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武庸追上去之后,也不敢鲁莽,毕竟摄图身边还带着三千护卫,且不说护卫,单是那些狼就够他喝一壶了。他是山匪出身不假,但也知道有时候不能逞强斗勇,还得智取。
摄图没防备身后跟着的武庸,直接带着人马回了大营。

武庸在外面晃悠了半晌,发现军营里没有多少人,倒是有很多战马,可见这些人都是骑兵。就算是外行也知道,两军对垒,骑兵要比步兵有更多的优势,兵贵神速,骑兵的速度快更加灵活,对突厥目前的形势来说,骑兵南无异是最适合的一种打法。

他绕着营帐又饶了两圈,始终没有发现粮草的影子。

“难不成这些人都是喝西北风的?竟然连粮草的影子都没找到!这样回去可就太丢人了!”

他小声嘀咕一声,眼睛贼溜溜的四下打量,当他看到马厩里面皮毛光滑锃亮的马匹时眼睛顿时一亮。如果能弄几匹马回去也不错!

他虽然会驯马,但是这么多马一下子他也弄不回去,而一匹两匹对一支军队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根本就不够看的。

“娘的,这么多好马,老子弄不走也给你鼓捣散了!”

军营里面戒备森严,尤其是马厩,要想悄无声息的潜进去并非易事。索性武庸虽然看起来急躁,但是却十分有耐心。他一直蛰伏在旁边的草丛里面等,等到天色将亮之前终于偷偷潜进去。

马厩很简单,就是打了几个木桩,把马儿栓过去。他找来几捆干柴堆在马厩里,然后悄悄点了一把火。

“月晕而风,肯定要起风了。”

杜晞晨靠在江童的肩膀上看着月亮,她快睡着了,冷不防耳边传来这样一句话,但是她没放在心上,这段时间太劳累,还从来没有一个晚上她睡得这么踏实。

江童也没指望她能有什么回应,两个人并肩坐在城楼上,看着远处岿然不动的山峦,觉得岁月静好,如果能一直停留在如今也好。只愿天下再无战事。

他们睡不好,其他人也没办法睡好,面对来势汹汹突厥骑兵,若是换做靖国侯说不定还能应付,他们这些新手完全适应不了这样快节奏的阵势,两天之内失了十八城。

齐文和齐成两人不得不暂时放下成见,两人第一次坐在一个帐篷里面说话。至于齐晟,早就卷着家产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古时交通不便,宣帝收到加急信的时候已经又过去三天,这三天突厥的攻势依旧不减,甚至还有越战越勇的趋势。他们有心想打,却连人家的主力都找不到,一座城被攻破,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一片狼藉,留下一座空城,然后继续洗劫下一座城。

突厥骑兵每到一座城的时候必定是片甲不留,连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小孩也不放过,手段极为残忍,有的小孩露着半截白骨,身上的嫩肉不知道被什么啃食的干干净净。

“难不成……他们吃人?”

一个士兵战战兢兢的指着地上堆积成山的白骨,一个大男人大白天被吓得尿失禁,疯了似得往城外跑。连续几座城池,每座城池都有被啃食干净的小孩子,女人大多,裸露下体,污秽不堪,让人不忍入目。

恐惧的情绪是会传染的,一个士兵跑出去,立刻有很多腿肚子打颤的人抛到一边呕吐起来,同时突厥人吃人的消息也在军中四散开来,恐慌情绪蔓延,大家现在根本就没有与突厥一战的勇气。

齐成骑在马上还稍好些,但终究是脸色难看。齐文拔剑亲手处置了好几个往外面跑的逃兵,大声道:“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这就是下场!谁再逃,就是逃兵!按我大齐律法,处以斩首极刑!”

大家立刻噤声了,杀几个人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齐文有那个魄力。不得不说这一招也确实很管用,大家虽然仍旧苍白着脸色,但没人敢跑。检查完城里确实没有活口之后,齐文带兵退了出去。

这样一座空城,守着也没有意义,并且会分散兵力。到现在他们的俄侦察兵连突厥骑兵的影子都没有捕捉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如今就像是蒙上了双眼,看不见,听不见,只能守着处于被动地位。

齐文很焦心,但是目前看来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他只能退到后方,依靠天险暂时阻挡突厥的脚步。

就这样,战事再一次胶着,好歹让朝廷喘了口气,但是在这口气没有喘多久,便面临着另一个问题,今年粮食丰收,粮食不成问题,但是其他军需仍旧不够。打仗是最花钱的事情,甚至可以用烧钱两个字概括。

杜晞晨也在为这个问题发愁,武庸烧马棚的额计划并没有成功,原因是当时马厩着火,所有马匹自己挣脱缰绳乱了起来,他本想趁机偷一匹马骑上跑路,但没想到,摄图军中有一个厉害人,只吹了一声口哨,所有暴躁不安的马竟然安静下来,并且调转了方向。

他藏在马腹下面差点没走成。

逃回来的时候杜星晨只幽幽的说了一句:“人没事就好。”

他总觉得那女人眼中带着明显的不屑。偏他什么都没做成,所以一直想再做一件轰轰烈烈的事情来证明自己。

杜晞晨跟江童在研究地图,寻思着从哪里弄点粮食过来,可是他们现在一没钱,二没有渠道,三,就算弄到了粮食,怎么越过重重难关运到定边!

这是个问题,他们现在被夹在中间,出不去,旁人也进不来。

杜星晨犹豫道:“要不让二妹帮帮忙?”

杜晞晨也是这么想的,宣帝就算再忌惮靖国侯府,也不会把手伸到山东,何况那个时候正在打仗,他估计也没心情计较。比如宋修承就花了点钱就把三姐保住了。说到底宣帝也是因为缺钱,阮家恰好很有钱。

同时在打阮家主意的宣帝看了看地图,随后摇头道:“山东位于东部沿海,阮家又是吃海上生意的,距离边境太远了,且先不说能不能动的了,就算最后抄家,弄来粮食也跟不上运过去,这个主意不太现实。”

陪着他的是他的贴身总管高钦,他现在有点想法也就只跟高钦说说,偶尔发发牢骚,都是他的心里话,搬不到明面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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