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兰眼中划过一抹复杂的思绪,心里也惊讶于上官颜夕的敏锐,面对上官颜夕充满希望的眼神她忽然有些不敢看,不由得低下头。
翠兰原是个大苍山附近的一个农家女子,因父母双亡,她长得又不好,在村子里十分遭人嫌弃,李国丈带人来占了大苍山,需要招募几个侍女,翠兰就报了名,好在那年轻的李公子倒是不嫌弃。

翠兰也有个十**岁了,正是慕少艾的年纪,可是她生得矮胖粗壮,连附近的农家子弟都看她不上,更何况是李国丈手下的人?翠兰日日看着这些精壮小伙儿流口水,奈何人家正眼都不看她一下。

后来就来了个上官颜夕,虽说是被绑回来的,看起来境遇也十分不好,但是长得真漂亮啊,那脸庞那身段那气质,是翠兰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的,她简直想象不出,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女子。

她没上过学,想不出什么形容词,就觉得两个字,好看!

李公子把上官颜夕看得紧,单独放在一个小院里,只让她和香兰伺候,寻常人都不许靠近,据点里的精壮小伙儿们也都偷偷议论过,还有人过来偷看,这一点,翠兰都知道。

她不免又羡又妒又恨,自己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情绪。

折磨上官颜夕,也是因为这一点。看着她痛苦难过,就觉得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开心。

她对上官颜夕的折磨也越发的变本加厉,原本李公子给准备的绸缎衣裳鱼肉蛋奶都被她藏了起来,或者自己享用了,却把这些粗粝饭食给上官颜夕吃。更让她觉得高兴的是,李公子并不管这些。

尤其是换过脸之后,李公子仿佛对上官颜夕的死活开始不闻不问起来,日常言语的刺激也更加恶毒,让她对上官颜夕既怜悯又觉得痛快。

她巴不得那些精壮小伙再来偷看,看看他们的女神现在变成了怎样的一副鬼样子,但是那些小伙儿好像已经看过了,再也没有来过。

她的心里觉得痛快,此时听到上官颜夕问她,她挣扎了一下瞬间打定了主意,笑道:“没有换给谁,李公子不是告诉你了吗,已经毁掉了。”

翠兰说的如此笃定,由不得上官颜夕不信,她紧紧咬着下唇,又崩溃大哭起来,“毁掉了,我的脸再也没有了,我该怎么办?”

尽管是在哭泣,尽管十分绝望,可是一把声音听起来依旧清脆娇嫩,是美女的声音。

翠兰又嫉妒起来,若是不看脸,单看这身段,听这声音,谁能想到她长得如此丑陋呢?翠兰一时又暗想,这李公子做事恁地不周全,既然这么神通广大,干脆同时毁了她的嗓子不好吗?

不过也只是在心底想想罢了,她可不敢公然说李公子的不是。

翠兰不再理会上官颜夕,慢腾腾的转过矮壮的身躯,腾腾腾的走掉了,上官颜夕哭得累了,第一次想到了死。

她此前从未想过,再难再苦她都没想过,总觉得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只要活着夜子玄就一定能把她救出去,可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换了脸,夜子玄还能认出她吗?

就算认得出来,他还能接受她吗?

她不敢赌也不想赌,她更赌不起。

新朝京都。

夜子玄正在跟一帮大臣商议立后的事,他已经二十好几了,如今又统一了全国,于情于理也该有一个皇后了,就是从最实用的角度来说,没有皇后,帝国的继承人从哪里来?

在夜子玄心里,自然是要立上官颜夕为后,对于此事他压根就不给群臣商量的余地,直接道:“朕打算册颜姑娘为后,礼部去拟一下大婚并册后典礼的仪注,朕的意思,定要空前盛大,一展国朝风范!”

大臣们面面相觑,经历了这么多事,再是无知消息不灵通的人也知道了这所谓的颜姑娘是谁,不就是昔日扶摇的公主南月的太子妃上官颜夕吗?

前一个身份也还罢了,虽然扶摇早已经亡了,到底是扶摇国主和国后的嫡出女儿,出身上来说却也是金枝玉叶,配夜子玄也不算低了,后一个身份却是真真要命,别人不要的老婆你上赶着来娶,新朝的脸往哪搁啊?

在这群大臣看来,以上官颜夕的身份,当个高位妃子都是不可能的,如果皇帝实在喜欢,就放在后宫,像当年夜谨做的那样,封个贵人就是极限了。

还想当皇后?纯粹是做梦!

于是就有一个大臣站出来道:“启禀陛下,新朝立后非同小可,这不但是您的皇后,同时也是我新朝的开国皇后,更是天下之母,若是出身上有瑕疵,不仅现在会贻笑大方,只怕对后世也会起到不好的影响。”

有人开了头,事情就好办多了,众臣立刻七嘴八舌起来。

“陛下请三思,果然要立后,还请遴选名门淑女为是。”

“便是陛下不在意出身,亦可从全国选取身家清白的年轻女子,没必要定要立颜姑娘为后。”

“……”

又有一群大臣觉得自己颇为理解夜子玄。

“颜姑娘一路跟着陛下,也算是劳苦功高,昔日太上皇他老人家也对颜姑娘多有褒奖,还册了贵人,陛下就遵循太上皇的旨意便是。”

“若是未来颜姑娘产下皇子,则母以子为贵,封妃封嫔都不是问题。”

“……”

夜子玄给这些人吵得头疼,此前他从未想过,立上官颜夕为后会遇到这样大的阻碍,尽管知道即便是帝王也不可能一意孤行,心底却还是觉得郁闷。

古来文臣们总有一个思想,觉得文死谏武死战,文官给皇帝进谏,若是皇帝不纳,他们正好去撞墙,死了才好千古留名呢!所以一个个的尽管发现了夜子玄面色不好,却没有住口的自觉,反而越说越高兴,巴不得同僚里头死一个,好成就这千古清名。

众大臣一面自己说得起劲,一面在心里给其他人鼓劲,恨不得夜子玄立时发怒,而有热血同僚立时去撞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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