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逸南骤然回神,挥拳就把巴沙打得昏厥,起身与阿笙背靠背,目色炯然:“这里交给你了,我要是去倪荫!”
“放心去吧。”

阿笙也不含糊,手里的刀子舞得生风。

一排木屋烧了起来,骆逸南边打边往旁边退,拽住一个人就问倪荫下落。

直到有人警惕地瞪着他:“你打听她干嘛?”

确定他一定知道倪荫的下落,骆逸南猛揪住他:“她在哪?”

兴许是被他骇人的眼神震慑住,虾米怯生生地抬手指向林子里:“我看到……她往那里跑了……”

骆逸南目光一紧:“只有她一个人吗?”

虾米摇头:“soe带人去追了……”

见骆逸南脸色变了,虾米连忙问:“大哥,你是哪边的啊?”

骆逸南没说话,手掌突然就劈了过来——

虾米吓得吼了句“我操”就抱着头蹲下身,同时,一个身穿丛林迷彩的男人倒下,手里握着枪,是soe的手下,就倒在他脚边。

虾米震惊得说不出话,抬头怔怔望着骆逸南。他弯腰从那人手里夺下枪,插在腰间,起身,朝她逃离的方向望一眼,眸色一点点暗了。

“她是我老婆。”他说。

骆逸南就像只矫捷的猎豹,很快跃进林子里,再无踪影。

虾米直到这时回过神,这人出手也太快了吧!咔咔一下就把soe的人给摞倒了!

对了,他刚才说什么?谁是他老婆来着?

丛林以西,阴湿潮热,雾气弥漫。

越往林深处探,树木越密,一棵棵姿态挺拔,绿荫如盖,高耸入云。地上是大大小小的浅水洼,无意中踩上去,水滴四溅。

骆逸南没有停歇片刻,速度飞快的穿行在密林里。静谧的林间,都是他细微急促的喘息声。偶尔,他会停下,用他的户外手表辨别方向。

前面隐约有叫声,骆逸南目光一紧,追着声音跑过去。

“给我仔细地找!”

“快点找!”

斜坡下,有五六人,是soe和他的手下。

骆逸南敛声屏息,紧紧盯着他们。

目前实力相差悬殊,不适合发生正面冲撞。再者,他的首要目标是救倪荫,至于soe,就交给底下的人吧。

soe坐在石块上,一只脚做过简单的包扎,绷带被染得血红,手里撑着一根树枝做拐杖。他咬着牙,两眼死死盯着下面一条森林河。

河面不宽,河道逶迤,有一颗枯死的大树横卧上面,soe的手下正颤颤巍巍地爬到上面,然后身体横趴,一只手抱住树杆,另一只手在底下盲目的捞。

soe拿起拐仗狠敲树杆,“跳下去!”

他对那批钻石仍不死心!

手下为难:“这里……这里有鳄鱼……”

另一个说:“说不定,她已经到下游了呢?我们在这里找,也是浪费时间。”

“对对对!咱们应该到下游去找!”

soe皱着眉想了下,点头:“去下游。”

手下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下游方向走。

直到他们离开,骆逸南才迅速来到河边,寻找她的踪迹。

被搅乱的河面,渐渐恢复宁静,上面飘着一层油腻绿藻,散发着腥潮气味。

他们说她会到下游……不对,是她的话,绝不会顺应常人的思路,大家都猜她会顺势游到下游,她就偏会逆流而上!

骆逸南当机立断,沿反方向找。

倪荫趴在河边,再也没有力气跑了。

经过河水这么一泡,凝固的伤口又开始冒出血水,被河水翻搅着,汇到一处,延伸,扩散。

恍惚间,河里有东西在慢慢浮动。

她费力地扭头去看——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鳄鱼!

那是一条一米多长的淡水鳄,整只浮出水面后,猛地张开大嘴!倪荫连滚带爬地上了岸,鳄鱼咬了个空,下一秒,就像被引线引爆的炸药,鳄鱼猛冲过来,尾巴拍打着水面,搅起一连串水花。

倪荫顾不得喊救命,拼命往岸边跑,脚下突然被树枝绊一下,整个人都朝前扑去!紧追在后的鳄鱼,又一次张开血盆大口,倪荫反应也快,立即缩脚,鳄鱼再次咬空!强悍的咬力带着股腥风,它的嘴巴闭合,倪荫看准时机,狠狠一脚踹向它的头,再就势滚到一边,动作一气呵成。

鳄鱼被激怒,大尾巴猛地甩过,正好抽到倪荫背上!坚硬的鳞片像刀子一样刮过她背上的肉,立时鲜血淋漓。倪荫疼得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而鳄鱼这时已经调转方向,朝她张开大嘴……

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飞扑过来,跳到鳄鱼身上,死死掐住它的双颚!鳄鱼狂躁的猛甩尾巴,他机警地从它身上跳了下去,两手拽住它的大尾巴,猛地用力把它抡了起来!一个半圈后,直接甩到水里!

“荫荫!”

骆逸南立即跑回倪荫身边,看到她背上还有肩膀的伤,目光紧了紧,唇微颤,想说什么,话都哽在喉间。最后,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迅速离开这里。

鳄鱼的头露出水平面,又慢慢下沉。

“我是死了?还是在做梦?”倪荫伏在他背上,嘴角是弯的。

骆逸南抿抿唇,喉结滑动一下,许久才哑着声音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倪荫笑了,“不晚……什么时候都不晚。”

精神松懈之后,人也开始变得昏沉。双手缠紧他的脖子,脸颊贴上他的背,好想睡一觉啊。

她受了伤,在这种湿热的天气里,再不及时处理,很容易恶化!骆逸南不得不加快脚步,依着来时的记忆在林子里寻找出口。

前方是深沟,他连忙退后两步,再继续尝试找其它路。

突然,身后是一声枪响——子弹擦着他的脚边掠过。

骆逸南心底一沉,慢慢转过身……

soe撑着树枝做的手杖,一手举着枪,枪口上方几缕青白色的烟。五名手下一字排开,手里端着枪,枪口全部对准两人。

骆逸南的目光倏尔变得阴沉冷冽,“soe,你和你的人,都跑不掉的。”

soe耸耸肩:“这里是缅甸,不是中国。有钱,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所以,他就更需要那批钻石了。

他的枪朝旁边示意一下:“把这女人放下来。”

倪荫隐约觉察到什么,疲惫地问:“怎么了?”

骆逸南朝她轻声道:“没事,你先睡会。”

“哦。”

应一声后,背上的人便渐渐传来均匀的呼吸。

骆逸南再次抬眸:“soe,你最好活着。”

soe扬眉,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你该先担心你自已吧。”

“因为,你在身上造成的伤,我会加倍讨回来的。”说完,他背着倪荫就跳下了林间深沟……

“该死!”

soe一瘸一拐地冲过去,朝着深沟不停开枪。

那道沟不足两米宽,深不见底,黑黝黝的一道漆黑,根本就看不到两人的影子!soe恼的一拳挥在旁边树杆上,胸口上下起伏,一脸的不甘。

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这里有枪声!”

“快过去看看!”

是阿笙带人来了。

soe愤恨的又朝深沟看一眼,咬了咬牙,带着几个手下立即撤离。

**

骆逸南从淤泥里爬起来,四周黑漆漆的,昂起头看,头顶只有一小片光亮,他们是在沟底无疑。

再去看倪荫,她摔倒在几米远,他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荫荫?荫荫?”

倪荫眨巴下眼睛,伸手摸摸他的脸,又摸上他的下巴,刚冒出来的胡茬有点扎手。朝他咧嘴笑笑,喃喃道:“果然不是梦。”

“嗯,不是。”

骆逸南前后仔细检查,确定她身上没有新伤,他才稍稍放下心。幸好底下有这么深的淤泥,两人才无大碍。

再去看她的伤,他不禁急了眉。

“要马上找到出口才行。”

这么一跳,倪荫反而精神了些。她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他,那眼神直让骆逸南发毛:“怎么了?”

倪荫眯起眼睛,慢条斯理地开口:“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你看起来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啊?都没说想我之类的话。”

更别说热吻什么的了!

骆逸南失笑,视线落向她肩上的伤,声音很轻,没什么起伏:“看到你被折磨得就剩半条命,我只恨自已没把你保护好。”

倪荫歪头看了看他,然后一点点挪过去,双手搂住他的腰,偎进他怀里:“可是,我很想你。”

骆逸南胸口一滞,想要搂紧她,注意到她背上那片伤,又忍了住。

“逸南,我可勇敢了呢。”倪荫在他怀里笑吟吟地说:“他们管我要钻石,我死都没给!我是不是很棒?”

她就像只等着向主人邀功的小狗,拼命摇着尾巴,就等着他夸她两句。

骆逸南做了个深呼吸,眸目望天,控制半天情绪才开口:“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你用自已的命去捍卫。”

倪荫不说话了。

过一会,她才出声:“谁说没有?你啊。”

骆逸南心头一紧,捧住她的脸,将脸上的发一缕一缕掖到耳后,低头,给了她一个小别胜新婚式的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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