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你回来了!你外祖母的病应该没什么吧——!”
马车一行到店门口,隽娘就从店内出来迎接,一边把秦墨身上的长披风给接下来。

秦墨的神色郁郁,似有些心不在焉。

一手撑了那马车的车门然后提着裙摆下地。

“没事儿——!”

只是心头始终还是难受。

也不过这些话对外人讲是没啥用处。

“唉,没事儿就好——!”隽娘也不是个多心的,一听秦墨如此说,便笑了。

拿了秦墨的披风搭在臂上,另外一支手去扶秦墨下车。

香香也规规矩矩的从后面跟上。

“这是怎么了,虽说没事儿,但是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

这隽娘原本听秦墨说没事儿,也就当着没事儿了,可是一见秦墨下车后,脸色偏黄,而香香也皱着一张脸。

“隽娘,姐姐是刚才从外祖家回来,气着了,所以不高兴。!”

“气着了,气着什么了…!”

隽娘间香香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便转头好奇的问,香香不知隽娘会追着她问,其实她怎么晓得嘛。

“我不知道。!”

一扭头,小家伙闷嘟嘟的便进了那店内。

“你是怎么了。!”

隽娘便又赶上来问秦墨。

秦墨进了店。

好久,才一番长吁短叹。

又跟隽娘说了外祖家的情况。

清贫的惹人不忍,但是又哀其不争。

“你尽你的力就好了吧——!”

隽娘听了这秦墨半日在外祖家的所见所感,便是自己感觉出来的。

尽力。尽力就好了。

秦墨皱着眉,手撑在那圆桌上,心里怎么都觉得疙瘩。

*

腊月开了头,很快就到尾。

那养鸡场,包括孵化园一放在那里一直没进展,那新请的管事儿的老周,自己手下招了几个人,一直在那块地上种草,编篱笆,这鸡是生态放养鸡,饲料到时候自然是要配的,只是古代就不同于现代,那饲料就算配也是拿绿色的原材料来配。

那养鸡的地儿挨着河,地平坦,然后有些白杨树,如果鸡放在那草坪上,方圆几里地,有草坪就有虫子,有野菜,那鸡崽子就可以绿色放养。

而且,野外放养的鸡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空气流通好,不容易得鸡瘟。

那篱笆要编的高高的,白天那外边要有人守着,免得到时有人来偷。

秦墨一直在顾着这头,就忙不上那头。

加上这外祖家的事儿,常常叫她烦心。

竟一直搁置。

这养鸡的事儿到底没有自己来主持大局。

这又过了五日,在这店内,秦墨在把自己提炼出来的胶原蛋白的丸子加纯。

而隽娘就进来陪她说话。

堂内店外,一张珠帘隔着。

“东家叫人找到那鸡蛋。!”隽娘就进来,手中拿着一张手帕“也还在找,几千枚公鸡蛋,哪有那么容易找到,银子也花不少,一个养鸡的户能有个几十枚就算不错了,几千枚,估计还要那周叔慢慢去别人家寻——!”

秦墨正在做那胶,里面加红枣,桂圆,一些补血补气的东西。

便慢悠悠的道“那鸡蛋目前倒不要那么多,我只先要几百枚,自己来测试测试,等技术已经纯熟了,才开始大批的生产,孵化——!”

正好弄完了一瓶,秦墨起身,将那药丸瓶子又放到内里的展示柜上。

这些药丸,因为有一定时间的保质期,古代又没有防腐剂,所以秦墨都是看需求量来适当增货的。

而今日,恰好这展柜上这样货缺了

“东家,你也真别说我疑心,外面对我们红妆店的老板那是敬畏的不得了,各种怪力乱神都出来了,你可是不知道,只是,就算一直跟着你的隽娘我,比你年长不少岁数,都还是忍不住好奇,东家你这些制药的方子,又或者这些弄这些美肤露的方法到底是怎么得来的,隽娘我也不是打听你秘密,然后争东家碗饭,只是真真好奇,您说您,年龄也不大,怎么就什么都懂的,做事儿稳稳当当,不急不躁的样子,这世间,恐怕真找不出来几个呢。!”

这隽娘一面说,一面笑,似有羞赧,笑的半侧脸都泛红了…

挨着秦墨对着圆桌坐下来,又拿帕子在扇脸。

“怎么做到的!”秦墨也知道她说了这么长的一番话,意指什么,只是,自己这穿越的秘密,说出来别人都不相信。

几分苦笑…

“隽娘啊,其实,太好奇了不是好事儿,而且我也对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我说了你也不懂,不能理解,不能相信,所以,就不要问那么多了,老老实实跟我干事儿,我日后自然不会亏待你!”

这隽娘被秦墨这样一回答,脸羞的更红了。

“其实,我也只是就好奇问问,东家如果不想说,自然是可以不说的。!”

“—我也知道东家待我好,您也别多心,今日就是我舌头燥了,东家当我没。没说过这话就行了。!我。我出去外店看门了。!”

一席话,说的隽娘整个人都羞的不行,说话也急急巴巴的。

秦墨自然能明白她。

秦墨便看着她急急起身的背影。

“隽娘,我不是要防着你说我会做这些东西,而是,有些事情的确我不能告诉你,因为你知道了对你也不好,而且,根本就不是你能想象的,你好好在店里做事儿,你老小一家自然不愁吃穿。!”

“哎。!”

隽娘便回头弯腰打了个招呼。

“东家就当我多问吧,我出去了…!”

秦墨便看她急忙忙的撩了帘子出去。

一副逃似得样子。

半晌,倒是唇角带笑,隽娘虽然已经年龄不小,可是,为人太过谨慎,软弱。

这样的人,谈起心来到底无趣儿。

但是又想想,自己当初招她进来,不就是因为看她老老实实,勤快且无害么。

几十个公鸡蛋是送到她这里了。

以前只是从书上看见过自己说小鸡要孵化的外部条件。

温度,湿度,还有怎么破壳等等。

但是,自己还没有亲自尝试过。

温度是孵化最重要的条件,保证胚胎正常发育所需的适宜温度,才能获得高孵化率和优质雏鸡。

胚胎发育的适温范围和孵化最适温度鸡胚胎发育对环境温度有一定的适应能力,温度在35~40。5℃(95~105F),都有一些种蛋能出雏。若在使用现代的电力孵化器孵化,在环境温度得到控制的前提下,就立体孵化器而言,最适孵化温度是37。8℃即10F。出雏期间为37~37。5℃。

如果温度过高。

高温下胚胎发育迅速,孵化期缩短,胚胎死亡率增加。雏鸡质量下降。死亡率的高低,随温度增加的幅度及持续时间的长短而异。孵化温度超过42℃,胚胎2~3小时死亡。孵化5天胚蛋孵化温度达47℃时,2小时内全部死亡。孵化16天的在40。6℃(104F)温度下经24小时,孵化率稍有下降;43。3℃(110F)经9小时,孵化率严重下降;在46。1℃经3小时或48。9℃(120F)经1小时,则所有胚胎全死亡。

这是秦墨在农业大学的畜牧业专业课上学到的。

低温影响低温下胚胎发育迟缓,孵化期延长,死亡率增加。孵化温度为35。6℃(96F)时,胚胎大多数死于壳内。

而且在现代,一般是有两种孵化法,一种提倡变温孵化,另一种则采用恒温孵化。

这两种孵化给温制度,都可获得很高的孵化率。

变温孵化法(阶段降温法)变温孵化法主张根据不同的孵化器、不同的环境温度(主要是孵化室温度)和鸡的不同胚龄,给予不同孵化温度。

而恒温孵化法将鸡的21天孵化期的孵化温度分为:1~19天,37。8℃;19~21天,37~37。5℃(或根据孵化器制造厂推荐的孵化温度)。在一般情况下,两个阶段均采用恒温孵比,必须将孵化室温度保持在22~26℃。低于此温度,应当用废气、热风或火炉等供暖;如果无条件提高室温,则应提高孵化温度0。5~0。7℃;高于此温度则开窗或机械排风(乃至采用人工送入冷风的办法)降温,如果降温效果不理想,考虑适当降低孵化温度(降0。2~0。6℃)。

孵化过程的一些细节秦墨都清楚记得…

只是现在还是设备方面的欠缺

孵化室有几处通风的窗口,来调节室内和室外的温度…。

用了烧过的青砖做墙,传递热量快。

鸡蛋的孵化温度一般在三十七度左右,鸡胚胎发育对环境温度有一定的适应能力,为了准确的测试古代的温度,秦墨已经打造好了比较原始的温度测试计。

把冰水到煮沸了水,差不多就是零度到八十度左右,用一个薄薄的瓷瓶,插入对口的另一个瓶口里,另一个瓷瓶装足够的水,然后用木塞把瓶口密封。当最后把那底座的瓷瓶坐到热水里,那另外一个瓷瓶的水位就会上升,反之是冷水就会下降。

其实在现代自制温度计是个很简单易行的事儿。

可是到了这里,一起都难了起来。

水会热胀冷缩。差额肯定是有,但是秦墨做的时候已经很小心了。

事后也多番测试,将误差压缩到了可控范围内,才使用了。

在烧热的炕上,再放上几床被子,便可以将温度控制在一定范围。

而等到秦墨将这些过程弄的熟练后,便可以利用那打造的孵化室大规模来孵化。

*

几日午后,秦墨正在翻书,恰好这隽娘便走进来。

唇角含着笑。

“丫头,我看你这几天到是烦郁的很,问你什么你又只是不答!”

隽娘手中抬了一盏茶过来,给秦墨支到手边。

秦墨也就着接了。

“这立马就是年关了,百味楼里送的银子比上个月多一倍,年关,要给这些工人发赏钱,又要计算这个月的工资。私底下又要买年货,可不谓是忙?!”

秦墨接了那茶,边喝边絮絮叨叨的说。

“正是呢…!”

“就是添年货的事儿要跟你商量,平时里,年下要给大官们送礼,去年那县丞姨奶奶,每人一双镯子,只有大夫人又多了一串珍珠,今年那县丞老爷又纳了个小妾,那礼又得多备一份!”

“嗯?!那县丞老爷又纳了妾!”秦墨听着倒有些蹊跷,转过头来“一个小小的县丞,两个姨太太还纳——!”

“嘘。!”隽娘赶紧给秦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可不是嘛,这临水县,那当官的,除了这县令,就是这县丞,这些都不是咱们该焦心的事儿。!”

秦墨又低头下去,点头赞同“那倒是!”

对她来说,这些官员越*越好,被她掌握的证据越多,以后这临水县她就越发的纵横。

什么张老爷,李员外,这些统统死一边去。

这些人虽然家业大,可是养姨奶奶,又是外面花天酒地的吃喝玩女人,这资本,积累起来可比不上秦墨。

很快,这临水县,她秦墨就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了

她的目的,是这临水县,以后论谁叫出自己的名字,都觉得含金量重。

*

“隽娘,今年的年货,你再帮我多办一份——!”

借着那店内光线,隽娘抬头“东家的意思——!?”

秦墨终于从书本里抬头,眼神怔怔

“我外祖父母?!”

“—你不会忘了吧,虽然我这半个月时时稍东西回去,但是还是不放心,你就准备好礼物,就下几天我就跟香香回去看他们——!”

这隽娘听秦墨如此说,半晌,才高兴的一拍大腿。

“哎哟,我们东家真真是重情之人——!”

“去吧!”秦墨瞥了她一眼,再合上书“别说这些没用的。!”

这隽娘果然是高兴的答应着就出去了。

*

这一次,又带了些布匹,人参,燕窝…

马车装的满满的,又带到了那村里。

秦墨去的时候,院子里一个人没有,外祖母的那间房门开着,恰好是那舅母坐在床边给外祖母侍奉汤药。

那舅母似乎也也没预料到秦墨要来。

看见之后,放下碗,眼睛瞪的老大,眼里面满满的欣喜。

“大侄女来了,真是门楣光耀!、”

说完,就抹着手站了起来。

秦墨低头笑,又把手中的带着的一些礼品,一部分放在外祖母屋子里靠墙的小柜上,一部分便手把手给了这媳妇。

“舅母就是取笑我这当晚辈的,什么叫光耀门楣了,要光耀也等敏生那小子以后长大了来光耀,我一个女孩子家,整天抛头露面的,不被人传成闲话,给家里人添堵,就不错了,还光耀什么门楣——!”

这被秦墨抢白了一顿,这媳妇也不闹,便站在地上笑,然后口中又打趣着要赔不是。

秦墨便不和她绕舌弯子。

先把手中的一个小盒子先给了这媳妇。

“这是给舅母拿的几瓶搽脸的,这冬天了,空气越发的干燥,舅母年龄也不算大,还是得好好保养。!”

又从那车夫手中接过来,另外一个打开。

“这个是布匹,上次舅母说敏生的冬衣,我看舅舅身上,姥爷身上的那些衣服也都该换了…!就多带了几尺布,舅母一直被人说是勤快人,这女工,缝补的活估计你是拿手,我就不买成衣了,也不知道姥爷舅舅的身长尺寸——!”

本来见到这送的搽脸的东西,这媳妇已经很惊喜了,却不想秦墨又多送来了好多东西。

只是一个劲激动道

“哎呀。好好好,都是大侄女费心了”

“你平时叫人送过来的那些,我都收了,就是因为有你,我们家现在的生活,那别的家里看着都眼红呢,谁叫我们家除了了这么大侄女这么一个能人!”

这舅母那手便随手的朝秦墨肩上一拍,那脸上的愉悦神情看得出是发至内心的。

“我这嫁过来这么多年,家里也没钱买个啥胭脂水粉的,难为大侄女还想到这些。!”

一提起,这媳妇只觉得又想抹泪。

只是一想婆婆在后面,在婆家提这么倒不好。

那个女人不爱个花儿粉儿的,并不是庄稼人就不爱。

人年轻时都爱,只是这男人有是粗人,那里管得了这些,家中也不是那种有闲钱的家。

“大侄女拿的这些布料,颜色,花纹都挑的好,你上次送来的那些,我都赶了两身衣裳给婆婆了。我自己也留了一套,但是这一切还是大侄女在细心照料!”

看见这媳妇说的眼圈儿红的。

这秦墨也微微动了容。

小市井家里,个个都生计艰难,以前只说这媳妇刻薄,但是如今一看,倒也是个会处事儿的。

媳妇刻薄不要紧,聪明便让人省心。

这种人养着,只要给她奶,就不怕她到时候会倒咬你一口。

给了她东西还是知道孝顺。

“前日拿来的那些补品都给外祖母吃了么。!”

秦墨又朝床旁边瞥瞥。

这媳妇便道“都吃了!”

又转头过来。

这秦墨外祖母一直坐在那床上。

而秦墨走过去一看,果然,老人的被褥,床单都是新换过了…

用了棉布和夹被。

“墨啊…!”

这罗氏,也就是秦墨的外婆,早就看见秦墨来了,站在门口,只是一直在和自家媳妇说话,也不好打扰。

直至秦墨走到她身边,亲自叫了人,然后,还没坐下,就被那老太往自己床头牵。

这屋子很破,还是灌着冷风,秦墨以为这外婆身上肯定冷,可是包裹着自己的手的那双长满老茧的小手却是温热的。

外祖母的确已经很老了,老的形容不出样子。

眼睛眉毛仿佛都看不出界线。

“墨啊…。!”

这老人把秦墨的手紧紧抓着,仿佛很享受的,一声声唤着…

“你上次拿来的人参,还有那什么长毛的,都一起给娘吃了,娘开始还害怕,说不吃,结果,看这身子好多快——!”

“全都是侄女您的功劳!”

秦墨便握着老人的手,转身对这舅母笑“哪里,虽然我是孙女,到底是隔了姓,有一个‘外’字,这近身侍奉汤药的事儿,人家说,媳妇就是女儿,还是舅母照顾的周…!”

秦墨的一番话将这二舅母是夸的仿佛轻飘飘的要上天。

一时间,自己心里受用的很。

“大侄女,你先坐坐,我去做饭…!”

秦墨并没有想留饭,便转头,说“不用了”

但是这媳妇也不知道听没听见,总之就朝那厨房去了。

“祖母,我这次又给你带了一些补品,你好好就着吃,你现在身体要好好养,等养好了身体,我便叫人用马车托了你到城里来玩,让香香陪着你,给你买桂花糕吃…!”

这老太太是仿佛是听懂了秦墨的话。

却不出音,只一个劲的点头。

后面,再等她抬头,秦墨便看见老人的眼眸里分明的闪着泪花。

一双如鹞子爪的手将秦墨抓的紧紧。

一刻也不放松。

转眼间又摇头。

“墨啊。你不要为我花这么多钱…!”

老太太含糊不明的表达着“不要花钱…!”

那泪水又在那眼眶底下转。

老人,年过古稀的白发老人,她哭,秦墨也想跟着哭。

“外婆,不要紧的,小墨现在有钱。小墨可以养你们。!”

说着说着,秦墨是真哭了。

这外婆依然是垂着头,反复的摇。

“别。别花钱…留着,嫁妆。女儿家有嫁妆才找得到一个好人户。!”

这是这话,又说的秦墨鼻子一酸。

好不容易,有宽慰了那老太两句,秦墨才出来…

这老太是当真把自己当亲外孙了,转眼一想,自己这是说的什么话,对这老太太来说当然是把自己当亲外孙了。

秦墨出来,外面的风凉凉的,湿湿的。

香香从到这乡下后,就一直在这院子里跑跳着。

欢欢喜喜的跟那敏生玩。

秦墨见了,瞬间便沉了脸。

“香香。叫你来你是来干嘛了,只是顾着玩,给外祖母请安问好了没…!”

香香见秦墨对自己的脸色,是不高兴了。

自己也立马就收敛了。

胆子降下来了。

便愣在原地,把手中的玩的竹球在手中翻转。

“还愣在原地干嘛,还不快去给外祖母请安去。!”

香香便又被秦墨一吼,果然,把竹球给了敏生,然后便跑去左边,推了外祖母那道门。

秦墨在院子里茫然的站了一会儿。

才发现舅舅还没回来。

而二舅母在厨房生火,非要留秦墨吃中饭。

而秦墨左看右看,是没有人。

然后才推了推站在原地地敏生。

“敏生乖,去找爹爹回来,表姐有话要对爹爹说——!”

因为刚才秦墨喉了香香,这敏生还对秦墨有点怕,便有些闹情绪。

但是又不敢不听秦墨的。

侧了身,不情不愿道“要找爹爹干嘛…!”

秦墨便面带微笑的蹲下来,双手抓了敏生的肩

“敏生乖——!”

“去帮表姐叫爹爹从田里回来,表姐下午要走了,有些话要给敏生的爹爹说,这次敏生听话了,下次表姐又给敏生带桂花糕来…!”

果然,秦墨的一番诱哄有效了

敏生捏着竹球,便转身跑去村边了…

这舅母家没有自己的土地,租种的都是黄老爷家的地,自己家田地几乎没有…

常年都靠耕种别人家的土地然后交租之后留底为生。

此刻,这二舅舅一定是在那黄老爷家的土地里干活。

敏生便去叫他。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那敏生才回来,然后后面跟了二舅舅…

秦墨看这二舅舅,还是上次那模样,穿衣粗糙,整个人不修边幅,一点都不收拾。

这大冬天了,脚上也就一双草鞋。

真想不到,上次秦墨还是给了几两银子才走的。

这大冬天的,要在地里干活,鞋还是好歹做一双吧。

但是,这二舅舅不知道秦墨叫他回来干嘛,也不知道一时她的心中在想什么。

先去石缸边洗了手,然后才转头过来,问秦墨叫他回来是干嘛。!

而这边,姜家媳妇已经将饭端上桌了…

秦墨同这二舅舅说话时,这姜家媳妇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这秦墨就沉默着单独的把这二舅舅拉到一旁。

又问家里有没有砍柴的砍刀…

这姜二郎便觉得怪,在秦墨面前一个劲的吸气,挠脑袋。

“这是为何。!”

秦墨便一边把这舅舅拉了袖子扯进,一边便凝了神色,语重心长说道。

“舅舅,先撇开我们辈分不谈,我们是一家人,至亲血肉,外祖父母是你爹娘,也是我的祖母祖父。如今,家里这个样子,你也看见了,一家上下大小吃喝用都成问题,敏生也不小了,过了几年也要上学了,届时不送他到个私人夫子那里去识读两天字?!”

“难道让他长起来又跟你们一样吃苦。!”

“虽然侄女我现在手里还有些体己,但是俗话说得好,授人鱼不如授人渔。我在之前的村子里,也见过不少大人用手艺编了东西买钱,这东西若是做的好,一个就是几钱,十几钱,可是比那现在每天去给人下苦力活强多了!”

这姜家媳妇看秦墨的脸色比较凝重,自己也跟了过来。

“我在之前的村里,看见很多人编这个赚钱,如今,你家里既是有砍刀,你就去砍几根竹竿子下来,我且叫你编制的手法,那些方法我都记得,别人未必比我识得方法,这我不外传,就传给你,你学这一式半招来,自己熟悉着做,以后,每逢赶集日,拿到乡镇上,县城里来卖,我也给你出个一子半子的买个固定的摊位,每一场得个几十钱,百钱的,不仅能补贴家用,家里还有一个姨妈。她才进婆家两年就被休了回来,你总不可能就让她在家待一辈子吧——!”

“她总还是得另找一户人家嫁了吧,届时,这嫁妆什么的,长兄为父,现在外祖父年老,这责任你可是不背着,到底那角色也要像个父亲——!”

秦墨说了一大长串话,便又说的有理有节。

两个人都站在风里,秦墨的脸被风刮的苍白,却还一副急色…

这二舅舅整个人便沉默得很。

“哎,你这个人…!”

秦墨硬是想不到,她左劝右劝,这人却是一桩木头。

到底最后也不给她个回应。

最后,还是站在后面的那二舅母看不下去了。

也“哎”了一声,然后连拖带拽的将这二舅舅拉下去。

“你啊,我看这事儿不亏,你就答应了吧,这大侄女说的对,现在这关头,哪里不是用钱的,还好大侄女知道这找钱的法子,又肯关照我们,你还犹豫什么…!”

“要是真得如大侄女刚才说的,一场能赚个几十百来钱,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儿啊。!”

“以后这个家,也再不用那么辛苦的维持了。!”

这媳妇便将这男人一顿好说。

男人期期艾艾,半晌还是转过头来挠脑袋。

最后又看秦墨道。

“可是我就是一个粗人,笨呐,怕是学不会。!”

“你哪里仅仅只是粗人,你还懒,不想学。!”这二舅母就当着众人的面,一手指戳到这男人的头上,讲的气急败坏。

“学学。我学还不行么…!”

此刻,被二舅母戳了脑袋的二舅舅才完全妥协了…

秦墨也不赶紧要吃饭,首先是邀了这二舅舅一路前行…

随后到不远处的竹林,便将那竹子砍了,剔了枝叶。

拖了几根回来。

随后仍在那院子的泥地上。

将竹子剖开,然后分两半,去掉里面的內瓤。

然后将那竹篾划开成粗的细的条…

随后秦墨便开始一根根的抽出来,先用粗的,扎底儿。

随后才一个样式一个样式的,编制,又看向那旁边,让那二舅舅照着做。

一举一动,一止一举。

从中午,一个手法一个手法的教,果然这男人是笨,一个动作要教几遍。

等到饭都冷了,秦墨也没顾得上吃。

便一直到了落日。

才马虎会编了筲箕,簸箕之类的小件。

因为这些东西手法是一样,举一反三…

赤水村那些人,当初在秦墨这里学的那些,到底也学艺不精。

偷学总会令人不齿。

所以那些偷学了然后也偷偷拿出去卖的人。

到底也没坚持多久。

品种单一,而且手法不纯熟。

很多东西,列入收尾穿线,秦墨都没有很细致的教他们。

到底不如今日教自家舅舅这样,倾囊相授。

只是看在自己今日教的这样用心的份上,多学些进去,然后能把这东西编制好,用这手艺能养活这个家。

虽然这东西看似没有芦荟胶这些东西这么玄乎和不常见,但是对于这个朝代的编制手艺来说,就这个手艺,如果能学的好,又卖力的叫卖,让这家子糊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秦墨这样做也不单单为了他夫妻一门,也是为了让他们有经济能力了可以更好的照顾外祖父母。

自己就再不用为这儿日日夜夜悬心了。

“好了,大侄女今天教的这些,你都好好记着,今日之后,便每日抽空回来给我好好练,我们一家人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全靠你了。!”

已经傍晚,这风吹的冷飕飕的。

秦墨才刚走开去要去吃饭,就听见这二舅母在院子里对二舅舅喉。

其实秦墨是饿了,很饿,一个下午,用了不少精力和体力,她这纤纤手指被篾条划了很多个血口子,此刻正想吃饭呢,就这被舅母吵的。

“嘿嘿。!”果然,后面这舅母,也是见秦墨已是上了桌,拿着筷头要端碗。

才急急忙忙赶上来。

只对秦墨笑道“大侄女,这饭菜都凉了,我再去热热吧…!”

她脸上从秦墨一来一直带着恭敬的笑,秦墨便也不多言,终于知道她饿了要热饭。

一面也叫那舅舅从那地上起来,先一起把饭用了。

那二舅舅最后还多看了他媳妇几眼,最后才敢上桌的模样。

敏生手里拿了个竹球。

在院子里到处跑。

秦墨便夹了一块肉在筷子头逗他。

“敏生,你今年几岁了。!”

又问“你可识字,背的哪些书。?”

这敏生也懒得答秦墨,仿佛是没听见,就抱着那竹球,绕着院子,一会儿抱一会儿踢。

秦墨最后也懒得问他了。

反而香香此刻倒很有兴致的站着离秦墨近点的地方。

便侧对着秦墨,大声叫道

“姐姐,我会!我会背诗,会写字”

秦墨忽然的精神一振,也是有意要考考。

“那香香来背,夫子平日里都教了那些诗…!”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香香还没念完,只是听的秦墨惊喜,又带着夸张的表情都敏生“原来香香姐姐都会这么难背的诗词啊。那敏生想不想读书呢。!”

敏生只嘟了嘴,说了一句“不想”便抱着那竹球走开。

这二舅母见此,便不想秦墨尴尬。

就上来笑着圆话“到底是香香这孩子,生的这般机灵聪明,我们家敏生啊,从小就怯人,怕羞,估计这长大了,也没啥出息,也没指望他将来能多有出息,考个状元啥的,只是想踏踏实实做人,孝敬父母便好。!”

“能孝敬父母是好,但是男儿志在四方,如果不让他出去闯一闯,看一看,就一辈子待在一个地方,这样一生罢了。!”

秦墨便说的有些伤感。

这二舅母见秦墨的脸色有异,立马又自圆了场“哎,今日说这些干嘛,大侄女好容易来一场,这孩子还小,谁知道他以后是个乌鸦还是个凤凰,要是都能交给大侄女管带,那自然是好了。!”

秦墨知道她的意思,这舅母,不知道自己刚才这番感叹是为何,便说这话来试探秦墨的意。

但是秦墨现在底下哪里还需要人带,一学期的学费,就要养三个孩子,还不算吃穿。!

养一个香香已经够了,多余的,她懒得。

且这些小子出来,最后能不能孝顺自己,还是两个字呢,到时候养出些白眼狼来,不帮自己不说,反而反咬一口。

其实,这孩子能不能读书,又关她何事儿,秦墨又暗埋怨自己刚才又多思了。

“舅妈在说笑呢,我一个女孩子家,才十二岁,那里能收这么大个弟弟养在身边,更何况,他姓姜,我姓秦,到底也不同姓氏,还怕有心之人说长到短的。”

这二舅母一开始之间秦墨在问自己孩儿功课,只以为是这秦墨对自己生的这个表弟感兴趣,想要接过去养,让他读书,但是最后又听见秦墨推辞。

看来是不打算出力了,又不知道刚才白问什么,心里便私里腹诽了一阵。

秦墨自然再没多想,只等着这顿饭一过,自己便和那香香乘车回县城。

“姐姐,我跟你玩包剪锤好不好…!”

天色已晚,马车里就只有这一姐一妹,外面还有个车夫。

这香香就转头跟秦墨嬉闹。

秦墨便答应了,然后果然跟香香在车里玩起了小游戏…

等赶到城里,天又是妥妥的暗透了。

一入冬的晚上,天气就格外的冷,红妆店门口两个红灯笼依然耀眼的很。

闵叔和隽娘都已经下工回去了,店里只有小桃在看了。

那小桃便问秦墨姐妹两,又是为何等到这般天黑才回来,果然,秦墨又没有什么解释。小桃也就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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