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闺女乐得眉花眼笑, 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惠安太后伸手掐了掐她的嫩脸蛋, 神态宠溺道:“知道你是个坐不住的, 今儿太阳也不错, 母后就不拘着你了, 你去文华阁逛一圈, 接你小哥哥和表哥回来吧。”
“好哇!”季子珊兔子似蹦跶起来,弯着大眼睛笑道,“母后, 那我去了!嬷嬷,给我的荷包里装点瓜子,我要在路上吃!”

小闺女时刻不忘吃零嘴儿, 惠安太后只能无奈的轻笑:“唉, 这个小吃货。”阮氏目光微闪两下,小公主年龄尚幼, 贪吃零嘴儿也不是多大的事儿, 哪怕长大后真的是个吃货, 那也无伤大雅, 凭公主府和国公府的财力,难道还不能叫小公主满足口腹之欲, 只要小公主脾气好品德佳, 能

和泽哥儿相处的来, 一切就都不是问题,遂满目笑意道:“能吃才是福气呢。”

惠安太后看着小闺女离开的背影, 低声叹道:“说的也是。”能吃能睡的孩子好养活,不像幼子元宝,当初费了她多少心思和精力,才把他一点一点拉扯长大。

不提慈宁宫这一日喜乐融融,再说德太贵人武氏,好容易出宫一趟,却差点被亲儿子气死。惠安太后只给了一天的归宁时间,是以揣着一肚子怒火的德太贵人,不得不在天黑之前回到皇宫,按照规矩,德太贵人获恩外出,回来之后理该去慈宁宫再谢恩,不过,武氏被儿子气得实在厉害,便以‘亲

娘过世,极度伤心,以致身体不舒服’的理由,拒绝去慈宁宫见惠安太后。

“娘娘好心叫她去送亲娘一程,她倒还装腔作势上了,真是不识好歹。”碧云嬷嬷略不忿的低声骂道。

华灯初上,照得寿康殿好似白昼,惠安太后端身坐在宝座上,唇角微勾道:“叫顾大山进来。”德太贵人不愿过来谢恩,自得派宫里的人前来告罪一声,被派来的告罪之人正是顾大山,如今就在殿外候着。

惠安太后并非真‘好心’,她的好心是掺了水分的。

第一,允德太贵人归宁祭母,算是在告诉大家伙儿,虽然武氏屡次犯错,但哀家依然看在先帝的份上,格外宽容的照顾着她。第二,季子铭正在温泉山庄醉生梦死,德太贵人好容易有见儿子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错过,又兼武侧妃在王府的境况愈发不好,她少不得要哀求德太贵人为她做主,所以,那几个扬州瘦马的存在必然会

暴露给德太贵人知道,没有哪个亲娘,会乐意儿子染上这些女子,哪怕是不着调的德太贵人,也不会例外。

至于这第三嘛……

“奴才给太后娘娘请安。”低头进来的顾大山,恭敬的跪地磕头道。

惠安太后并不叫他免礼平身,只语气淡淡的问道:“德太贵人伤心的病倒了?”

顾大山垂首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太贵人头疼的厉害,实在是精力不支,故叫奴才前来告罪一声。”德太贵人的确头疼的要死,但不是为亲娘伤心的,而是被宝贝儿子气得。“德太贵人今天都做什么了,你据实给哀家说一说。”顾大山听着上头的问话,略迟疑片刻,便赶紧讲述道,“太贵人到富锦候府后,先在老夫人那里痛哭一场,然后——”顾大山倒不敢故意撒谎,毕竟今日

随行离宫者众多,太后娘娘只要多问几个人,就能辨别他所说是真是假。

惠安太后听着顾大山的描述,倒与传来的事实没什么出入,区别不过是将武氏和季子铭的争吵,只简单的几句带过,说得不够真切详细而已。待顾大山回完话,惠安太后又道:“为着几个下贱女子,连亲娘都气病了,二王爷的确太不像话了,碧云,传哀家的话,立即派人去二王爷府,将那几个女子连夜打发离开京城,顾大山,你去请太医,叫给

德太贵人诊病,并且告诉德太贵人,二王爷府的那几个小妖精,哀家替她收拾了,让她安心养病,去吧。”

顾大山勾头退出寿康殿后,偷偷抹了抹额上冷汗,唉,德太贵人宫里的差事真难当啊。先去宫里的太医署转了一圈,尔后顾大山领着御医去了福安宫,德太贵人本在寝殿大生闷气,陡听顾大山奉惠安太后之命,请了个御医回来看病,便不得不躺到床上装病,待御医诊脉开方离开后,顾大山

硬着头皮禀告道:“娘娘,太后娘娘知道二王爷养瘦马的事了,她让娘娘安心养病,那几个小妖精,太后娘娘替您收拾了。”

“什么?!”德太贵人本在闭目养神,猛然听到此时,顿时霍然睁眼,“太后怎么会知道的?!是不是你说的!”顾大山赶紧跪地请罪道:“娘娘恕罪,今天出行的宫人众多,里面定有太后娘娘的眼线,肯定是有人一回来,就给太后娘娘当了耳报神。”顾大山十分竭力的为自己开脱,要是叫德太贵人知道是自己说的,

定然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德太贵人胸口起伏不定的喝骂道:“给本宫滚出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的儿子才不需要别人教训。

顾大山道一声‘娘娘息怒’后,赶紧麻溜的滚走了。

二王爷府。与亲娘分道扬镳后,因天冷地寒的,季子铭王爷也无心闲逛,便直接回了王府,叫来五个娇嫩如花的爱妾,在温暖如春的暖阁里,好不快活的听戏喝酒,正值兴头时,王府的内监总管脸色骇然的跑进来,

喊道:“不好了,王爷……”

季子铭王爷随手砸出去一个酒杯,竖眉斥道:“又不是天塌了,这么慌里慌张做什么,什么本王不好了,你找死是不是?”

内监总管的脑门被砸了个正着,他也不敢伸手去揉,只努力镇定下来的回道:“王爷,是宫里来人了,说是奉太后娘娘之命,要将王爷从南边买来的几位姑娘,全部遣送离京!”

围在季子铭王爷身边的几个娇艳美人,一听这话,登时哭哭啼啼起来:“王爷……”季子铭王爷霍然站起身,一掌拍到桌子上,震得杯子筷子碟子乱跳,黑着脸吼道:“到底有完没完了,不过是几个女人,用的着这么兴师动众么——”伸手指向门口,季子铭王爷目光冷厉道,“把人给本王打

出去,不许放一个人进来!”哼,惠安太后要撵走他的美人,他偏不如她的意。宫里派来的人,领头的是慈宁宫一个姓魏的太监总管,随行的却是一队御林军,王府虽有护府侍卫,但是,和惠安太后派来的人大打出手,不是嫌自己的命长嘛,这事儿往重了说,已算以下犯上视同谋逆

,王爷再胡作非为,顶多被打板子禁足,怎么也不会有性命之危,但他们不一样啊。

由于王府侍卫不抵抗的缴械投降,没过多久,魏公公就闯进了暖阁里头。

“你们简直太放肆了!”季子铭王爷赤红着双目,一脸的暴戾之气。魏公公却毫不畏惧的行了个礼,笑的红红火火:“王爷恕罪,奴才奉旨行事,若是不能完成此行任务,也没法回宫复命不是,还请王爷原谅——”说着,朝身后一摆手,不顾季子铭王爷黑如锅底的脸色,示

意御林军上去捉人,“太后娘娘说了,这些女子一身的媚态,把王爷都教坏了,今儿个务必得撵出京城。”

“本王看你们谁敢?!”季子铭王爷横身拦在几名爱妾前,大声怒斥道。只要进到屋里的御林军,自然全部都敢捉人,最先跳出去的两个御林军士,先将季子铭王爷这个障碍物缚困在一边,任他如何暴跳如雷,也没给他自由身,于是,季子铭王爷眼睁睁看着几个娇滴滴的美人

,被十分粗暴的拖着就走,待五人全部被带出暖阁后,魏公公便行礼告辞道:“得罪了,王爷。”

听到魏公公的话,缚困季子铭王爷的两个御林军士,便将季子铭王爷松开了。

季子铭王爷哪甘心爱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抢走,一恢复自由身,先恶狠狠的瞪了魏公公一眼,然后就怒喝着追了出去。女子幽怨悲惨的哭喊声,男子愤怒交加的喝骂声,一直从内院持续到外院再到王府之外,季子铭王爷府邸的位置颇是不错,周围住的全都是皇亲国戚,他府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各府的门房小厮纷纷竖起

耳朵听八卦,然后次一日,有关二王爷的八卦又飞的满京城都是。什么二王爷迷上扬州瘦马啦,为了她们把自己亲娘都气病啦,知道此事的太后娘娘特别生气啦,当即就命人把那些小妖精撵出王府啦,有了这一劲爆八卦的上市,先头仪萱大长公主府和廉亲王府要结亲的

传音,瞬间就被盖压了下去。已入腊月,马上就又是新的一年了,惠安太后似乎觉着八卦还不够热闹,于是,又过数日后,街头巷尾又传起二王爷和男戏子厮混的流言,这一传言可把德太贵人惊得非同小可,听到自己兄长有男风之癖

时,德太贵人还勉强能接受,但是,当这个人变成自己儿子时,德太贵人愤怒的差点没把寝宫一把火烧了。在德太贵人被刺激的几欲发疯时,高芸芸的亲事也赶在年前尘埃落定,她订下的夫家是韩国公府的二房嫡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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