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外头天色尚早,屋子里头昏暗一片, 只是想到如今的身份, 江余麻利的便起了身,洗漱一番, 换上男子的衣衫,便开了门出去。
若是可以, 他也希望当初生而为女子,或许过的不如江珍娘那般受宠, 至少也能嫁个老实的汉子过着清贫却踏实的小日子,也不必面对后院争端, 不必犹如浮萍一般,找不着落地的根。

只是人终究还是要往前看, 沉溺于无妄地幻想,不如脚踏实地生活, 挣扎过了未必会找不着出路。

穿女子裙衫不过是逃过江家耳目的一时之计, 此时既然离了大昭寺, 江余当然便不会再执着。

江余的住所便在宋瑜隔壁,巧的很, 江余开门之时, 宋瑜竟也同时开门出来。

两人隔着几部路对上了视线。

“公子。”江余见了人便赶紧上前行了礼, 只是到底是头一回伺候人, 也不知道问些什么, 憋了半响才开口, “我去给公子打水洗漱。”

“不必了, ”宋瑜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些杂事自有劳役会做,你跟我过来。”

见江余一身男子装束,宋瑜心下是满意的,既是男子便要有男子的样子,爱扮作女子状却实在是让人看不上眼,比他如此做个纨绔还让人诟病。

如今这个世道,做一个女子一切都被人拿捏在手中,任人摆布,又有什么好的。

还是要扳一扳,宋瑜思衬着。

“是。”应了一声,江余便自觉的落后宋瑜半步跟着他往外走去。

大同府虽比不得苏宁府,广信府,却也是齐国难得繁华之地,同安驿馆临了大同府城,建于府城不远的驿道旁,里头虽不算富丽堂皇,该有的却一样不缺。

远处隐约传来利器破风之声,跟着宋瑜穿过两道门,江余穿过一道拱门后,眼前便开阔起来。

这个院子里只有一道游廊,不大的庭院中,两旁立着兵器架子,上头的兵器不多,不过寥寥几种,与中间的那个不过能供三四人一同使用校场一般,倒像是特意为特定之人准备的。

江余远远便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将一把长刀舞的虎虎生风,离得远了倒是看不清长相。

等跟着宋瑜走近一些,才看清那人的脸。

“公子,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卓承兴原本的动作一收,面带惊讶的看了宋瑜身后的人一眼,虽说这些个日子校场也就他们在使用,但江余怎么也是个姑娘,此时带来也不合适吧。

宋瑜在兵器架子上挑出一把长剑,头也不转道:“今日起,你便跟着承兴学武,虽说你年纪大了些,学武也难有所成,学些个防身健体的招式还是可以的。”

舞?

武??

不论江余还是卓承兴都具是一脸震惊看向宋瑜。

“怎么,不愿意?”回过身来,似是对江余的反应有所不满,宋瑜似笑非笑地说道:“难到你以为,跟在少爷我身边是这么容易的事儿?”

“不,没有,我愿意的。”

江余倒是半点不满也没有,只是见识有限,他见过让哥儿学各种手艺的,却还真没见过让哥儿学武的主子,嗯,至少江余是从未见过的。

在江余看来,学武真个没什么不好的,若是当初他有些自保的能力,至少他也敢独自前往离大同府更远的地方,而不是一个龟缩在偏远的山中小屋之中,最后还被人捉了回去。

“不用太高深,教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便是。”

江余的乖顺让宋瑜目露满意,将人交给满脸欲言又止的卓承兴,便提着剑到校场一角。

虽说宋瑜一直不学无术著称,但是一个能当的了皇帝又能全身而退的人又怎可能真的如同普通纨绔一般。他不早起读书,却会早起练武,年纪大了之后,便改成了练剑,便是重生一回,这个习惯也未曾改变。

当然,就如同他的个性一般,他这剑也不向旁人一般苦练,平常时,若是前一天喝多了,他也能一觉睡到天光大亮,随意的很。

飞扬的衣摆,行云流水般熟练而让人眼花缭乱地动作,倒是让一旁盯着他瞧的江余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当宋瑜将一套剑法毫不停顿地舞下来时,江余差点儿鼓掌惊叹,看得出宋瑜对这个剑法很是熟悉。

这动作配上他俊美的脸,潇洒的样子,在江余眼中便如同此时缓缓升起的阳光般,耀眼地灼人眼珠。

江余晓得能当官的哥儿必定不同,却依旧在宋瑜慢慢将不同表现在他面前时,心潮澎湃,忍不住将宋瑜一点一点地送上心中的神坛。

卓承兴在一旁看着江余一脸惊叹的样子,撇了撇嘴,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了,他方才练刀时,怎么就没受到这般待遇。

“你想学?”垫了垫手里的刀,卓承兴在一旁问道。

“想!”总算将目光从宋瑜身上拔了下来,江余满脸期盼,“我可以学这个嘛?”

如今他不过一介奴仆,连他主子宋瑜都不避嫌,他又有什么好矫情的,如此一想,对着卓承兴,江余倒也大方了许多。

“不过是普通的剑法而已,当然可以学。”

“多谢卓大哥。”

“......”

有好处就变成卓大哥,不是登徒子了!

卓承兴一瞬间黑了脸,女子都是这般势利眼?

江余年纪到底大了,宋瑜对他的要求也不是要学有所成,卓承兴索性也没让他从基本攻开始。

碍于男女之防,卓承兴也不好近身教博弈,便也只能如了他的愿,教他剑法。

这剑法也不过是个花架子,只是按照宋瑜的说法,强生健体是足够了。

原先卓承兴还想着要一点一点的教,没成想,江余倒是比他想象着聪明,不过半个时辰,看他舞了几遍,小半套剑法虽是软绵绵的,动作倒是舞的有模有样了。

宋瑜耍完几套剑法便走了。

作为初学者,江余如此聪慧,连卓承兴也有些意外,夸奖道,“很不错了。”

江余有些羞涩,夸奖这个东西,在他前半身里,还是相当稀少的,他不好意思道:“大概是曾经跟师傅学过舞技的缘故吧。”

“武技?”卓承兴疑惑。

“不是。”想到此时还身在大同府,江余赶紧转移了话头,“我学的怎么跟公子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都强生健体多过余实用性的剑法,学哪一样不是学。”

“大概,”知晓那么绚烂的剑法不过强生健体用的,江余也愣一瞬,沉默了一会,江余笑着说道,“因为公子的剑法更好看一些。”

江余不懂为何宋瑜会让人准备了女子衣衫与他,又是想要戏弄他?

若是别的哥儿,怕是觉得受了侮辱,就算穿上,面上不显,恐怕心了也不会舒服。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江余想不明白,并且他也并没有什么羞愤之感。

他偶尔会想,若是当初,他姨娘生的不是他这样一个哥儿,而是个女儿的话,是不是一切便会有所不同?

那些个同他一般身份的庶出姐妹,在他爹面前讨好卖乖时,江余便常常会这么想,他若变成女子,若是能变成女子......

将衣衫从包裹中拿出来,绣着花枝的裙摆缓缓从桌面上拖拽而下,江余转身之时,瓷瓶相碰的叮咚声轻轻响起,原来衣衫下面竟然还放着胭脂,水粉盒。

这些东西江余不懂,但是看外头的的盒子他便能猜到,这些个东西定是不便宜。

如此一来,倒是越发的奇怪了。

宋瑜到底是为何叫卓承兴给他准备这些?

江余手里握着盒子上粘着“惊喧斋”字样的青色胭脂盒,满脑子混乱。

只是,如此也好。

江余目光一闪,若是让人以为他是个女子,或许江家之人见了就算怀疑,也不会贸然前来问询。

转身进了屏风后面,脱下一身男子衣衫,换上粉色的衣裙,打理好满头青丝,江余没有挽发髻,只是用白色的发带在脑后随意绑了一个结,为了掩盖眉见的孕痣,他沾了红色的胭脂在眉间画上简单的花钿。

那件衣衫并不算太合身,大约是买的成衣。

江余起身看向铜镜。

眉目盈盈,身姿楚楚,除了他眉中带了些许少年的英气,见了他的人该是绝对不会怀疑他女子的身份,只是到底长相在那,或许,江余看向被他弃之一旁的胭脂水粉...

不,那也太过了些。

只是如此,江余依旧不敢出门。

直至外头传来几声叩门声。

“是谁?”

“小僧给施主送素斋。”

闻言,江余将门开起一点缝隙,见外头确实是个拿着食盒的小沙弥,这才松了口气开了门。

小沙弥抬眼看江余,原本微笑着表情在看清门中人的面容之时,露出一丝讶异,甚至疑惑地转头看看来时的路,又看看江余的脸。

江余心中疑惑,接过小沙弥手中的食盒,问道:“小师父可是有什么疑惑?”

小沙弥摇摇头并不多说,不得背后妄议他人,这是主持□□时说的话。

“小师父,你们寺何时换的主持,临济主持可还在?”江余想了想问道。

小沙弥奇怪地看了江余一眼,说道:“大昭寺主持一直便是了尘师叔,并不曾换过。”

“是如此吗?”

怎么会呢,江余惊讶又疑惑,半年前,他来大昭寺之时,主持还是临济和尚,方才宋瑜说了了尘主持,江余便以为大昭寺换了主持。

虽是疑惑,只是到底他的目的不在此,转了话风说道:“那也许是我记错了,小师父,我向问你个事儿。”

“施主请说。”

“今日贵寺法会,江府女眷可来了?”

“确实。”小沙弥看江余的目光又变得奇怪。

“你可知他们何时走,可是要在寺里住上几日?”

待江余问出这个问题后,他的目光更加奇怪了。

“这,小僧不知,只是,女施主不就是与裴夫人一道来的,怎会不知裴夫人何时离开?”

“什么?”

觉得江余实在奇怪,小沙弥双手合十施了一礼,便转身匆匆走了。

什么叫与裴夫人一道来的?

江余不解,看着小沙弥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中。

“三...妹妹?”

带着一丝犹豫的清朗男声从江余左侧传来。

大昭寺是大同府附近最大的寺庙,待客休息的厢房确实许多,但是,独门独院的院落却不多,江余此时所呆的便是普通待客的厢房。

厢房之间以拱门和长廊链接,方才那个小沙弥往右去了,江余满肚子疑惑,也未注意左边有人过来。

一听到声音,江余下意识便转头朝声音传来处看去。

说话的男子一身青色衣衫,长相清雅俊秀,江余不认识,但是却刚刚见过。

这不就是方才跟在裴氏身边的青年!

江余看向青年的目光非常的惊讶,这倒是让裴泽觉得有些奇怪,只是一时也不知哪里奇怪。

只是看他孤身一人,皱起了眉说道:“三妹妹,你为何跑到这处来了,今日法会人多眼杂,你一个女子出来也不带个丫鬟,要是被人冲撞了该如何是好。”

江余虽有些惊慌,却依旧抓住了青年话语中的问题,拧眉道:“你,叫我什么?”

“你...”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江余接着问道,“你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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