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如今风头正盛, 该出宫幽会时, 季子珊照样半点不含糊。
穆淮谦亦然。

五月的第二个休沐日, 穆淮谦把自己收拾的帅帅的, 就故作淡定的离开了院子, 半道上, 恰好遇见散步溜达的穆淮策大哥。穆淮策见兄弟大清早就往外跑, 不由开口问道:“淮谦,你做什么去,若是没有什么要事, 还是老实在家待着吧。”嗯,自从兄弟变成了传说中的四驸马,穆淮策晕了一整天才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见兄弟投过

来疑惑的目光, 穆淮策又清咳一声解释道,“现在还是敏感的时候, 你低调一些。”

呃, 亲兄弟成为四驸马之事, 在京城实可谓热议如沸, 他已经不止数次偷偷听到同僚的羡慕嫉妒恨——真不知道穆家那小子到底走了什么犬粪运,竟然能娶到四公主。

四公主是谁, 那可是太后娘娘的亲闺女, 皇帝陛下最喜欢的亲妹妹。说实话, 穆淮策大哥也挺好奇来着,赐婚圣旨下达后, 他第一时间就询问过兄弟,兄弟只十分无辜的告诉他——他也不太清楚,不过,陛下赐婚亲兄弟和四公主,这件事肯定知会过他亲爹,他已经在这月的

家书里附上了自己的疑惑,只待父亲的回信一解他的好奇。

“五王爷约了我去下棋,不好不去的。”穆淮谦面不改色的撒谎道,如今,再没有什么比和桃花小公主约会更重要的事了。闻言,穆淮策大哥回道:“既然是王爷约你,那的确是不好推脱。”对兄弟而言,五王爷已不只是尊贵的王爷,更是他未来的小舅子,小舅子相约一会,确实得乖乖应邀而去,“你去吧,完事了早点回来,别

在外头乱逛。”这个时候,一定得低调。

此时的皇宫里。

包括惠安太后、季子清陛下、元宝小王爷、圆圆小太子以及季子珊小公主在内的一大家子,刚刚用完一顿十分丰富的早膳,几人洗漱净口后,就端着消食的茶盏慢慢浅啜着。惠安太后端着消食茶略饮了两口,就对明显心不在焉的季子珊道:“今儿个太阳大,你又要出宫,趁现在日头还不强,赶紧随你元宝哥哥出去吧,省得在车厢里闷得难受。”已是比较热燥的夏季,惠安太后

拦不住想要出宫幽会的小闺女,只能无奈的任之随意了。

听了惠安太后的话,季子珊啪嗒一声搁下手里的茶杯,就冲元宝小王爷道:“元宝哥,咱们这就走吧。”

元宝小王爷掀了掀眼皮,依旧慢条斯理的小口啜茶:“催什么,好歹等我喝完茶呀。”“还喝什么喝。”季子珊轻轻嘀咕了一声,然后从椅内站起身,使出一记凌波微步,就窜到了元宝小王爷跟前,她左手一劈就夺过他的茶碗,右臂一抬又抢走他手里捏着的茶盖,将茶碗和茶盖安放在旁边的

桌几后,就一把拽住元宝小王爷的胳膊往外拖,“走,走,走啦。”

元宝小王爷嘴里‘哎哎哎’叫着回头:“皇兄,你看这个野丫头,快管管她呀……”

季子清陛下只一幅充耳不闻的作壁上观态度。

圆圆小太子瞅瞅低眉饮茶的皇祖母,又瞅瞅悠哉悠哉撇着茶水的皇帝老爹,最后也低下眼帘认真喝茶,嗯,他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亲娘亲哥亲侄子没一个人理睬自己,任由小妹妹暴力拖拽自个儿,元宝小王爷表示很生气,但他又舍不得对小妹子动怒,是以,就将满腔的不悦之情倾泻给了穆淮谦同志:“哟,来的这么早,这是赶着去投

胎么?”

面对又恢复阴阳怪气节奏的元宝小王爷,穆淮谦微微默了一默:这是又咋了嘛。

“他来这么早,自然是急着来见我喽。”见元宝小王爷又瞧穆淮谦不顺眼了,季子珊顿时十分强势地挤到两人中间,冲元宝小王爷得意的显摆道,“元宝哥哥,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元宝小王爷喉间一哽,然后冷哼一声,甩袖离开,他一走,清凉的屋子内顿时只剩下季子珊和穆淮谦两个人。穆淮谦上前一步,握住季子珊雪白柔嫩的双手,唇角溢出温柔的笑意:“你又惹王爷生气了?”暗中幽会了一年多,两人的相交深度刷刷刷的增长着,对于桃花小公主既敢手挠五王爷又敢在陛下身上动土的

事情,他也算略知五六了。

“我想早点出来见你,他偏在那儿慢悠悠的喝着茶不肯动弹,我脾气一上来,就把他强行拖走了呗。”季子珊随口解释了一下,然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我皇兄下的赐婚圣旨,你仔细看了没?”

穆淮谦含笑点头:“看了,看的非常仔细,上面的内容我能一字不差背出来,你要听么?”

“谁要听这个,我是问你,有没有觉着那个玺印盖的特别好看?”季子珊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问道。

穆淮谦的眼睛里飘出来一大排问号:“……哎?”所有圣旨上的玺印不该一一模一样么,为什么会存在给他盖的印章会比较好看的问题?

“那是我自己盖的——”见穆淮谦一脸的迷惑不解,季子珊只能拖长着音调表示道。

穆淮谦颇有些匪夷所思的反问道:“……你盖的?”陛下那么严肃端方的一个人,居然会叫别人随意动他的玉玺么。“当然是我盖的,给我赐婚的圣旨,我怎么着也得在上面留个纪念,毕竟,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嘛。”季子珊不无感慨的说道,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牵手坐下,“我皇兄以前说过,要等我及笄后才给我们赐婚,

哪知道,撬我墙角的人实在太多了,我皇兄特别生气来着,就在年后去信北疆,和你父亲商定了下来,他早就把赐婚圣旨写好了,却一直瞒着我,说是要给我当十四岁的生日礼物。”

穆淮谦赶紧表示道:“我这个墙角坚固的很,谁也撬不动。”入仕这一年多来,各种明的暗的提亲事宜,他的确应对过不少,不过,他一律以‘父母之命,不能擅自做主’的理由推拒了。“我知道你的墙角坚固,但有事没事就被别人撬一下,我可不高兴,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本公主的了,我看谁还敢打你的主意,哼哼……”季子珊眯着眼睛凉凉的笑起来,笑了几声后,忽想起穆淮谦还没

回答她的问题,便又问了一遍,“你还没告诉我,那个玺印盖的好看不?”

穆淮谦能说什么,只能说:“挺好看的,我今儿个回去,再仔细去看一看。”闻言,季子珊顿时呵呵笑起来:“你可真是个呆子!”话说,有了赐婚的明旨,两人在名义上已算是未婚夫妻了,嗯,还有,他们约会恋爱了一年多,肢体的亲密接触程度,依旧停留在偷偷牵小手的地步,

一点新的进展都没有,她该夸赞穆淮谦真是个克制守礼的好青年么。

夏季炎热,除了到元宝小王爷的府邸约会外,季子珊一律老实待在殿内纳凉,岁月如流,很快便到了六月中旬,这一日,定国公夫人入宫觐见惠安太后。

六月底是定国公太夫人的寿诞,惠安太后身为其亲女不便出宫相贺,季子珊便义不容辞的表示道:“母后,外祖母寿诞那日,我和元宝哥哥一块去给她老人家拜寿。”惠安太后笑望一眼身畔的漂亮小闺女,温声应道:“好。”应完水灵灵小女儿的话,惠安太后转过头,又对定国公夫人道,“湛哥儿两口子离开京城已经又快半年了,这回老太太过寿,他媳妇回来么?”朝廷

律例,四品官职以上的父子或兄弟,不能同时留任京官,定国公的仕途之路还长,宁玉湛留在京城任职,不若到外地历练资历累积政绩,日后调回京城任职时,自有大好前程等着他。

宁玉湛乃是官身,不便长久离开任地,所以,惠安太后不问宁玉湛,只问他媳妇是否回京贺寿。

听惠安太后问起大儿媳妇,定国公夫人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她很快将那抹不悦掩饰过去,温文斯理的答道:“前阵子的家书里说了,湛哥儿媳妇会带成哥儿一道回来。”惠安太后嘴角微弯,目露满意道:“你这个儿媳妇一连生了三个哥儿,真是个有福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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