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婵娟,泛春泉,竹婵娟,笼晓烟。
给女孩子取婵字都希望她能生得漂亮。

顾明珠和宝瞳坐下来,宝瞳抿了一口茶接着说:“聂忱说白官正的大女儿一直养在深闺,不出来见人,有时候会随着白太太去太清观里住上些日子,在白家做过活计的婆子说,她曾见过白官正的大女儿,长得甚是漂亮,只可惜两条腿如同孩童般,用不上半点的力气。

平日里这位大小姐就在屋子中摆弄东西,只有天气极好的时候才会到院子里透透气。”

顾明珠听到这里,忽然感觉到阿婵某些地方倒是与顾明珠相似,同样都是有病在身,同样都养在闺阁之中,而且阿婵应该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从那转筒锁上就能看出来,白官正将自己所学都教给了女儿,钦天监代代相传的这些手艺是为了承继官位,但白官正这样做,纯粹是为了让女儿解闷儿。

这样一来前后就能对上了,正因为白官正想要讨女儿喜欢,于是在这件事上格外用心,做出的小玩意儿才会十分精巧。

既然这样,阿婵为何要自杀呢?被父母这样宠爱,又有自己喜欢的事做,是什么原因让她一心求死?又或者她并非自杀而是另有内情。

阿婵从小双腿有疾,她死了之后,白恭人也摔伤了腿,姐妹两个都双腿不能动,要被人抬来抬去,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些?

顾明珠道:“聂忱有没有说阿婵死的时候白官正夫妻如何?”

宝瞳道:“阿婵过世不久,白官正就生了一场大病,撒手人寰了,白太太是后来才走的。”

宝瞳说完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对了,聂忱还说阿婵过世有十四年了。”

顾明珠往前推算,她之前怀疑袁家与山西兵变案有关,找到的线索都要以山西兵变的案子为参照,山西兵变在十二年前,那时候阿婵已经死了,这样一看好似阿婵的死与兵变无关,不过再仔细想想,山西兵变的原因是赵老将军打了败仗被遣回山西养老。

本来她就怀疑赵老将军那场败仗,都察院的监军可能与袁家有关系,现在就连袁家的姻亲白家,十四年前也藏着秘密。

“大小姐,定宁侯夫人来了。”

春桃听到管事的传话,在园子里找到了顾明珠和宝瞳。

张夫人让人知会过,这两日来探望母亲。

“还有没有别人?”宝瞳不等顾明珠吩咐立即问春桃。

春桃道:“崔家管事说等到侯爷一会儿回府,崔二爷也会登门。”

顾明珠站起身带着宝瞳去寻林夫人,然后小心翼翼搀扶着林夫人到内宅的花厅中坐下。

张夫人也带着下人快步走进来。

大家见了礼,张夫人吩咐管事将拿来的东西放在花厅的长案上。

林夫人不禁道:“这都是些什么?”

张夫人一脸笑容:“是侯爷和二叔给珠珠置办的物件儿,那两身衣裙是我做的,天冷了,我还给珠珠做了件小袄,这些女红其实之前就得差不多了,姨母和珠珠归京之后,我看到珠珠身形长高了不少,又仔细地改了改。珠珠被姨母照顾得极好,明年个头说不得就要追上我了。”

张夫人身材在女眷中算是中等,难得的是体态婀娜,被张夫人这样一提醒,林夫人向珠珠看过去,这两年珠珠变化不小,与张夫人一比真是相差无几。

“是长大了。”林夫人感叹,寻常人家的女眷早就定了婚事。

张夫人说着将一只锦盒送到林夫人面前:“我还让人打了一对银镯子,我戴一只也给珠珠一只,这镯子上刻的是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在大宝寺中供奉了整整一年。”

张夫人说着撸起了袖子,手腕上果然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银镯子。

顾明珠生病时,林夫人没少去大宝寺供奉,也抄了许多卷经文,都说大宝寺的药师琉璃光如来灵验,张夫人送来这镯子也是用了心。

张夫人拉起了顾明珠的手:“侯爷特意写家书回来说,让我多来看看姨母和珠珠。”

说话间银镯子戴在顾明珠手腕上。

张夫人看着那镯子:“珠珠戴着很好看。”

镯子是不错,不过……

顾明珠抬起手腕仔细地看了看,手臂跟着动动,银镯子和玉镯子在一起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张夫人赧然:“我急着给珠珠试戴,忽略了珠珠手腕上还有玉镯,这样戴在一起恐怕对玉镯有损伤。”

林夫人笑着道:“没关系,珠珠调皮,先摘下来,哪天不戴玉镯时再戴银镯。”

张夫人点点头,目光又落在林夫人的肚子上:“几天不见姨母的肚子又大了些。”

林夫人道:“许是闲了下来,这肚子长得很快,稳婆过来说,让我常去园子里走动,太大了将来也不好生产。”

“一定会顺顺利利,”张夫人道,“姨母是有福气的人。”

想到张夫人还没有个一儿半女,林夫人安慰道:“我看你的气色也很好,这次祯哥儿打了胜仗,能回来歇一阵子,到时候你们好好相处,定会添丁进口。”

张夫人脸微红:“原来姨母都知晓了。”眉眼中的笑容溢于言表。

林夫人也一样欢喜:“祯哥儿素来被人称为常胜将军,这一仗为大周立了大功,你也可以安心。”

说完这些,张夫人抬起眼睛:“还有一件事要问问姨母。”

林夫人仔细地听着。

张夫人道:“侯爷让族中将周氏的牌位送入京了,还送去许多礼物去周家,族中长辈吩咐我带着府中妾室去为周氏打扫祠堂,上香拜祭。”

顾明珠听到这话咬了一口嘴里的蜜饯,林夫人神情有些诧异:“这是为何?”

张夫人抿了抿嘴唇,一副没有注意的模样:“我也不知晓,是不是在太原府发生了什么事?按理说周氏是正妻,我只能算继室,这样拜祭也是应当应分,刚嫁入崔家时,我还问过侯爷,是不是要去族中向周氏牌位行礼,侯爷说不过就是个名分,让我不必放在心上,可这次……让我有些弄不明白。”

林夫人思量半晌却不得法,到底是什么事让崔祯对周氏改变了态度,或许是因老定宁侯的死有触动?

林夫人看向张夫人:“太原府似是没有发生什么与周氏有关的事,等祯哥儿回来你仔细问问。”

张夫人颔首:“侯爷心中有事总是不愿意说出来,我也常常摸不透侯爷的意思,还需要姨母多多提点。”

张夫人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片刻,目光落在顾明珠身上:“我见过这么多女眷,谁也没有姨母贤良,姨母才真是名副其实的管家夫人,不管是内宅,还是外面都能帮上忙。”

这话的意思是母亲在太原府帮了大忙,张夫人来这里到底为了些什么?哄母亲欢心还是另有意图,顾明珠抬起眼睛与张夫人对视。

张夫人只见那无忧无虑的少女,似是没有半点思量,那双眼睛纯净的如一面铜镜,只能照出别人的影子。

张夫人先向顾明珠一笑,少女紧接着也嘴唇微扬,报以一个更明媚的笑容。

几个人正坐着,管事从外面进来禀告:“夫人,程家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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