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是刚刚被创造出来一样洁净而明朗,淡淡的白光拂落在同样干净的画纸上,再将这片雪色折进楚爱的眼底。
楚爱缓慢的抬起眼皮看了眼窗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下的青黑在不甚明亮的晨光下显得格外明显,憔悴而疲惫。

为了这份画稿,她又思索了一夜,脑子里乱七八糟,只有那些嘲讽的话语,整整一夜一无所获。

她知道自己应该好好休息,为了她,也为了她的孩子,可她无法放下画稿。

她知道这件事急不来,可她早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一场比赛的荣誉她并不在乎,但是她不能接受这份污蔑,那些充满恶意的话语,不但伤害了她,也伤害着所有爱她的人。她逼着自己振作起来,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轻微的金属碰撞音使得楚爱惊回思绪,紧接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这么早,公司本不该有什么事需要她处理的,楚爱转过头看向进来前甚至忘记敲门的职员,看到她脸上强力控制却还是没能掩饰得了的惊恐和绝望。

职员怯怯的出声,将一份文件递给楚爱,但是她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并没有对文件投注太多注意,原因显然不是这个。

“怎么了?”楚爱冲着她安抚性一笑,微皱起眉头询问。

“今天的报道,你的别墅里雇佣的一位佣人……指证了你抄袭。”职员的声音微微发颤,说话间死死地低着头,显然对这件事惊讶不已,不愿相信。

楚爱创作的过程她们不得而知,只是凭借着对她的了解和一直以来的信任无理由的相信她,现在这件事,让她们的心微微有些动摇了。

佣人无疑是可以在楚爱设计画稿过程中频繁接触她的,对于这件事不会完全不了解,而且,御家的佣人,要买通大概没那么容易,那位佣人的话又找不出任何破绽。

究竟是真是假,很难判断。

楚爱工作室的人尚且有了怀疑,更不要说那些围观群众了,对楚爱的指责愈演愈烈,基本上是认定了楚爱抄袭。

没想到自己还在拼命的努力,却已经坐实了抄袭的罪名,楚爱自嘲一笑,精神彻底垮了下来。她扶着桌子站起,缓缓走向门外,对于职员刚刚开了口的询问只是背对着摆了摆手。“我出去走走。”

熟悉的街道,记忆中的清冷,楚爱低着头如之前无数次经过这里时那样迈着步子缓慢而用力的踩下去,沿着街道走动。

忽然有一辆车从她身后驶过,并且停在她前方不远处,门打开了,却没有一个人下来,她可以看到车子里有个人转头直直的望着她,像是在等她。

楚爱的心里立刻生起了警惕,随即她又轻轻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是神经过敏了,她并不认识车里的人,也不会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对她做什么,她已经输了,即将一无所有。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选择了掉头回去,而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的车子启动了,并且朝着她驶近,她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摸手机,却发现自己出门时忘了带上。车子在她身后稳稳停下,几个身着黑衣的男子迅速下车跟上楚爱,听到几乎擦着耳边的细碎声响,楚爱还来不及回头,就被黑衣人手脚利落的迷晕,然后被拖上车,一溜烟的驶离。

证人出现的事,御龙泽也是刚刚知道,当他打电话去安慰楚爱时,她已经出了门,手机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响了好几遍,终于被助理接起,然后得知楚爱不在工作室,并且已经出去挺久了。

楚爱会去哪里?御龙泽脑海中第一个闪过的就是于家,他不带任何犹豫的赶去于家,询问楚爱的下落,于明因为楚爱被污蔑抄袭的事迁怒于他,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只敷衍的告诉他楚爱去了工作室。

御龙泽的心跳得有些急促,直觉楚爱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又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想太多,期望于楚爱只是随便走走散散心,很快就回来。

因为还不清楚楚爱的情况,御龙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于明楚爱不在工作室的事,匆匆离开于家后就拨给了任梦怡,结果依旧令人失望。

这是御龙泽才想到工作室附近楚爱常去的地方,立刻又驾车折了回去。清冷的街道让御龙泽仿佛感受到了楚爱当时的压抑,脸色阴沉,眼底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不禁有些心烦意乱。

他本来是要安慰楚爱的,尽管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他明明知道真相,却查不到有效证据。而现在,他甚至找不到楚爱了。

再次醒来时,楚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过于微弱的光线让她适应了很久才恢复视力,身体没由来的战栗起来。

这个环境,让她想起了被荆雨欣囚禁的那段时间,同样的昏暗,同样的阴冷,外面也许是艳阳高照,这里却如同墓穴一般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死亡气息。楚爱忍不住缩了缩身子,有些期待又有些惊恐的看着这个房间唯一的光亮处,有一扇窗户的小门。

御家书房里,御老爷子面无表情的听完几个黑衣人的话,然后拄着拐杖起身,一路顺着楼梯向下,走进地下室,推开了废弃酒窖的门。

陡然刺入眸子里的亮光让楚爱情不自禁的涌出眼泪,她却固执的不肯闭眼,努力去分辨来人,在看清那人面容的一霎那,楚爱感觉到仿佛这里的温度骤降,凉到了心里。

是御老爷子。

无数个零的支票诱惑不了她,所以就来这样威胁了吗?原来你和荆雨欣,也没有什么区别。楚爱咧开嘴笑了笑,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离开御龙泽。”御老爷子一脸冷漠的看着楚爱,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这是命令吗?楚爱微微偏过头思索了下,对于御老爷子的话不做任何回应,只是一个人发笑,笑得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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