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颜夕这一次对易少君一干女眷的召见囊括了所有人,不仅有正室李嫣,还包括侧室李娇娇,李妙,李媚,范若瑶,陈瑟瑟,秋水并范若瑶的养女三月。
李妙和李媚就是昔日的惠妃和荣妃了。如今投降,只有李嫣得了一个正三品归命侯夫人的头衔,其他人却是白身,李娇娇每每想起这事都觉得有些愤愤不平。

上官颜夕且先不说话,只管一个一个的看过去,李嫣不明所以,又因上官颜夕没有说话,却是不方便主动说些什么,气氛便沉默起来。

过了片刻,上官颜夕先开口道:“多日不见了,夫人风采依旧。”

这话却是对李嫣说的。

李嫣忙道:“臣妾能够被封为正三品的侯夫人,且又蒙陛下洪恩赐了宅邸居住,便是这孩子——”一面说着一面指着三月,“也封了个县主的身份,便是将来出嫁也容易些,这些都得益于姑娘的善意和恩典,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当面谢谢姑娘,此时既蒙姑娘召见,李嫣在此携归命侯府全体女眷,谢过姑娘活命之恩。”

她说完话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屏息敛衽,接着跪倒在地上,自李娇娇以下也都跟着跪倒,随着李嫣恭恭敬敬的道:“归命侯府全体女眷,多谢姑娘活命之恩。”

上官颜夕看着李嫣身上的命妇朝服,又看着这些人跪在自己脚下低着头恭敬无比的样子,内心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尤其是,打头跪在这里的,可是昔日南月的皇后呢!

她刻意不叫起,享受着这份跪拜,过了一会才慢慢说道:“起来吧。”

声音里刻意带了几分上位者的漫不经心和习以为常。

又是李嫣带头,几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又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上官颜夕就轻笑一声,“易少君的妾还真是不少呢!”

李嫣等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上官颜夕话里的意思。上官颜夕也不解释,只是自顾自的又道:“等我过几日大婚做了新朝的皇后,我再不许夜子玄纳妾的。”

李嫣干笑一声,“姑娘的福气,别人是不敢攀比的。”

上官颜夕看向范若瑶、陈瑟瑟和秋水,笑道:“昔日我在南月做太子妃的时候,跟你们也是旧识,你们对我原应该比他们几个更亲近些才是,如何反不如了?进来这么久都不跟我说话儿?”

三个人少不得对视一眼,范若瑶刚要说话,秋水却抢着道:“殿下,不是咱们不想跟您说话,实在是归命侯府规矩森严,夫人执掌家事又严厉,没有她的指示,我们不敢轻易开口。”

陈瑟瑟和范若瑶叫秋水的一席话吓得魂飞魄散,万料不到她竟会这样说,李嫣现在奈他们不得,回了侯府还得了?

范若瑶忙道:“刘氏这话却是错了,夫人对妾等原是极好的,只是如今姑娘身份贵重,咱们又是罪人,却是不好跟姑娘叙旧的。”

其实当日上官颜夕虽然给她们求了情,却也是站在大义的角度上,不仅是她们,就是仁和国的女眷,夜子玄也是善待了的,其意自然也是让天下臣民都知道他的宅心仁厚。

上官颜夕本人为着避嫌,却是没跟她们怎么说过话,如今刻意召见她们已经让人摸不着头脑了,偏又要跟几个旧人叙话,又让他们觉得奇怪。

李嫣几个也还罢了,到底是易少君后娶的,上官颜夕若是以新朝皇后的身份召见抚慰,可以看做是心胸宽大愿意善待亡国投降的女眷,可是对范若瑶几个从前对着她太子妃长太子妃短的几个人说话,不觉得有些尴尬吗?

上官颜夕如此行事,便是李娇娇这样向来有些愣怔的,都觉得有几分不妥。

上官颜夕却并不在意,反而道:“你们不要太过拘束了,召了你们来就是想好好说说话儿,总要有说有笑的我才开心呢。”

李妙在旁笑道:“是呢,姑娘平易近人,有您这样的皇后是新朝的福气。”

上官颜夕立时微笑起来,对李妙道:“你说的这话倒是对我的胃口。”

她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些人,除了三月一看就是易少君的女儿,其余人并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一时也不敢胡乱称呼,又摸不清状况不敢多问,只是对李妙道:“我挺喜欢你的,以后还是要多进来跟我说说话儿才好。”

李妙大喜,若果然能攀上上官颜夕,未来岂不是多了一个大靠山?忙点头答应了。

三月却忽然问道:“你是谁?为何跟我母妃长得一模一样?”

上官颜夕闻言立刻沉下脸来,范若瑶见状忙捂住三月的嘴,嘴里斥道::“三月莫要胡说,如今你母亲是归命侯夫人,哪里来的什么母妃?”

三月却不依,挣扎着叫道:“就是母妃,上回我喊她,她还答应了呢!”

上官颜夕心中一震,忙对三月笑道:“三月你乖,上回是上回,以后可不能再喊了,不然……”她故意没继续说下去,只装着不好说出口的模样,范若瑶立刻明白了,忙答应道::“姑娘放心,妾身都明白,自然会教好三月。”

归命侯府的几个女眷心下都了然,上官颜夕如今转眼就要做新朝皇后的人,哪里能放任昔日南月国主的女儿喊她做母亲?头一次见面大约是一时心软,以后可不会了。

上官颜夕心下也暗道好险,看来以后还是要加倍小心才是。

她唤了昔日南月国投降的女眷过来不过是为了探探口风,再一个是认认人,为下一步的行动做准备,不想却险些弄巧成拙,一时也不愿意再跟这些人相处,找了个借口就让她们跪安了。

李嫣等人莫名被召见又莫名被驱离,更加觉得上官颜夕此人喜怒难测。

李嫣更是暗想,不是说这上官颜夕是扶摇的公主吗,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像?若是让她说句不好听的,她只觉得上官颜夕有时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言行举止,倒像是个侍女一般,跟第一次见面时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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