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平静的雨夜,楚珩拿着洋酒和玻璃杯走下客厅,看见站在角落对着窗户外看的人,楚珩犹豫了一下,走上去。
“大哥。”

楚厉将视线从窗户外拉回来。

楚珩欲言又止。

温宁站在二楼,从这个角度往下瞥,能看见他们兄弟二人的侧身。

要下楼的温宁,又转了回去。

兰见微和楚剠不在,回另一个楚家去了。

听说他们要结婚了,正商量着结婚的日子。

那些隐人,正在外面收拾他们落下的烂摊子。

大家都在忙。

楚厉刚刚恢复过来,温宁有很多话同他说,但现在看来,楚珩和楚厉有更多的话要说。

“大哥,我什么也不会问,不论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大哥。”

楚厉抬了抬黑眸,听到他这句话,点了点头。

两兄弟无言的碰了碰酒杯,楚厉没有喝,而是放到了桌边。

“楚家的事,大哥打算怎么做?”

楚珩担心楚厉的一息命捏在老爷子的手里,会对他造成一定的伤害。

楚厉道:“那东西于我而言,并无作用,不必担心。”

在那之前,楚家确实是百年的世家,只是到了楚剠这里,就改变了。

楚家被毁灭得只剩下了一个楚剠维系。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那个结局,楚厉并不关心,只要楚剠不死,兰见微活着,后面的一切都不会有改变。

“大哥……”

“无事就是无事,”楚厉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楚厉还没闲到说谎话安慰楚珩的程度。

楚珩详端着楚厉,讷讷道:“大哥你变了。”

变得很陌生,又熟悉。

楚珩觉得,楚厉就该是这个样子。

“嗯。”

楚厉的头轻轻一侧,往楼上看了一眼。

楚珩跟着往上看,心中复杂道:“大哥和温小姐的婚礼……”

“大嫂。”

“?”

“以后,叫大嫂。”

楚厉深潭般的眼,扫过来,不容他拒绝。

楚珩愣了愣,颔首:“你们迟早是要结婚的,提前叫一声也没关系。”

“嗯,”楚厉点头,然后若有所思。

他欠温宁一个婚礼!

不知道自家大哥在想什么的楚珩将手里的礼单递了过去,“之前已经拟定的礼单,现在知道她和徐家那边的关系,这礼单上是不是要加些什么东西?”

楚厉拿过瞧了眼,摇头:“不必了。”

“……”楚珩不解。

“我所有物,是她的。”

楚厉冷不防的说了一句。

楚珩:“……”

大哥的意思是说,他所有的东西包括他都是温宁的吗?

“婚礼在丹城还是……”

“都不会在这里,”楚厉说。

不会在这里?

楚珩被搞糊涂了,到底是该怎么样?

“婚礼我来筹备。”

他们的婚礼,只能由他亲手准备。

楚珩:“……”

感情他之前准备的,都用不上了。

楚厉将拿到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搁,长身一起,上楼。

楚珩:“……”

他还是洗洗睡吧。

温宁正打坐,手里的石头正悬在她的头顶上。

不断的散发出翠绿的光晕,一圈又一圈的荡开。

楚厉过来,大手握住她盘在椅子上的玉足,将人拉到了怀里。

温宁的修练被打断。

“楚厉。”

“嗯。”

楚厉曲着一条长腿,卡在椅子里。

将她圈在怀里,宽阔的背将她遮挡住。

温宁叹道:“我不会再消失,不会了。”

楚厉默然拥着她。

“那里不好受。”

温宁明白他说的是哪里,她那个平行世界。

在那里确实是不好受,但那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现在,我有你。”

“我并不知道你承受这些,”在他与她相处的那段时间里,他根本就没有发现。

温宁嘴角浮起一抹笑容:“我在你身边,很欢喜!”

楚厉用力拥紧她。

“腿麻了。”

温宁卷着身体,靠在他的怀里,有点挤。

楚厉慢慢的松开了些,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温宁。”

呢喃的声音传来,清冽的气息就贴着她的唇钻了进来,温宁向后一仰。

椅子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往后倾斜。

楚厉伸出长手将她的脑袋固定,像是叹息了一声,将倒向后的椅子扶了回来,然后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着柔软的大床走去。

“尽快将那两人的事,清理了。”

楚厉低头看她,面前的碎发垂下来,柔软又带着些冷利。

温宁点头。

楚厉拥着她,埋在大床里。

两人相拥而眠。

楚厉睁着漆黑的眼,望着天花板,听着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嘴唇压了压。

抚弄着她的发,低首在她的额上亲吻。

“老婆,晚安!”

温宁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微曲着身子贴近他。

一夜好眠!

早上,楚剠和兰见微同时出现在客厅,桌上增加了三人,也不会挤。

“看来昨天晚上你们休息得都很好,我这边就不留你们了,楚家的人已经知道你们兄弟回京城,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老爷子那边估计是猜测到了些什么,齐骋入了楚家宅,来接你们的人,正是他。”

后一句,是提醒他们小心那个齐骋。

温宁察觉到兰见微话里的话,道:“齐骋有问题吗。”

“王费这个人使了些卑鄙手段,给了齐骋承诺,唐离和王费走近过几次。这个齐骋,身体发生了点变化……”

话到这儿,兰见微的眉头拧得死紧。

“化魔。”

温宁转目看楚厉。

楚厉道:“齐骋的身体能接受这些东西,也是他自己的造化。”

这儿不属于他管辖,所以他不会插手魔修的事。

温宁明白地点了点头。

兰见微将两人的动作看在眼里,目光闪动,说:“齐骋这件事,我需要处理,今天就一起回楚家一趟吧。”

正好,她和楚剠结婚的事得往楚家那边说一说。

虽说楚剠他们已经独立出去了,到底还是楚家的人。

说一声还是有这个必要。

几人匆匆用过早饭后就出了兰府。

在兰府外,一身军装的齐骋已经备好车在那儿等着了。

看见他们出来,齐骋眯起了眼,盯住温宁。

温宁从温少变成女人,怎能不令人感兴趣。

温宁的易容术,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像。

医术,在这样的世界里,可是很值钱的。

楚厉的目光连一点也没有投向齐骋,秋风凉爽,楚厉正将自己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给温宁披上。

温宁也正抬头看他。

这副美好的画面落在旁人眼里,格外的刺目。

兰见微和楚剠面面相觑。

这对恩爱的情侣,所有的动作都太过自然了。

如果不是真心相爱,又如何做到这般地步。

楚厉将车门打开,等温宁落座才钻进去。

对于他人,一律无视。

楚厉拿过温宁的手,握在前面。

即使是坐在车内,仍旧不松分毫。

温宁好笑不已:“又不是小孩子。”

“我喜欢与你这样。”

楚厉认真的眼神看了过来,温宁顿时没了声音。

随他吧。

楚剠扶着穿着素雅旗袍的兰见微坐进另一辆车,楚珩自行坐别的车。

而来接人的齐骋,彻底的被忽略了。

齐骋阴郁着脸。

这些人还真当他是透明,不存在的。

楚家大宅。

真正的百年楚家人口还真不少。

温宁他们一行人进来,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数道身影,耳边还有吵闹声。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回来了?老爷子又想干什么。”

“回来又如何,也翻不出浪花来。”

“……”

诸如此类的话,不断的传进他们的耳朵。

没有一句欢迎回家的声音。

温宁能感受到楚家这个大家庭的冷情,和当初所在的温家相差并不大。

楚厉高大的身形,在前面走动,鹤立鸡群!

楚家当家作主的楚老爷子已经满头发白,偶能从他满头白发里挑出几根灰发。

虽白发苍苍,却很精神。

那双眼,锐利不输年轻人。

经在岁月的沉淀,磨砺得更锋利。

坐在正屋的位置上,眼神随意一扫,仿佛能洞穿人心。

你在他的面前,没有一点的秘密。

走进来的几个年轻人,落在楚老爷子的眼里,却是不同的。

远的不说,就说兰见微和楚剠这两人,做为上位者的楚老爷子,从来没有看清楚过。

这点,一直让他很不舒服。

冷锐的视线一动,周身威严散发,逼迫着冲向楚厉和温宁二人。

“嗡!”

楚老爷子狼狈的朝后倾去,幸而他坐着椅子,否则就摔到地上,出洋相了。

楚老爷子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他竟然被两个小辈给施威反弹了过来,还差点就出了糗。

“都回来了。”

楚老爷子眯了眯眼,声音沉沉,夹着锐意。

对楚厉,楚老爷子有的是法子。

因而,刚才只是一瞬间的失态,又很快的调整了过来。

有那东西握在他的手里,楚厉想要反,根本就不可能。

除非他不要命了!

自以为将楚厉的性命捏在手里的楚老爷子,对眼前的情况,有恃无恐。

“老爷子,我这次带见微回来,就是要和你说一声,我和见微要成亲了,顺道过来向你讨拿族谱。”

“讨拿族谱?”

楚老爷子将眼眯成一线。

看楚老爷子这个样子,显然是不想给了。

他们分家出去,但族谱还在大宅这边。

他们要成亲,要入族谱,就得过来和老爷子讨要。

现在老爷子不给,不是想为难就是不想承认兰见微这个孙媳妇。

“这个你父亲前些日子已经同我这边说清楚了,我呢,也和他说明白,他没将话传达?”

楚剠心里冷笑。

传达你这个老家伙的龌龊心思吗?

老爷子一句话,没有好处的东西,不会点头同意。

当时兰见微那样不敬他,说话强势,得罪过他,老家伙就记恨上了。

后来又因为分家的事,闹过几回,已经得罪死了。

现在讨要族谱,老家伙的底气足。

想要利用这点为难他们?

楚剠道:“父亲确实是向我传达了老爷子的意思,现在我们二人亲自前来讨要,老爷子不近人情,那么……我们与楚家彻底脱离关系,自立门户,族谱这东西,还阻碍不了我和见微的婚事。”

楚剠强硬的言语瞬间刺激得老爷子怒火汹涌,怒得心肝直颤。

“不屑子孙……”

“在骂我们之前,还请老爷子数清自己这些年都做过了什么,今日,我楚剠不怕与本家摊牌,这窝囊气,我们早就受够了。”

楚剠面容冷峻,言语冷绝。

老爷子险些气翻在椅子上,拍桌怒喝:“放肆!这是你能说的话吗?你们就算是死,也是楚家的鬼!想反?我还没死呢。”

“老爷子也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何必做孽,留子孙们舆论!”

“都愣着干什么,将这个不肖孙给我打……”

“谁敢。”

兰见微纤细的身影往前面一站。

一个兰见微,瞬间将左右的人给逼退了回去。

老爷子看见兰见微,更是气得老脸扭曲。

如同一只鬼怪般,狰狞地盯着楚剠和兰见微。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还以为我这个老家伙奈何不了你们了?”

老爷子气得转身朝齐骋使眼色,齐骋以楚家一份子自居,笑着上前,挡住了兰见微。

“兰小姐,在老爷子面前还是放尊重些吧。”

齐骋邪气的眼神在兰见微美丽的脸庞上流连,笑容让人很不舒服。

齐骋的视线再次一转,“楚军长难道只会躲在女人的背后乘凉吗?”

嘲讽的意味十分明显。

楚剠脸色一沉。

“齐骋,这是楚家的家事。”

轮不到你来管。

齐骋笑得有些嚣张:“难道楚军长刚才没有听到老爷子的话吗?”

楚剠冷笑,看向老爷子,嘲弄道:“希望不是引狼入室,魔修是怎么样的,老爷子心里边应该有个数。”

别到时候毁了整个楚家。

当然,这些都和他楚剠无关,是老爷子自个咎由自取。

老爷子脸色变了变,但到底还是没有命令齐骋退下。

那些神秘的力量对老爷子而言,是永远摆脱不掉的诱惑。

齐骋这样合适的人,怎么能放。

楚二爷自从将齐骋领进楚家后,老爷子对他的态度明显的改变了。

“楚军长,我齐骋和那些魔修可不一样,我可以效忠老爷子,成为老爷子手里的一把刀,”一把杀人的刀。

齐骋嘴角一勾,徒然发力朝楚剠击打。

两人的距离太危险了,楚剠根本就无可躲避。

这是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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