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能找到小公子,她想,她的小命儿应该没问题了吧?!
她可发现了,所有的人仿佛都当她隐形一般,就是莫公子姚公子,也如同没看见她一般,何时她的模样这么普通了,再也无法引起别人注意了?

直到进了知府府,小猪他们还是没醒,宝昕十分心痛。

“暂且将彤彤押下,饭食还是要好好地供给。”

“是。”

大夫替他们四个看过,叹气:“药量比较大,估计明日会醒。在下先开方子,熬了药给他们灌下,身子不将养,醒来会很难受的。”

宁世昀想骂娘,灌这么多药想做什么?

“有劳大夫。”

屋子里有王氏带人伺候着,宁世昀与宝昕到花厅坐下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你带回来的那姑娘是谁?”

宝昕又累又饿,早就到了极限,刚想回话,眼前一黑,滑下了椅子,人事不省。

宝昕离开天擎关,影卫一直没有上报,可一去就没消息,影卫也急了,想了想,还是给山上的秦恪送了信。

秦恪的脸一阵发青,这些护卫胆子太大了,这样的事也敢瞒着?

什么是影卫?那得如影子一般紧紧跟随。

他没有回天擎关,若是回去再出发,难免会落入大舅父眼中,难挡他窥视的眼,他实在不耐烦。

要扶持秦炎悰,他们尽管去,也没必要处处牵制他防备他啊!

带着百余青衣卫赶到绥博,详情不知,也不敢贸然上山,先到知府府问问再说。

安排了二十余人在台宝岭附近打探,留五十人在城外扎营听候调遣,自己带了三十人进入绥博城。

知府府正乱成一团,王妃突然晕倒,吓得宁世昀让人将刚离开的大夫又请回来,这若是因为寻找小猪倒了闺女,他们其心何忍!

有钱赚,大夫肯定高兴,毕竟他们也是需要生活的,可他脸上的隐隐笑容碍了宁世昀的眼。

“你高兴什么?嘿,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大夫吓了一跳,赶紧敛起所有的表情:“大人容禀,在下只是高兴这小夫人看起来凶险,其实,不过是太累之故,无妨。吃上几剂药,很快就能恢复如前。女子总是比男子要虚弱些,除了药按时喝,还得用些鸡汤啊燕窝啊补养才是。而且,小夫人思虑重,这可不是好事。”

“思虑重?有什么好思虑的?身为王妃富贵荣华,又什么可思虑的?”宁世昀不解地喃喃自语,落入大夫耳中,吓得除了一身冷汗。

居然,是一位王妃?

王氏也来了,听宁世昀这般嘀咕,蹙眉道:“莫非,担心子嗣一事?”

大夫在一旁插嘴:“小夫人年纪不大,身子也无碍,就是再晚几年也没关系,迟早的事,大人好好劝解一番。”

“嗯,你方子可要用心些。”

“一定一定。”

下人带大夫到外面开方,夫妻俩在一边说话。

“夫君,我还没告诉娘呢,等小猪醒了,让他自己去跟他祖母说。”

“能瞒着,就瞒着。娘年纪大了,着急上火的,没好处。唉,想一想,真是对不住瑾儿,出嫁了还得替我们劳心,打小就是个仔细的,让人心疼。”

“问过彭信他们了,田师傅居然是那样的人?实在难以理解。看来,今后用人必须好好考察,要命哦。”

“瑾儿倒了,这怎么跟燕王交代呢?听青栀说,瑾儿离开天擎关,根本没告诉燕王。”

“这孩子……”

“大,大人,燕王殿下来了。”

夫妻俩面面相觑,这大白天的,还真是不能说人,说到人就来了。

两人迎出来,秦恪大步而入:“岳父、岳母,听说瑾儿已经回来了?人呢?”

“殿下,你先歇一歇,瑾儿没事,只是太累,嗯,晕倒了。”

秦恪脑子一晕,咬牙恨恨地道:“她就没把我当做可以依靠的人。”

“殿下……”

“她在哪儿?”

王氏带着秦恪去了宝昕的房间,退出去,让人安排午间饭食,自己去了小猪房间,她得看着人喂药。

秦恪慢慢坐下,紧盯着宝昕的脸,真是,累得晕倒,能耐!难道不明白有多大肚量吃多少饭吗?

他伸出手摸着宝昕的脸,轻轻的,惟恐吵醒了她。傻瓜啊,一个虞氏就让她惶恐了,虞氏与她相比,算什么?日子是他们两人的,就算不能脱离家族,虞氏只是舅家而已,合则多来往,不合,管他们是谁,懒得理睬。

亲族无法撇开,那也只是相对那些有善意的亲族。莫非亲族带着恶意,他们也要笑脸相迎?

他的瑾儿,总想做得面面俱到,完全没必要,首先顾好自己,爱惜自己,才是首要的。

手指在宝昕有些脱皮的唇上轻磨,叹气,心疼她,又不舍得太过责怪她,只好多疼她一些,让她交付全部的信任,让她学会自私一些。

“你为了家人不要性命,我怎么办?”

青栀端来薄粥,宝昕没有清醒的迹象,秦恪扶起她一勺一勺地喂,饥饿感让宝昕将粥全部咽下,秦恪替她擦了嘴,放她继续睡。

他走出卧房门,青栀青荞能感觉他身上的戾气,吓得跪倒请罪。

“你们为什么不提醒她,她并非没有依靠,就算娘家有事,任何事,不需她出面,一切有我呢!为什么不劝阻她,让她冒险上山?若是出了事,你们有多少人头来赎罪?”

“是,属下请罚。”

“罚?有用吗?你们主意大,谁敢罚你们?说不定哪天,你们都能对付我了。”

青栀青荞“砰砰”磕头,秦恪脸色黑沉,一动不动,好一阵才道:“念在你们有悔过之心,去邵子坤哪里领罚,带伤也得轮流伺候着,不许被她发现。”

“谢殿下大恩。”

保下一条命,两人松了一口气,看秦恪挥手,正想退下,秦恪又轻声道:“记住了,任何人的性命,都比不上王妃的性命。若不是她信任你们,我是不会留下你们的,好自为之!”

“是。”

秦恪此刻有些恨小猪,更恨怂恿小猪出门历练的田师傅。

死了?他得庆幸死在山上,否则,大卸八块也不解气。

可恨又什么用?他的瑾儿爱重家人,他能怎么办?只能跟她一起爱重。

他去寻宁世昀:“这次的事,你们准备如何办?”

宁世昀恍惚,什么如何办?

“你们选人看人的眼光有限,我想着,允祯还是跟我们去天擎关算了。瑾儿关心他担心他,让他跟我们在一起,瑾儿也能放心。再者,”秦恪负手而立:“无论武艺还是学问,我能给他找到最值得信任和最厉害的师傅。当日就提过,可你们在乎虚礼不答应,看吧,差点赔上儿女的命。”

宁世昀一瞬间觉得老脸烫热,秦恪的确说过,还认为小猪若要历练,天擎关的战事就够他历练了,有什么能比战场厮杀更能让人提高的?

“对不住。”

“还有,岳父,你不觉得你太过在意官位了吗?瑾儿是姑娘家,能不顾一切上山寻弟弟,你呢?儿女在你心目中,是什么?”

宁世昀红了眼眶:“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他们,是我的命。”

他能理解秦恪的咄咄逼人,也后悔放任瑾儿去冒险,可真心的,他对儿女的在乎,绝对不输于王氏,不输于秦恪。

翁婿俩仿佛对峙着,久久未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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