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安平本不想提及这件事,想想那赃物就忍不住心头一跳,嘴快说了出来。
冯安平道:“因为那宅子……风水好,又牢固,不像我那院子着实单薄得很,四处透风……”

风水好又牢固。

魏元谌神情淡漠,继续拿起文书看:“我看未必,你那院子虽小,却也好把守。”

说完魏元谌看向亲卫:“将韩钰那里找到的银子也送去冯安平那里,免得太子前来了,会有什么变化。”

太子?

冯安平的腿软了半截。

“别,”冯安平一直弯腰,“大人,我家里没有地方了,不能再摆了。”

魏元谌没有动容,垂着眼睛自然而然地问道:“我在四川行都司查案的时候,行都指挥使怎么做的?”

“行都指挥使将床板底下铺了几层银子,他说那样睡得踏实,”亲卫说完看向冯安平,“冯大人可以将那些箱子摆成床铺。”

冯安平快要哭出来,他错了,今日他进门看到魏大人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安静地看着文书,比往日里少了些威慑,他就以为他已经是自己人了。

这才小心翼翼地给魏大人提个醒,没想到反过来就会抓住了把柄。

今天初九又不在,没有人救他。

平日给了那么多肉,关键时刻却不在,是不是故意躲开了?

呜呜呜~

冯安平哭丧着脸:“顾家住的院子,是我祖父建的宅子,那宅子下面有个密道,密道的事没有人知晓,所以要在那里放东西最安全。”

密道。

魏元谌终于抬起眼睛:“那密道能直通到外面吗?”

冯安平吞咽一口,很是后悔一时嘴快说出这个秘密:“大人,这件事不能透露出去,顾家女眷住在那里,让人知晓了难免不安全。”

唯一能安慰他的是,魏大人这样的人不会做那些鸡鸣狗盗之事,如果真的有需要会直接与林夫人说,绝不会私自去钻密道。

魏元谌没有再问,将手里的公文推给冯安平。

冯安平如蒙大赦般立即躬身:“卑职去府衙了,那边还有许多口供要整理。”看来魏大人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十分感兴趣,这样就好,他也能安心了。

等到冯安平走出屋子,魏元谌的目光才变得格外幽深,有个密道通向顾家宅院外,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去。

“初九呢?”魏元谌道,“将他叫回来。”

初九在房顶上趴了一天,他上次这样辛苦的劳作是为了抓一位指挥使大人,三爷表面上装作不徇私情的样子,还不是将最厉害的他派给了顾大小姐,等到崔祯离开了顾家,顾大小姐打着哈欠进门睡觉,宝瞳出去买东西之后,他也从房顶上溜下来,回到了他们暂住的小院子。

“有什么发现?”魏元谌问过去。

初九道:“顾大小姐很喜欢玩丢布袋,抢了赵二爷的一条汗巾,然后跟那个丫鬟宝瞳窃窃私语了许久。”两个人的声音很小,他没有听到说了些什么。

魏元谌道:“就这些?”

三爷还不满意啊!果然动了心就要的更多,三爷也是个大俗人。

初九心中叹息,他可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大小姐了。

“没了,”初九道,“没有什么异样。”

魏元谌端起茶来喝,也不怪初九看不出端倪,若非人前人后都装得那么像,也不会让那么多人都上当。

“林寺真妻室的娘家出了事,赵恭人二哥铺子上的掌柜、伙计都被杀了,”初九接着道,“我吩咐人去衙门里打听情形,一会儿就能回来禀告。”

林寺真。

陕西行都司的将军,驻军在肃州卫。

打过几次胜仗,最有名的一次就是以一千骑兵击退了鞑靼五千人马,让鞑靼丧胆而归,鞑靼的俘虏说林寺真借了天兵。

现在鞑靼不敢攻击肃州卫,林寺真在鞑靼人眼中就是会用妖术的将军。

初九又将崔祯逼问赵二老爷去向的事说了。

“他们说这些事的时候,顾大小姐在哪里?”

猝不及防又被问到顾大小姐,三爷真是三句不离顾大小姐,初九道:“顾大小姐就在旁边丢口袋。”

是在偷听吧?看来找到赵二老爷也就能弄清眼下的情形。

“让人去找找赵二老爷的下落。”

说完魏元谌站起身,今晚她会想要出去吧?

……

赵恭人嫌弃顾家的屋子太小,吃过了午饭就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回去了崔家祖宅。

林夫人看着马车离开松了口气,现在终于安静了。

林夫人道:“关门吧!”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她也能好好歇歇。

林夫人一路去看看了顾明珠,顾明珠睡得正香,少女嘴微微翘着,脸上没有半点防备的神情,端详了女儿半天林夫人才回去休息。

顾明珠缓缓睁开眼睛,虽说她现在恨不得立即就去赵家的铺子上查看,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医婆的身份能够遮掩面容,出去行走最为方便,可上次差点被魏元谌看到真容,再用医婆的身份出去,恐怕不太安全。

好在坊间擅长侦探之人中也有妇人,只要穿上男装,头戴垂纱的斗笠,跟在聂忱身边行走,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她只是去收集线索,很快就能折返。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要乔装打扮一番,希望严探花给她这个身份,能用的时间长一些。

天渐渐暗下来,顾明珠在林夫人门前打了几个哈欠,就被林夫人牵着手送到屋子里休息。

等到林夫人走出屋子,顾明珠才起身看向宝瞳:“将衣服拿来。”

穿上利落的男装,顾明珠显得英气十足。

这次背上验尸用的匣子,顾明珠走进了密道之中。

黑夜之中,一个人影缓缓地走出了胡同,她穿着一身男装,显得身形更加娇小,但是行走之间步幅很大,动作十分的利落,与那些常常在坊间行走之人没什么两样,头上的斗笠压得很低,尽量将身形藏在暗处,转眼之间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魏元谌从角落里走出来。

初九瞪圆了眼睛,那是谁?该不会……该不会是与顾大小姐相会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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