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江余朝林中看去, 不过一会,便见一匹皮毛油光水滑的棕红色的骏马从远处飞驰而来, 一路直奔宋瑜而去, 显然这马儿是谁的不言而喻。
而方才的哨声该是召唤这马儿的信号。

江余不懂马,最多不过见过家中几匹出门拉车的马儿,大同府虽富硕, 但马匹却依旧难得,好马也并不是有钱便能买着的。

宋瑜这匹却是双眼可见的神骏。

卓承兴也如法炮制,不过一会儿, 一匹黑色马儿也接踵而至。

两匹马上头均备好了马鞍, 马镫,显然训练有素。

马都有了,江余看向宋瑜,方才让他去卓承兴背上趴着果然是逗他玩儿的吗!?

江余惊奇又不可置信的看着宋瑜安抚的拍了拍马儿的脖子,那马儿异常温顺地任凭宋瑜牵了缰绳翻身而上, 霎时间江余又觉着马背上那人身姿异常的晃眼,连着那因着未曾打理而不甚平整的衣摆都透着一股潇洒味道。

江余虽说长的出色,但是江家毕竟在大同府商圈还有些地位, 家中出了这么个只有长相却一无是处的哥儿,交好的人家倒好, 那些眼红江家富贵的,莫不是在背后道一声, 江家生了个侍君的好料子。

这种闲言碎语传出来, 到底没脸, 江余因着如此倒是更是少了出门的机会。

他见过的哥儿有限,却觉得没一人能与宋瑜相比。

等宋瑜骑着马儿到他近前,向他伸出手时,江余竟是觉得就算成了奴仆,心中也并未有自己想象之中那般沉重。

坐在宋瑜身前,在马背上颠颠儿地一路穿过林子,头一回骑马的新奇感加上一点期待感,当树木迅速往后退去,眼前一片开阔时,江余最后那一点沉重也随之散去。

至少,江余觉着,他可以换一种方式再活一次。

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奴仆,至少也不必再在江家那一潭泥沼中挣扎了。

而他身后的那个哥儿如此的与众不同,说不准他也会有所改变。

江余心里头一松,疲惫晕眩之感便随之而来。

眼前黑下来之前,他还有闲心想着,大概除了逃婚,求着人家收他当奴仆是他唯二做出的出格事儿了。

大昭寺是大同府有名的寺庙,地处大同府南郊五里处,香火鼎盛,僧侣众多,连素斋的味道也出了名的好,每日前去上香的香客络绎不绝。

在悠远的钟声中缓缓醒来,江余闻着空气淡淡的线香味儿,看着房梁怔忪了一瞬,也就一瞬他眼神便是一清,一骨碌地掀了被子起了身,转着脑袋环顾了一圈,熟悉地厢房中确实一人也无。

江余心中咯噔一声,穿了鞋急急开了门便往外走去。

大昭寺大抵是江余除了江府最熟悉的一处地儿了,因着尴尬的身份,别的地儿他就算想去也去不了,便只能拿了去寺里抄经祈福的借口,多来大昭寺几回,如此,他总能离了江府透一口气儿。

这一开了门,远处高耸的藏经塔映入眼帘,江余便也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若不是身边少了个伺候的丫鬟以及身上的衣衫,江余差点以为自己做了场光怪陆离的梦。

“小师父,可曾见到与我一同前来的公子?”江余拦下路过的小沙弥问道。

小沙弥双手合十一弯腰,行了个礼儿,道:“不曾。”

江余满脸失望回了个礼,目送小沙弥远去,江余转身便将待客用的厢房寻了一遭,却没见到任何熟悉的人。

满脸茫然地又回到他方才的院子里,一时竟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女孩儿清脆的话语声远远地便传了过来。

“表哥,大昭寺的素斋可是有名的,你这回可要尝尝。”

“珍娘,你表哥还有正事要办,别胡闹。”

“并非什么重要的事儿,姨母严重了。”

这声音倒是耳熟的很。

江余漫无目的地走近拐角的回廊往远处看去,远远便看的一头珠翠的妇人领着一群仆妇,浩浩荡荡地往这头走来。那妇人江余熟的很,不就是江家的那个嫡母裴氏,还有裴氏边上的那个女孩儿便是江家大姑娘,江珍娘。

就一眼,江余便匆匆转身回了房,急忙地关上了房门。

关门声引得路过的人无意义地瞥了一眼。

江余有些无力地靠在门板上,莫不是他真的做了一场梦,一场逃离江家的梦,如今梦要醒了?

当宋瑜推了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一个满脸茫然的少年。

看到他进去时,直愣愣地盯着他半响,这才露出一个如释重担地笑来,这大概是宋瑜第一次见他笑。

抿着薄薄的唇,漂亮的眼儿弯沉月牙状,笑着笑着双眼又红了起来,只是到底没有落下泪来。

这倒是让宋瑜将原本嘲讽的话头又给吞回了肚子里,只是皱了眉问道:“站在门口做什么?”

江余看着宋瑜的眼神倒像看见了什么宝贝,他摇了摇头,想说“没什么”,到了嘴边又改了口:“我以为公子不要我了。”

江余自认为不算聪明,但他到底也不傻,卓承兴先前让他哭是个什么原因,想一想便知道,不过是装可怜罢了,既然如此,必是宋瑜受不住这个。

如此,为了不被抛弃,江余觉着多用用大概也不错,并且这时候也刚巧符合他惶惶不安的心境,说是算计,也不尽然,最多不过是江余难得坦诚了一回。

宋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有些惊讶与他的话语。

江余此时可管不了这么多,只想要一个确定的答复安抚自己,便又多问了一句:“公子可是答应收下江余了?”

对上他殷殷期盼地眸子,宋瑜沉默了片刻,有些艰难道:“你看少爷可是那种好心人,见个生人便带回来。”

闻言,江余有对着宋瑜笑起来。

大致觉得自己这种迁就的心态有些不对,宋瑜起身便要走。

江余急忙上前:“公子要去哪儿?”

大约觉得若是自己说一句重话,那扯着自己衣袖的孩子便能哭出来给他看,宋瑜越发艰难道:“了尘主持今日有法会。”

原本还担心江余要跟去,不曾想,他不过问了句“公子待会儿还回来吗?”

宋瑜终于忍不住道:“不回来我去哪?”

江余眼巴巴地看着宋瑜,松开了他的衣袖,“嗷...”

宋瑜得了空,立马甩袖而去。

江余又笑了,只是笑着笑着一股忧虑又袭上心头。

为何如此之巧,裴氏今日来了大昭寺。

江余虽是自愿为宋瑜仆从,也确信宋瑜身份定是不简单,但他到底是江家三公子,他虽觉得江家未必会为他这一弃子得罪人,却依然怕有变数。

他与宋瑜不过才认识一日,若是江家一定要将他带回,他不确定宋瑜会不会为了他这么小人物开口。

不能考验人性,再是心善之人也未必会为了萍水相逢之人惹上一身麻烦。

江余焦虑地在房中打转。

直至卓承兴带了一个包裹给他。

“这是什么?”江余问道。

“公子让我给你带的换洗衣物。”卓承兴自顾自的倒了水喝下才回答道。

因着江余晕倒在了宋瑜怀里,而大昭寺到底比大同府近一些,寺里也有懂医术的和尚,宋瑜便决定便先在大昭寺住了下。

刚好听闻大昭寺有法会,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心情也好了的宋瑜便也不急着走。

兼之江余又发起高烧,灌下一晚药后出了一身的汗,宋瑜难得体贴一回,让卓承兴下山去给江余找身换洗的衣物。

将那个包裹打开,江余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身粉色的齐腰襦裙,问道:“公子让你准备的?”

卓承兴应道:“当然!”

这孩子莫不是生病了吧!?

一时间,宋瑜难得的有些茫然了。

宋瑜前世亲缘浅,到头来也一直孤身一人,而身为皇子,无诏不得离京,他活的潇洒也惜命,向来也不做什么危险的事儿,也不想出什么风头,也不懒得领什么事务,安安稳稳的过他金尊玉贵的纨绔生活,小伤小痛有之,大病大痛从未有过。

后来身为皇帝了,却又鲜有闲暇之时,如此身份,平时出任仆从如云,不论是他病了还是旁人病了,也不过“宣某某太医前来诊治”的事儿,哪轮的着他亲自照料。

如此,此时面对浑身发烫却瑟瑟发抖的江余,他一时也想不出该如何处理也情有可原。

其实宋瑜看他母亲林氏是喝风饮露般的人,别的人看他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他比之林氏要多了份豁达而已。

高热,此时没有御医也没有药,要如何褪热?

“承兴,生火。”宋瑜毫无扰人清梦的自觉,理所当然的对着屋角处吩咐了一声。

黑黝黝地角落中立即传来卓承兴有气无力却又恭敬回应声:“是,公子。”

不过一会,黄橙橙的火光再一次照亮了深山中那间不大的小木屋。

见宋瑜盯着他身前的人瞅,卓承兴也将目光移到地上那个只露一个后脑勺团成一小团的人身上,这么大动静都不起?

“这是怎么了?”他也不敢凑近,只坐在一侧问道。

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烧的满脸通红的少年,宋瑜难得的有些烦恼,而他都不晓得如何处理的事儿,他也不信卓承兴会知晓,便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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