,她知道,所以这样跟他硬碰硬,这大白天,而且这金水桥上还总有来来往往的人,他要是缠住她,她讨不了好。

“你做这种事儿不怕报应么,太子虽然被废,皇后被冷落,但是皇后依旧是皇后,还是她在位一天,依然太子是可以东山再起的,而且,那件事儿一旦查清,该遭殃的就是你们了——!”

“啧啧。我的小墨儿,你真不乖,你还在试探我,我都叫你不要套我话,你在宫中这些多年,怎么就没有去下细打听,为什么皇后一门不得皇帝圣宠,即便太子犯了错,可是为什么废的那么快,你还不懂么,因为皇帝根本就不喜欢太子,这只是给了一个机会,恰好堵住那些拥护东宫大臣们的口而已。”

“你说什么——!”秦墨忽然觉得自己的声线有些颤抖,脸色也有些苍白。

“我说——!”男人顿了顿,语气却带着些惬意“皇上是根本就不会再重立废太子,惠妃娘娘和淑妃娘娘,这么多年,一直在后宫皇上的耳边用了多少力你不知道么,如果你还想站队到废太子一边,那就是压错宝了——!”

秦墨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似乎,她突然隐隐觉得感觉到了什么。

“跟着我,小墨儿,你不是有你的理想目标么,不是有你的壮志豪情么,你既然已经为国师,皇上器重你而你也只是一人之下而已,你何必要去跟那失了势的人站在一起,你那背后的金山银山,是不想要了么——!”

他一直都知道秦墨商贾的身份。

“呵,我永远只相信邪恶胜不过正义——!”

“正义——!”慕容庄嗤笑“谁告诉你皇后就是正义——!”

“就算不是正义,我只相信我眼睛看到的,全凭本心——!”

慕容庄的脸色微微一变。

而秦墨趁着他分神的时候,将他抓在自己腰身的手,一把推开。

终于,他放开了她。

而秦墨,敌意的看了他眼,转身扬长离去。

*

秦墨让车夫驾了车来到这连王府。

所有都在变,宫中巨变,朝廷格局巨变,似乎只有这里,始终如一潭死水。

身边跟着的小厮前去叫门,而秦墨在台阶外站立等着。

片刻之后。

只听小厮在里面不耐道“这几天我们爷谢绝见客——!”

秦墨老远听着,既是如此,也就罢了。

正转身上车,让车夫重新驾马。

从里面有急急忙忙的跑出来一个小厮。

来到秦墨跟前

“我们爷说了,国师可以进去——!”

秦墨一愣,那小厮让了路。

秦墨神情凝了一凝。

于是稳步迈向台阶。

小厮前面领路,这路的方向,秦墨来过次数,早已经这对熟悉,望江亭,只怕还是在这望江亭。

果然,秦墨被小厮领路,走进时。

只看见朱红凉亭内,白底青天色蟒纹锦服,赫连壁坐在那石桌前。

一头墨发披在肩头,他面向江水,是背身侧向秦墨的。

“王爷,国师大人到了——!”

小厮在旁边恭谨低头,回道。

那幽暗的眸,只是朝这边一转。

“是国师大人来了,既然来了,坐——!”

他的语气很淡。

秦墨知道,太子被罢黜,皇后又在宫中遭冷待,他势必心情不好。

所以,对他的淡,她很理解,所以就在他对面坐下了。

“所有人都觉得皇后失势,太子罢黜,我这个连王自然更落不了好,今日,你却怎么肯来看我——!”

秦墨坐下,眼望向那望江亭外的茫茫江水水面,眼却弯曲,微笑。

“其实,怪不得你喜欢这里,这望江亭的风景是真好,这茫茫水面,突然间只觉得这心境都开阔了很多,王爷明知道自己我并不在乎这个,又何必拿这些来消遣我——!”

男人微晒,低头,啜饮杯中的酒水。

“并不是消遣,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好奇?!”秦墨举着杯子,奇怪道“好奇什么——?!”

“好奇——?!”他故意拖着语气“你坐过来,我告诉你——!”

他低头指了指旁边的坐凳。

秦墨眼看着那桌凳,心里只咯噔了下,也不知为何,他突然这样的语气,很温柔,唇边带深意笑意的模样,她的心竟然被压的有些喘不过气。

他的眼一直笑看她,别有深意的模样。

秦墨的心跳的更快。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有点像上次在那次皇帝赐婚时,他在地上替她解围之,等秦墨回到座位后,他久久的看她一眼时的那种感觉。

理智告诉她,不能过去,可是,内心有一种不服输的勇敢又在告诉她,为什么不坐过去,她在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他不会是恶人。

所以,慢吞吞的,又带着防备,她摸着凳子,到底是坐过去了。

两个人离的很近,他拿杯的手臂,就在她的侧旁。

“说。你要说什么——!”

连自己都没觉得,她声音发抖了。

突然,原本离他更远的左手手臂,臂上突然的一紧,那一刻,秦墨似无法呼吸,但是已经被一个大力,身子被用力拉扯,她身形有些不稳,却已经被他扯入怀中。

好紧。头枕在他的胸口,身体被他的手臂死死的箍在怀中,真的好紧。

紧的秦墨想微微松动都不能。

恰是初冬,他罩了一件水獭毛皮斗篷在在外,而秦墨的脸就紧紧贴在这毛皮上。

“连王爷。你。你放开——!”

这么来,一下子好突兀,来的太快,快的她整个脑袋,感情,身体,都不能反应。

“怎么了,你不是喜欢我么,为什么又要我放开——!”

他的声音很淡,似有戏狎之的语味,秦墨忽的清醒了,她一把将他推开

但是力气不够,也只能是半推。

“秦墨何时说喜欢王爷了,只是王爷上次在皇上面前替我解围,这次,我是来答谢王爷的。秦墨是一国国师,而王爷是王爷,王爷是越矩了——!”

“这样啊——!”他轻声的语气,似恍然大悟。“既然你不说喜欢我,那么我说我喜欢你可好——!”

秦墨一愣,是她听错了么,这男人是怎么回事儿,是今日吃错药了么。

“王爷喝醉了——!”

秦墨心头微恼,脸有些发烫。想逃,又将他推开,但是还是并没有完全推开。

他右下的手臂,还勾着她的一只胳臂。

片刻,她只觉得一双深邃的眼落在在她微微发烫的侧脸。

他的目光,清明中又带着些虚无。

就这样被他一直盯着,仿佛要把自己的灵魂看穿,秦墨想躲,躲他的眼神,但是,整个身体被他拥在怀里,又无去可去。

“有没有喝醉国师大人比我清楚,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一再的保存我给的玉佩那么多年,如果你不爱我,为什么会一再而再的来我的府邸,别忘了你只是个女人——!”

“我。”秦墨急道“保存你的玉佩,只是我小时候的好奇而已,我也想知道,长大后的我来京城遇见你,会是什么一副光景,而来的你府邸,更不是因为对王爷有情,而是都是的确有要事儿,而我今日来,只是不想王爷太落寞”片刻间,她眸色分明,却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

“怎么,你也觉得本王可怜——!”他的呼吸间有酒气,那沉沉的声音就压下来,而秦墨一直被他掣肘在怀里,分明的受制于人,她觉得很憋屈。

“不。不是…!”

她怎么可以说他可怜呢,那不是就伤了他的自尊心么。

“不。不是。!”

“那你是为了什么——!”反而,他澄亮的眼略带酒气的话语对向她,依然僵持着那个姿势,不将她松开

“我。只是怕王爷心里会难受——!”

他忽然的眯眼,秦墨知道此刻的他的确有几分醉意了

“我难不难受关你什么事儿——!”

此话一出,秦墨也骤然的一愣,他说的没错

如果她不是潜意识的关心他,他难不难受关她什么事儿。

难道,如他所说,什么灵魂里什么时候,已经是那么关心他,在意他了么。

“不想承认,女人都是口是心非,你就是不想承认。!”带着三分醉意的低声喃呢。

秦墨伏在他的胸口,从他的衣襟间,闻到他衣料上的一股茶花清香。

为什么,为什么,此刻伏在他的胸口,她竟然有片刻的安心呢。

她的下巴被抬起,黑眸对上他那双略带迷离的眼,他的唇落下来,撇开她脸上那层薄薄面纱,秦墨只觉得两片唇瓣相贴,冰冷,软糯,一时间,鼻尖满满都是他的气息。

秦墨打了个颤,脑袋里一片浑浊,突然间的她有种手脚无措之感。

她在干什么。

为什么会接受他吻她。

为什么不推开他,秦墨,你要想好,你爱这个男人么,似乎是太过生疏,不爱,可是,为什么你下不了决心用力的推开他。

为什么一直迟疑下不了决心的推开他。

他用力搂住她的腰,亲吻了她很久,很久,才从她的唇瓣上挪开,他低头看她,这初冬,秦墨身上穿了袄子,也有披风,而此刻,被拥在他怀中,她娇小的身段如同一个瓷娃娃。

他的眸底分外清明。

“不。不。!”

秦墨忽然的清醒过来,急急的推开他,她在干什么,她是荡妇么,怎么可以这样随随便便就被一个男人蛊惑。

那么,以后,她还能怎么示于人前,以后回想起来,自己如何自处。

“王爷。我。我们不可以。!”

她和他,虽然有些渊源,也许,她对他也有不一样的东西,可是,她觉得这样却不行,突然间,她满满的慌乱

“王爷,我今日回去了,这里,就当我今日没来过——!”

她站起来,居高临下推开他,只是这样,她会看不起自己。

不明白,突然就这样了,到底是为什么。

她站起来,抓过自己的掉落在桌上的面纱,迈出一只腿去,男女授受不亲,她有些恍惚,难道这不是在古代么。

“你想逃,还想逃到哪里去——!”

突然,他捏着她的一只手,将她复扯了回来。

一手圈了她在怀。

手指爱怜划过她晶亮的雪肌。

他轻声细语,语气温柔

“其实,这种情愫,在你,在我心中早就生出了许久不是么,你靠近我,却又总是带着疏离,墨儿,你这么久不成婚,本王也一直单身这么多年,不就是在等着彼此么——!”

秦墨突然抬起眼眸。

难道——!

“难道你是一直在等我么,你记得那个玉玦,那枚月牙状的玉佩,你给我的——!”

赫连壁拧眉,紧紧拧起的映眉是看的出他在用力的回思。

“我告诉你,我不知道,你信么,我这么多年,对女人提不起兴趣,还以为,是我自己有怪癖,不仅是我这样认为,皇后也一样,她为了给我立妃,折腾不少,最后不成,逼着我娶了侍妾,可是,依然少有女人能挑起我的兴趣——!”

“我心里的,隐隐有种感觉,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有种迷茫也有种期待,仿佛在等着什么,直到你出现,墨儿,直到你出现,你给了我那一枚玉佩,我才知道,原来我有许下承诺,那是我心中最大的结,虽然我给你玉佩时,给的那么漫不经心,并未达心底,但是,我却许了给了人期待,我记起那个乡野,记起那双晶亮的,狡黠的小眼睛,突然我清晰的明白了,那就是你——!”

“墨儿,我一直为你是有所期待的,只是我自己竟然这么多年,未成察觉——!”

他顿了顿“如今,你一次次出现在我的眼前,一次次触动我留在记忆深处的印记,当年,那个小女孩,我说了让她来找我,既然她拿了玉佩也找到了我,为什么不愿做我的妻子,我一次次看她翩翩然来,如仙女般进入我的视线,而我,却没有办法挽留,让她一次次恣意的离开我的视线,一次一次,后来,墨儿,我发现我已经不愿意了——!”

“我不想再看见你从我的府邸走出去——!”

秦墨忽然的有些惊慌,她的手往上,有些无措的触及到他的唇,还有有点扎人的胡渣

“可是,为什么这些话你以前都不告诉我呢——!”

不知道是什么心情,紧张,激动,恍惚里又有一丝惊喜,总之,心内五味杂陈。

她抬头,晶莹的瞳孔,倒影出他冷峻俊美的侧脸。

“是想告诉你呢,可是,我这毕竟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说这么多话——!”

低头,他的眼眸中隐隐有笑意,又带些许温柔。

此刻,在他怀中的秦墨,蜷缩的如同一只小猫般。

“那么,我说了这么多话,你是接受我对你的感情么——!”

秦墨的眼睁的大大,此刻,隔的这么近,他低头看她,落到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才知道,原来,她真的美的这样纯粹。

“我。!”她吞吞吐吐,“我。我不知道…!”

太快了,太快了,头有些晕,她之前一直不知道他心思的,今日她来,目的原本不是这个。

“你的国师府没有我连王府规模大!”他笑道“既然来了,我今日叫府中的厨子把那新鲜出来的蟹鱼蒸出来,有绿豆面来净手,你用过了午膳再走,怎样——!”

秦墨听他的语气,这似乎来的太快些了,才说了这些话,这中午就要留她吃饭?!

他跟她说这个,是真的想强留她?!

“不。不用了…!”她跟他隔开距离,有些狼狈,一副要走的架势,连连摆手

现在的秦墨,还真是那个孤高硬气,只觉得天下为我用,然后能抗拒世间一切磨难的秦墨么。

她觉得,她现在,早乱了神,又羞又迷糊,简直跟个软扒似的。

听她有些慌神的拒绝。

他也没理。

片刻,只收了动作,低头沉声,却早已变成那个一本正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连王。

哗哗的水声注入杯中,这次,他倒的是茶。

“国师大人此举前来,难道就不想听点别的么——!”

“啊。什么——!”秦墨略有点惊诧的转头。

赫连壁低头,拿起手中的茶杯,只淡淡的喝一口水

“坐下,这些事儿,除了我,宫里再无人给你讲,也许有些问题你想弄明白,我也就告诉你——!”

“啊——!”

秦墨不期然他要说什么,但是他那模样,就已经是对秦墨做了一个请的姿态了。

秦墨便挑了一个石凳,复又坐下来。

赫连壁手指转动了面前的茶杯,凝神看向那湖面。

“朝中一直都听人说,皇后和太子包括皇后的二儿子连王始终不受皇帝的宠,这话,你应该不止一次听说过——!”

赫连壁沉静而深邃的眸子看向秦墨。

眸子里有询问的意思。

秦墨有些莫名的眼神落到他脸上,懵懂的点头

“那么,你还愿意跟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么——!”

他玩笑的语气,可是秦墨听得出有几分自嘲。

秦墨一愣,又绕话题了,他又在挖坑给她跳。

既是如此,秦墨侧身赌气道“你且讲,跟不跟你原本与这无关——!”

“虽然无宠,既是让你跟我,我自然一样不会让你受亏——!”

秦墨又是一愣,为什么他今日却一直说这些话。

她是这焱国如今数一数二的巨贾,早就半身荣华富贵,跟不跟着他都自然不会受亏。

但是听他这样说,秦墨心里,竟然还有一点小小的安心

“这事儿一细说起来,时间便有些久远,十几二十年前的事儿,那时父皇刚登基,又涉及朝廷宗亲,父皇为了不让它成为一桩丑闻,便在这宫墙里遮掩了起来,所以,现在除非是朝中几代元老大臣,又或者是皇室宗亲,其他人是不知道这里面的缘由——!”

秦墨眨巴着眼,听的很认真。

“那时,父皇刚登基,刚满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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