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佾的信中说,张晋文压船来辽报账,唐奕就知道事情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报账确实不能走书信,唐奕手里握着的钱太大,一旦走漏了风声,就不是小事。

但是,就算是这样,那也没到非得现在就报账的地步。而且,各家管的生意都已经上了正轨,也根本不用他再安排什么。

当然,就算如曹佾所说的那样,那也不用张晋文这样一个重要的股东亲自跑一趟大辽啊?

.....

“说吧,到底有什么急事,非要你亲自走一趟?”

张晋文左右看看,唐奕瞪了他一眼。

“没外人,直说就是!”

“文彦博要借钱!”

张晋文也不扭捏了,直入正题。

“姥姥的!”唐奕一听直接爆走。“这孙子还没完没了了?”

去年就是他怂恿赵祯刮了老子一百万贯,今年又打这主意。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了!真当我唐奕是朝廷的制库了啊?说提一点,就提一点。

唉?

不对!

唐奕气的不轻,可是转头一想,好像不对劲儿啊?按说,“文扒皮”应该不缺钱才对。

去岁,不光唐奕被他扒了一百万,他还用那一百万忽悠来四百多万善款。加在一块,有五百万整啊。

再加上宋辽两国驻使之后,朝廷觉得雄州不用再驻那么多兵了,去年撤回来五万禁军,军费就省下不下百万。而且,两国驻使不用使团来回来去的跑,接送伴使的费用又省下很多。

这些加在一块,可是近七百万贯的横财。别看大宋一年的财税几千万贯,但是去掉军费,还有“养大爷”的官俸职钱,真正能动的钱其实不多。

七百万贯!大宋多少年都没过过这么富裕日子了。

而且,唐奕知道,去年文彦博用这笔钱,不但把河北两路数十州安排得极好,甚至还小有结余。这个时候,朝廷怎么可能缺钱呢?

想到这儿,唐奕不禁疑道:“文扒皮借钱干嘛?”

周四海在一边直想笑,大宋的宰相在唐大郎这儿只能叫‘文扒皮’,他也真会起浑号。

张晋文道:“文相公的意思是,原来没钱,修河之事只能放着。现在灾区算是缓过来了,修河的事就得提前打算了。”

“那特么他也不能可着我这一只羊拔毛吧!?和着我唐奕该死啊?给他们当苦力?”

张晋文无奈笑道:“国舅爷说,官家也是没办法。一般大河泛滥之后的头五年最是平静,是修河治水的最佳时机,再加上文相公在官家身边一窜得。”

“官家就想抢在静水期之前,把黄河之患解决。而现在能拿出这笔大钱来的,就只有咱们了。”

...

唐奕不说话了。

这一点,他还真能理解。现在的黄河对于大宋来说,可不是汉唐时的母亲河,而是一条孽龙,随时都可能吃人!”

“唉~!”唐奕一叹。

“我就他-妈的是来大宋还债的!”

这话,张晋文和周四海可不敢接。

当今世上,可能除了唐子浩,没人敢,也没人有这个财力敢说这话。

...

“还什么债啊!?”一个突兀的声音在门前响起。

唐奕抬头一看,是萧誉、萧欣。

让唐奕意外的是,在他们身后,跟着一主两仆三个女子,正是带着苏幕遮的萧巧哥。

萧誉兄弟早就把北阁当成自己家一样了,大喇喇地走了进来。“大郎还什么债?你还会欠别人钱?”

事关大宋机要,唐奕当然不能说。讪笑着扯开话题道:“你们怎么来了?”

萧欣调侃,“来找你解闷儿呗!”

“不巧,今天有正事,你们自己玩去吧,明日请早!”

...

怎么还下逐客令了?这让萧家兄家怔怔发愣,下意识地看向萧巧哥。

唐奕也是冲二人身后的萧巧哥道:“妹子,原谅责个!今天南边家里来了人,要说些家事,不能招待妹子了。”

萧巧歌轻轻一拂。

“既然唐家哥哥有事,妹妹就不打扰了。”

嘴上虽说的轻松,但言语之中难免有几分失落。

萧欣心疼妹妹。

“别啊,你说你的,我们等着你!”

萧誉也是拧着眉来到唐奕身边,“瞒着家里偷跑出来的,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呢....”

唐奕恍然,萧巧哥出门确实不太容易。

“可是...”唐奕摊手指了指周四海二人。“我这刚说一半.....”

“说你的呗,还怕我们听去啊?”萧欣开始恬燥。

唐奕一翻白眼,“还真怕!”

“那你就进屋说去,正好给我们腾地方!”

得!

唐奕算是服了这两兄弟了。

无奈,只得对张晋文道:“把账留下,我晚上看。那件事明天再说。”

张晋文一看,这几位应该就是辽朝的大族子弟,只好把身上的包袱解下来交到唐奕手里,然后和周四海一道走了。

....

两人一走,萧家三兄妹也就安心坐了下来。

萧巧哥十分歉意地深深一拂,“妹妹出府不易,倒是给唐哥哥添麻烦了。”

“小妹,那么客气做甚?又不是外人!”说话的是萧欣。

唐奕恨不得掐死他。

“君姐姐他们都出去了,没人伺候你,自己去张罗水喝。”

“得勒!”萧欣欢叫一声,轻车熟路地去找点心、美酒了。

萧誉看着唐奕面前的一包袱帐册,玩笑道:

“这就是你的家当?不能让我们看的?”

唐奕一撇嘴,“这有什么不能看的,老子光明正大挣来的,还怕人知道?”

除了观澜商合上不了台面,唐奕名下的生意还真不怕人看,尤其不怕辽人看。

辽人到底还是草原民族,崇尚强者,你藏着掖着反倒不讨喜,只有他们认可你的力量,才会对你更加的尊重。

唐奕把写着《观澜商合》的几本账册挑出来,把剩下的往桌上一扔。

“随便看!”

说着,唐奕还隐晦地眼中精芒一闪,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

既然唐奕让看,萧誉闲着也是闲着,随手拿起一本就翻了开来。

外面传闻,唐子浩重熙十五年(宋庆历六年)开始白手起家,至今不足五个年头,就已经富贾南朝。萧誉倒想看看,这是不是真的。

可是,把账册翻开一看,萧誉这个性子还算沉稳之人,也差点没吓尿了。

邓州严河坊去年结余:五十七万贯。

开封华联仓储流水一千三百万贯,盈利:一百一十四万贯。

还有开封酒业协会的会费十万余贯;娇白酿、白樊楼盈利十余万....

“你他-妈这是唬人的吧?”萧誉一着急,都暴了粗口。

妈了个巴子!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人一年就挣这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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