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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很快就上了热搜,当然不是因为安溪,而是因为南家辰,这种多金又多情的单身男性,向来都是八卦消息最喜欢追逐的焦点。

大概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关注,南家辰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照旧该休假就休假,该出差就出差,就连媒体列出了他的可能寻欢对象,他也不管。

南家辰掌管的基金,也有负责简单公关事务的人员,按照南家辰的要求,放了些他的履历信息出去,完美的学历、香港市场最年轻的私募基金掌舵人,除了花心之外,他在公众视线里的人设一向很好。

然而几天之后,风向渐渐变了,南家辰的履历信息,引出了更多关于他个人消息的深挖,在如沙般散落的信息中间,关于他和南家轩的关系,一点点勾勒出来。

安溪坐在办公室里,一页一页翻看网上的消息。网上的消息也是有更迭周期的,人们总以为,信息在哪里,随时都能搜索得到,其实要想找到时间久远的信息,并不容易,哪怕那些信息一直都是公开的。

可是引出了热点就不一样了,每一家网络媒体,都会尽可能贡献自己专有的信息,好借助这场热点,尽可能给自己吸引流量。

在那些消息里面,南家的这对兄弟,一向关系都很差,从小争吵、冷战、互相看不顺眼。南爸爸为了让他们兄弟齐心,甚至特意把他们扔去同一家严格的寄宿学校,可是仍然没有用。兄弟两个一个自己申请了跑去美国,一个索性说不要读书,跟朋友跑去香港创业。

南爸爸原本希望他们能手足和睦,将来共同接受家里的生意,这么看来,显然也不可能了,不闹得生意做不下去就不错了。他提早做了一项决定,把公司的股份分开,给两兄弟均等的份额,不允许他们插手管理,只通过信托方式,允许他们定期收取公司的股利分红,这才一直相安无事。

关于信托的那句话,夹杂在一则堪比长篇的煽情报道里,安溪把它单拿出来,又做了特别的安排,终于引燃了她想要的效果,南爸爸公司里的其他股东,站出来发声了。

信托是通过十分隐秘的方式进行的,原本知道的人就不多,现在的问题是,既然南家轩已经去世了,属于他的那部分股份,现在在谁的名下,收益又归了谁。南家的产业里还包括上市公司,引发了包括股民在内的强烈质疑。

南爸爸没有办法,只好出面解释,说南家轩有遗嘱留下来,这部分股份的收益,会在维斯利学院设立一项奖学金,专门资助考进学院的华裔学生学习马术。

可是这解释,并不能叫人信服。

南家辰原本半公半私地去了非洲,深入草原狩猎,特意租用了卫星电话打给安溪:“笔记女王,我是不是小看你了,你把我爸爸那边,折腾得焦头烂额,看起来是得了陆中泽的真传啊。”

安溪已经定好了去新加坡的机票,也跟邓莉请了私事假,一面收拾东西,一面讲电话:“你过奖了,我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这话并不完全是敷衍,运用技巧引导网络上的消息走向,说起来只是一句话而已,实际操作起来却并没有那么容易。安溪觉得这一次很顺利,超出自己的想象,很像是……有人在跟她默契地配合。

这件事在新加坡当地,受到的关注更多,几乎占据了全部的新闻头条。南爸爸不得已之下,宣布联络当年为南家轩办理遗嘱手续的律师,准备公开遗嘱的文本。直接经办的律师,已经离开了律师事务所,现在接手处理这件事的人,是许欣妍。

安溪在机场的电视屏幕上,看见南爸爸对媒体宣布,将会安排专门的沟通会,公布南家轩的遗嘱内容。没有南家辰跟她同行,安溪一个人并不醒目,用帽子和墨镜遮一遮五官,就不会引人注意,她来得刚好及时,自然是要参加沟通会的。

因为涉及市场上的散户股民,沟通会并不限制入场,任何人都可以去旁听围观。安溪到达时,会场内几乎已经全坐满了,她等在门口,打算找一个不显眼的位置占一下。

会场里实在太嘈杂拥挤了,安溪站了片刻,就想出来透透气。刚走出来,迎面就看到了陆中泽,一个人走过来。

陆中泽也看见安溪了,停下步子在她正对面。今天的陆中泽,跟平常不大一样,不太自信,甚至有点紧张透出来。

对面站着,谁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还是陆中泽先开了口,嗓音有点干涩:“你的专业技巧,很可以。”

安溪点头:“彼此彼此吧,毕竟名师出高徒。”

陆中泽低头笑了一下,安溪又说:“我是说杨凯成杨总。”那笑定在脸上,难得地有点尴尬。

这尴尬的气氛,是被一阵围追堵截的吵嚷声打破的,南家辰也到了,看样子是从非洲刚刚飞回来,直接落了地就赶来这里。

记者像围着花蜜的蜜蜂一样,把他团团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问着根本听不清楚的问题。

南家辰停下来,指着会场里面说:“各位先去会场里面等,OK?结束之后还会有专门的提问时间,我现在是不会回答你们任何问题的,而且我有一些私事要去处理,如果想尽快开始,那就别围着我,让我早去早回。”

记者当然不甘心,可以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让开一条路让南家辰过去。南家辰拐了个弯,径直走到陆中泽旁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上去就像跟老朋友打招呼一样,对他说:“那边有楼梯可以上天台,走吧,聊几句。”

他维持着那个勾肩搭背的姿势,把陆中泽带上了天台,还回头招呼安溪:“你想来就可以来。”

通往天台的门一推开,风立刻就迎面卷过来,一脚踏上天台,南家辰二话不说,直接照着陆中泽脸上就挥拳打过去。

陆中泽抬起胳膊格开了,反手也照着南家辰挥起了拳头。两个人像小孩子打架一样,很快就扭打在一起,不是闹着玩做样子,每一下都当真下了狠手,没多久身上都挂了彩。

当陆中泽反扭了南家辰的胳膊,把他硬摁在地上,南家辰的膝盖,也毫不客气地顶在他小腹上。

陆中泽微微喘着气开口:“你今天要见媒体,我不打你的脸。”

南家辰“呸”了一口,从嘴里吐出一口带血的痰在地上:“你知道么,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看着最让人恶心……”

陆中泽手上一用力,直接把他没说完的话,掐断在一声轻嘶里:“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现在想起来Jason是你亲兄弟了?他为了躲着你,一个人跑去美国的时候,你在干什么?我告诉你,跟他一起抡瓶子打架的人,是我,半夜里急性阑尾炎发作,送他去医院的人,是我,你没资格说我。”

南家辰不说话,他跟南家轩从小就合不来,南家轩越是忍让着他,他就越要惹事,直到南家轩一声不吭地去了美国。陆中秋到香港实习的那一年,其实他也已经申请了美国的预科学校,可是后来……除了把南家轩接回来那一次,他再没去过美国。

他选择在香港读大学,因为南家轩最终被安排在香港的一家医院,靠机器和巨额花费,维持生命。

那时候他每个星期都会过去,隔着玻璃看看南家轩,从前究竟是为什么不断地争吵,他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好像是两三岁的时候,南家轩捧着果汁在喝,他自己还小,妈妈不准他喝。他趁着没人的时候,就会跟在南家轩后面,一声一声地求:“哥哥给我一口吧,哥哥给我一口。”

南家轩一直没回头,他后来也再没叫过哥哥。

陆中泽松了手,南家辰撑着地站起来,抬手抹一把嘴边的血迹:“你厉害,可以了吧?你想知道的事,很快就能知道了。”

南家辰扯开衣领,拉开门就要走下去,经过安溪身边的时候,停下来跟她说了句话:“不好意思,别记着了,行么?”

安溪被这没头没尾的话问得一愣,没容她有任何表示,南家辰已经直接走了。

风猎猎地从耳边吹过,陆中泽的声音,借着风势飘过来:“他先前在用你报复我。”

安溪陡然想到了,南家辰其实早就知道了,陆中泽是回美国去帮陆中秋这个忙的,他故意叫安溪对这个项目感兴趣,叫她接下这个任务并且答应了亲自完成,在他们面临质疑的时候,提出借结婚转移视线的方案。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陆中泽真的在意她,如果不在意,一点用都没有。

安溪竭尽全力,不让自己陷进不切实际的幻想里去,漫无目的地转开视线:“还好没被他报复到。”

“谁说没有,”陆中泽一步步走过来,停在安溪面前,“这是我最失水准的一次,医者不能自医,卜者不能卜己,你答应跟南家辰回新加坡订婚的时候,我就气疯了。明知道是作秀,还是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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