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蓉怎么也没想到,妹妹收了人家的彩礼钱。
而她当时误以为欠班主任的学费,就是妹妹拿着男方家的彩礼钱垫上的。

而且李菊还假装好人,她说妹妹当时还管她借了五十元钱,直到现在妹妹也没还过。

郭芙蓉请假了。

不找到妹妹,她寝食难安。

她跟着派出所的民警去了吴城大王庄,可到了那个傻子家,郭芙蓉却发现这五年的时间,妹妹已经给傻子家里生了两个孩子。

在傻子家,郭芙蓉并没有看到妹妹。

但按照傻子父母的说法,他们也有很长时间没见到妹妹了。

傻子家里穷的叮当响,这家人为了给他俩办婚事置办家用欠了一屁股债。

再加上现在改革开放了,做什么都需要钱,傻子的父母身体都不好,傻子又不能算作劳动力,妹妹一个人去了城里打工。

郭芙蓉看着傻子的父母,她心里一肚子火气。

妹妹就在这种地方被糟蹋了,她本来应该有更好的年华,可嫁入了这样家庭,妹妹只能走上和母亲一样的路。

甚至更苦。

但一想到,妹妹是为了自己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郭芙蓉心如刀割。

听说妹妹在深城打工后,郭芙蓉立刻动身去了深城。

她要将妹妹接到她的身边,她不会再让妹妹受委屈了。

妹妹曾经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妹妹的下半辈子,她来负责。

郭芙蓉在火车上的时候,心里念叨着这件事,她很替妹妹不值,但她也有些激动。妹妹看到她现在过的很好一定会很开心吧?

郭芙蓉是只身一人到的深城。

派出所的人见妹妹不是真的失踪,也就给这个案子结案了,这个案子本来有点拐骗妇女的嫌疑,但傻子一家并没有限制妹妹的人身自由,而且一个庄子的人都能证明是妹妹自愿嫁给傻子的。

这个案子就这么了结了。

但没有派出所的帮忙,郭芙蓉想找到妹妹困难了许多。

傻子的家人只知道妹妹在深城一家棉纺厂里打工,干的还是缝纫工作,但这个棉纺厂叫什么,他们却说不上来。

深城那时候才初具规模,那时候房地产的概念还在萌芽当中。

当时的深城最有名的是纺织企业,那时候别说是IT企业,就算是生产收音机的半导体企业在这座城市也是非常少有的。

郭芙蓉给单位请了半个月的假,妹妹半年前还给傻子家里寄过钱。

但半年了,妹妹春节都没回去,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了无音讯。

郭芙蓉先去报社花钱刊登了寻人启事,然后她一边等消息,一边一家工厂一家工厂的找。

郭芙蓉的脚上磨的都是水疱,但她咬着牙坚持着。

第二周的时候,她甚至去了闸北服装城附近的东四门。

东四门那边有很多制衣小作坊。

“老板,您这里有一个叫郭海棠的员工吗?”

“没有。”

“那您见过跟我长得很像的人吗?她是我妹妹,她在深城这边打工,家里出了点事儿,我跑了大老远专门来找她的。”

“没见过。”

不管对方说话如何刻薄,郭芙蓉始终面带微笑,但逐渐的,她心里变得惶恐了起来。

妹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她好害怕,她怕妹妹会出事。

但到了最后两三天,她依然没什么进展。

郭芙蓉有些绝望。

她一个人昏昏沉沉的走在闸北服装城批发市场这边。

那时候,闸北服装城批发市场一带很热闹,不管是周一到周五还是双休日,这里都是人满为患。

但与批发市场的生意兴隆相比,批发市场一带也时不时能看到流浪乞讨人员。

郭芙蓉漫无目的的走着,她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如果再找不到,她就真该回去了。

精神有些恍惚,小时候的梦想已经实现了,但她却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

“老板,你这打电话怎么计费?”郭芙蓉发现了一个邮政局下设的报亭,报亭里还有固定电话。

固定电话那个时候在城里还没有完全普及,一般有身份的人家里才会用得到。

“五毛钱一分钟。”

“这么贵啊,能不能便宜点?”

郭芙蓉那个时候的收入,也只有两百多一点。

“不想用,你可以不用!”

那个报亭的老板说话有些不客气。

但郭芙蓉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是她刊登寻人启事的那个报社的电话号码。

“喂,您好,我之前在你们那里刊登过寻人启事,请问有人给你们报社联系过吗?”

“要找的人是我妹妹,对,就是郭海棠。”

“没有?”

“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郭芙蓉焦急道。

“行,那谢谢你了!”

郭芙蓉挂断了电话。

“老板,给你钱!”

郭芙蓉心里烦躁,她没好气的说道。

钱白花了无所谓,时间和精力浪费了也是小事,但跑这么远费了这么多功夫,却没有一点线索,这让郭芙蓉心里很烦又很揪心。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姐!”

“海棠?”

郭芙蓉赶紧回头。

但她看到的仍然是人流熙攘。

“我是不是产生幻觉了?”郭芙蓉心里疑问道。

“姐!我在这!”

又是一声熟悉的声音。

郭芙蓉赶紧寻声望去。

她看到一个坐在地上的女乞讨者,正在对着她笑。

那个女乞讨者少了一只手和一条腿,面部也毁容了,看起来很狰狞。

她就那样坐在地上,她的身前放着一个碗。

“是你吗?海棠!”

郭芙蓉心里震惊之余,身体有些颤抖了起来。

她快步走到了那个女乞讨者的身前。

“是我,姐。”女乞讨者含着笑,但眼睛里却擒着泪花。

“海棠,你怎么成这样了?”郭芙蓉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起来。

“姐,你别激动,你先往碗里放点钱,角票就好了。”女乞讨者强忍着,她看起来像是要哭出声来。

“好。”郭芙蓉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她依然按照妹妹说的做。

“姐,你来深城做什么?现在还在上学还是找到工作了?”女乞讨者没有说自己的事儿,她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她先打听了郭芙蓉的近况。

妹妹的面部完全毁容,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

“我已经工作了,在一家国营企业里做会计,海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郭芙蓉身体颤抖的有些厉害。

她不知道妹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但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要带着妹妹回家。

“姐,你记住你隔一会儿,就往碗里放点钱,这样我能和你说话时间长一点。”

“好。”郭芙蓉擦了一下脸上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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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蓉情绪虽然有些激动,但她有种感觉,妹妹指不定是被人控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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