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说锦心想见自己,宝昕好些日子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过,想来年节皇室也忙,一直也没见秦恪带锦心过来,而且,原本约定十五一起去看灯会,居然也失约了。

王氏要陪伴佟芳卿,素以,宝昕只好去找小猪允祯。

“大哥难得休沐,要陪嫂子,小猪,我们去看灯会吧?”

小猪摇头:“我与别人约了,你自己去吧。”

王十三带着小猪认识了其他府邸的公子,正是玩得热闹的时候,相约去看灯会,也很正常。

好吧,宝昕深吸一口气,她成了多余的人。

“香岚、香怡,我们去。嘿,我不相信,离了他们还看不成灯会了。”

说起来,今年侯府过年家宴并未邀请庶七房,彼此就如普通亲戚一般走礼,非常疏远。

宝昕觉得,这真的不太像侯府一贯的行事作风,他们这是真的撕破脸了?

王氏替她整理衣襟,开年孩子就要及笄了,很快就会嫁人,所以,由得她自在吧。

“可要伺候好了,不能落单,人多。早些回来。”

“娘,我不是小孩子。”

街上人来人往,宝昕却高兴不起来。难道她已经习惯了秦恪的陪伴,离了他,高兴不起来了?

“姑娘,这兔儿灯挺好看的,与图师傅送来的兔儿木雕倒是神似。”

图师傅的儿子带着自己的孩子山娃去了外任,图师傅夫妻不愿意离开,一是三宜佳有红利可拿,二是他们觉得人不能忘本,不能把姑娘的营生给耽误了。

宝昕倒是没劝,他们只是雇佣,不是主仆,他们就算跟着儿子去享福,只要安排好做活的师傅,她是不会短了他们的红利的。

现在的三宜佳,不仅仅是木雕店,它更是与皇帝紧密联系的所在,都知道匾额是皇帝钦赐,就是皇室也不敢找三宜佳的麻烦。

有香岚他们护着,宝昕害可以边走边想事情,如织的人流也伤不到她,算是闹中取静。

“姐姐,你这兔儿灯哪儿来的?做得可真精致。”

宝昕不妨,披风被人拽住,她回头,看见一个小姑娘正眼巴巴地看着她手里提着的兔儿灯。

“就是街头买的,不过这种样式好像就一盏,你喜欢?送你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小姑娘粉嘟嘟的样子,宝昕想起自己小时候。不过,她爱吃,小时候称不上粉雕玉琢,倒是可以算得上圆滚滚的。

“不用,君子不夺人所好。你让我提着玩一会儿就成。”

“好啊。”

小姑娘身边也只有两名女婢,看起来应该跟香岚他们差不多,行走间很是矫健。

将手里的灯递给小姑娘,小姑娘惊喜地凑近了看,连声赞叹。

“兔儿的眼又红又亮,可我还没见过真的兔儿呢。”

“是啊,兔子的眼都是红的,不过,有的兔子水灵些。”

小姑娘跟在宝昕身边,边说话边看着兔儿灯,宝昕怕她跌倒,扯着她的衣袖,慢慢走着。

“我可是好不容易偷跑出来的。平日深宅大院的,没自己出过街,原来出来玩这么舒坦。”

听说她是偷跑的,宝昕皱了皱眉头:“小妹妹,这可不好,你爹娘会担心的。别人我是不知道,至少我是不舍得爹娘担心的。”

“那你也是自己一个人啊。”

“我常在外面走,自小就机灵,身边侍女伸手也不错,禀报了我娘才出门的,没什么不放心啊。你可不一样,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小姑娘噘嘴,今日皇祖父突然有了游行,带着大家在朱雀门看灯,她趁人不备就跑了出来,挺刺激的。

“我哥哥说了好多次会带我出来,可是老说等等等,再等年都过完了。好啦,姐姐莫催,我看一会儿就回去可好?呀,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凤凰?龙凤呈祥?哇,龙眼睛好像镶嵌了宝石诶。”

“嗯,很不错。”

“那边做的什么好吃的?好香啊。你们,去买些过来。”

小姑娘指使侍婢买东西,拉着宝昕兴奋地叽叽喳喳,往人群中挤去。

“姐姐,那几样是什么灯?我们能买来看看吗?”

宝昕示意香岚去买,小姑娘拉着她继续走。

人流越发密集,若只有自己,宝昕害无所谓,可莫名跟了个小姑娘,她就紧张了,风雪天还出了汗,不由掏出丝绢擦汗。

人流突然拥挤起来,如潮水一般涌来,挤掉了她手里的丝绢。

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毕竟是得用的东西,而且遗落在外也不是个事,她便想俯身捡起来。

没想到一下被人撞跌,香怡被人群隔离开,小姑娘侍婢买了东西正往这边挤,小姑娘想来拉她,一大块黑色的布拂过他们头顶,两人瞬间迷糊了过去,随着人流消失了。

宝昕半梦半醒,只觉得手里紧紧拽着什么东西又小又软,惟恐遗失,拼命拽住。

她不是在看花灯吗?为什么如在梦中?

周围很安静,眼睛感觉到,四下无光线,难道,她仍然被禁锢在那处黑屋?

不,不对,那是噩梦,早就过去,她现在的生活是越来越好了,不会再有什么黑屋。

打了个寒颤,她蓦地醒了过来。

十五有月亮。

也是怪了,虽然下着雪,可月亮仍然挂在半空,凉水一般的月华随着雪花倾泻,让人感觉更加寒冷。

这间屋子,是一处很普通的村屋,斑驳的墙面能看见泥土。

床榻很硬,但是没有怪味道,想来也是有人住的。

想起那块黑布,想起瞬间昏迷,宝昕意识到,他们被人算计了。

手里软绵绵的,垂眼一看,还握着一双小巧的手,侧头看去,小姑娘安静地躺在她身边,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宝昕的心里颤了颤,抬手到小姑娘鼻端试了试,热气打在她手上,她才放了心。

悄悄地呼出一口气,她想起身,可刚离了硬枕,又倒了下去。

这药下得多了吧,脑袋又沉又昏,谁这么大的仇?

屋外传来轻悄的脚步声,宝昕赶紧闭上眼,可对外的感应却更灵敏了。

鞋子踩在雪上的喀嚓声,让宝昕的耳朵抖了抖,以为在京城不会遇见什么事,她把护身的匕首放在家里了。

门被推开,有人探头进来看了看,又关上了。

宝昕衡量着,如果她出手,能不能解决这个人。

可突然传来的对话,打破了她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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