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把倒在殿门外的窑子带回房的时候,恨不得把浮生直接抓到天界来打一顿。见到窑子一醒来又是操心浮生的事,心脏气到要爆炸:“你对浮生做的够多了!她是生是死都有自己的造化。可是长霄,你不一样!你是战神,是天上人间的守护者。你受了伤,没有人能救你!”
窑子的目光还在漂游不定,他这一次确实是伤了根,如果不花上为期至少十天的闭关,很有可能会再耗费掉两千的修为。可是浮生那丫头,总是做事太绝,这次如果自己去的不及时,她便是灰飞烟灭!他不敢想,如果有一天,睁开眼,找不到浮生的气息,自己会怎么样。

看到他出神,令狐恼火得头皮发麻:“也不知道那丫头到底修了什么福,能得你这么上心!”

窑子没搭理令狐的话,掀开被子,看到自己的脚上,手上都有着魔兽爪子留下的痕迹。有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肤难以愈合。一阵阵疼痛袭来,窑子牙齿咬得滋滋作响,却好不容易把脚放到地上。

“你可知道,魔兽抓伤的,即便是天神也不能用修复之术复原?”令狐见状,只能上来扶起窑子,又道:“你安生休息吧。今日永郡殿的大小事务我都会处理的。天帝问了,我只说你是收服魔兽时受的伤,他便派人送了些千年的人生灵芝。我看着也只有肉桂灵派些用场,便让若依去熬了。”

窑子干干的嗓音,勉强吐出两个字:“谢谢。”道完,竟然把桌上的灵芝又收到了袖中。

令狐见状,一把捉住他软弱无力的手:“你还想干嘛?浮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该为你自己想想了!”

“令狐,你不懂。”他咳嗽一声,又用回光术勉强覆盖了他的伤口。

从外表看起来,窑子还是依旧一副冷峻,狂傲不羁的模样。只是衣服上隐隐约约藏着的血迹败露着事实的真相,他虽然知道浮生心思粗,不一定能发现。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赶在下凡前又亲自去寻织女,做了一件玄武仙袍。看到青丝,他想到了浮生在凡间几日长大不少,定是要换新衣,便将自己日日夜夜看到的身形描绘给织女,这才做出了一件完完全全贴合浮生的青丝绣衣。

等下到凡间,见浮生失魂落魄得坐在湖边上哭。窑子只觉得心底冰凉透骨,因为眼泪就代表了她已经动了情。可是……浮生下凡离开永郡殿都没有落泪,看到自己去救他,也没有落泪,却在今夜,落逸尘不在身边。她竟然这样嚎啕大哭!如果不是疼痛还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当夜窑子估计会气得直接甩袖而去。而浮生见到自己,却主动投怀送抱。窑子犹如雷电轰鸣,之前的生气又复而烟消云散,小心翼翼地探测问着浮生感情的事。

浮生的回答已经说明了,她动了情,懂了情。

恍恍惚惚回到永郡殿,令狐赶紧把窑子抚进殿,又名若依把药递来,直到他安然无恙的睡下才离开。

半夜,永郡殿所有的梧桐一夜之间全部飘零。殿内万物都如同死了一般,了无生息。

他赤着脚,把永郡殿的角角落落都逛了个遍。

“我可不可以不擦地了……“

“你看,这叶子每天都掉,根本就扫不完啊?”

“这回生草也是草,为什么小马驹就不能吃啊?”

“这是什么曲子啊,我想学,学好了,我给你唱,好不好?“

“你看,令狐都哼两句了,你也唱一句啊,我还没有听过你唱歌呢!”

浮生的笑,浮生的叹,浮生的开心,不开心,生气,不生气,往事一幕幕回想在眼前,就仿佛还都是昨日发生的事。

他不停地安慰自己,只要她过了这一世,忘记落逸尘,浮生就还会回来,他一遍一遍的欺骗自己的,直至自己在浮生的床上,沉沉得睡去。梦里,还是四个人,在一起开心得喝酒,唱歌,聊天,浮生捧腹大笑,打不过令狐又开始赌气,若依在一旁安慰浮生……他梦着梦着,嘴角的笑意便久久长长。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只要浮生开心,成不成仙,回不回天界都无所谓。他才鼓足了勇气,又去见了浮生。可是看到浮生干净的笑容,窑子的心开始动摇,他不想,一点都不想把浮生给任何人。但是!落逸尘说,浮生在天界的两千年都是不开心的!

刹那间,窑子心如死灰。

回到天界,恍恍惚惚度日,竟然开始嗜酒。令狐来了无数次,问了无数次,都无功而返。若依看着,于心不忍,试探的问了令狐原由。

令狐才道:“浮生对一个凡人动了真情。”

若依不信,想要下凡寻浮生问个清楚,令狐锁住了若依的脚:“事实真相如何重要吗?浮生本就不是天界的人,她早一日从长霄心里离开,对长霄来说只会是好事!”

突然永郡殿上空一声巨响,巨大的漩涡在最深处汇聚了一道光束,光芒越来越亮,令狐暗道不好,飞速赶往窑子身边。见他一人,一阵绝望,将天际的雷光全部往自己的身上引。

他是上神之躯,虽然烈火烧不尽,刀剑杀不死,但是倘若用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齐聚劈下来,他就是元神不灭,也会散尽终身修为记忆。

还好天帝听到动静,闻讯赶来,将天雷尽数收回,又及时将长霄拦下。只是给他服用了定心丸,沉睡了整整三日。

这三日间,他也依旧在喃喃不停喊着浮生的名字。

若依终是没忍住,下了凡,想要问浮生个明白。却未料到,见浮生时,她同长霄也是一样的眼神,便笃定了浮生的情谊,回去劝说长霄。

长霄听闻浮生重伤未愈,便到了墨家的屋顶。

他来到屋顶时,恰巧本听到墨子悠的话,更是心乱如麻,本想放弃离开的。可是浮生的话,让他顿住了步子。他也很想知道,浮生到底对过去的两千年,是怎么想的,自己又在浮生心里是什么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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