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孔雀逃走了,她回头望了一眼,看向周烈的背影,说不上自己此时此刻是什么心情。
安稳了一段时日,心中刚刚燃起一点雄心壮志,却因为这个家伙的突然闯入化作泡影。真是命中克星,天地之大竟然碰了个正着,看来这伏波城治下是没法呆了。

还好她很讨扶风子欢心,暗中攒下了一份家当。许是情形太过紧张,周烈这个一向喜欢拿人东西的小子居然忘了搜身。

梁孔雀晃动身形转入一间民宅,片刻之间换了身打扮,通过地道逃离岩峰城。

时间不大,她向南方飞遁,心想:“老娘去南边,这回总该安全了吧?希望赵家人不要跨省追击。”

半刻钟之后,周烈坐在扶风子的位置上,手拿令箭看向大厅中的修士。

这些修士充满草莽阴邪气息,非奸即盗,非人既鬼,乃是扶风子暗中豢养的屠夫杀手,来历都不干净。

那个扶风子自然不在府上,早上出门到另一座城市访友去了,按常例明天才会回来,要不然梁孔雀也不敢盗取令箭,又胆大包天到让周烈坐在主位上发号施令。

“你是什么人?”有一名黑衣人站了出来,看了令箭一眼,移动目光打量周烈,显然心存疑惑。

“我是主人的心腹,相信你们略有耳闻,这座府邸与王侯有关,如今仇人找上门来了,主人先一步离开策划抵御,需要我们消灭一部分敌人!拿到三颗首级者可自行离去,还你们自由。”

这话一出口,厅中顿时哗然,可是不等这些人问个清楚,只听府外“咔嚓”一声巨响,数十道身影火速到来。

为首那名红衣术士抬手发出传讯飞矛,通知驻守城中公所的禁军赶来围困。

他已经提前算到金针失效,再考虑到对方的移动速度,立刻在心中提高了针对等级,进城前便发出重要传讯,让手下做好准备迎接四位大人的神魂降临!

黑字禁军行事向来蛮横,才不管什么扶风子府邸呢!

传闻这个扶风子乃五品高手,可是谁都没有见过他出手,因为看过他出手的人全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无人知晓。所以久而久之铸成威名,哪怕在三教九流混杂的岩峰城也活得相当滋润。

城中之人十分奇怪,谁活得不耐烦了?敢上扶风子的府邸撒野?

街面上有很多人围观,等到他们看清来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是禁军中的顶级鹰犬!

“卧槽,黑禁?扶风子什么时候惹到了这些阎王爷?”

“难怪城里那几个作威作福的禁军教头提着裤子往公所跑,嘿嘿,这回有好戏看喽!不是说黑禁一出法旨如山吗?过时不到斩立决。”

这些人正在议论,就听“夸夸夸”脚步声,平常难得一见的禁军和捕快边整理衣装边整队向前跑来。

每支队伍后面跟着一个禁军教头,拿着鞭子猛抽,口中大叫:“快,再快。娘的,过时不到全得死,大爷上了断头台,也让你们一家老小不得好死。”

不得不说黑字禁军的名头好比狗头铡,横在任何人面前都够受的,吓也能吓个半死,于是乎扶风子的府邸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天上有那五名术士,黑字禁军策动坐骑落到附近的房顶上,外围则是城中禁军和捕快,死死压制住这处府邸。

说时迟,霎时快,大厅轰的一声响,两扇大门飞向空中,从厅中杀出近百道身影。尽管他们怯于黑字禁军的威名,可是受到令箭制约,不得不挺身进攻。

梁孔雀偷出来的令箭非比寻常,带着一种称之为禁神诀的手段,可见那个扶风子也不是心地良善之辈。

城市另一边,徐小宁跃到高处,取出高倍望远镜看向扶风子府邸,不料怀中的灵感玉钱轻轻轻轻震动。

“咦?”徐小宁赶紧移动望远镜看向城外,喃喃自语道:“哥哥做事真是周全,用梁孔雀李代桃僵为我牵走危险,这样我便与来处斩断联系。可是……”

徐小宁复又望向扶风子的府邸,揪心道:“哥哥一个人面对这么多敌人有大凶险,我要时刻做好准备,哪怕人小力薄也不能畏首畏尾。”

周烈并非一个人,至少此刻不是。

大厅之外打了起来,大厅内室掀起帘帐,从后厅走出二十几道身影。

这些人是梁孔雀的部下,修为最高者是一名六品匠人,年纪有些大了,腿脚也不灵便,不过经验老道,那座暗室就是在他的主持下完成的。

老人面色阴沉,梁孔雀就这样跑了,将他们叫来交给一个完全不知底细的年轻人,真真可恶!

周烈扫视一圈,对他们说:“各位都是能人,梁孔雀告诉我,扶风子府上不光养着这些屠夫杀手,还养着至少十名身负血案的高手。虽然你们在武力上略有欠缺,可是论挖门弄道找人似乎更加擅长。禁军杀到,就算扶风子回来多半也保不住自己的府邸了,所以你们若是趁机找到什么,自然可以顺手牵羊。关键是能否牵出大鱼,借机悄无声息逃走。各位都是岩峰城好汉,相信不用我多费唇舌了!”

“嘶?”老匠人看向眼前这个年轻人,因势利导,以利驱之,想方设法搅乱局面,端的高明!

就算周烈不说,外面变成这个样子,这些人早就想逃之夭夭了,趁火打劫那是老本行。不过黑字禁军太过凶残,确实需要一些大鱼翻江倒海,不是为了这个替代梁孔雀的年轻人,而是为了自己。

时间不大,这些人有的撬地砖遁地,有的隐身穿墙,有的将自己缩在花瓶中滚动,还有几人制造烟雾和爆炸,各显本事离开大厅。

只是离开大厅容易,想要离开府邸却难如登天,所以他们不得不按照周烈说的话,仔细搜寻起来,找那替死鬼。

别人都走了,唯独老匠人留了下来,他坐在台阶上“吧嗒吧嗒”抽起旱烟来,看上去非常悠闲。

周烈会心一笑,点头道:“姜还是老的辣!这一局要是那么容易过,梁孔雀哪舍得抛家舍业逃之夭夭?”

老匠人挑了挑眉说:“老头陈魍魉,想带公子去个地方,就在这座府邸之中,那梁孔雀根本没有资格知道此等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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