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们抱手哀嚎,在地上不住打滚。
肾虚小二,由于肾虚体亏,被斩下一只手后,失血过多,还没有哀嚎几声,就昏死过去。

见到眼前一幕,冯锡永呆住了,或者说是吓住了,他肥胖的身躯,一动也不动,脑门上不住往下流汗,双目死死盯着眼前的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手中擎着钢刀,伫立此间,黑发飘扬,星眉剑目,气质高远,犹如天神下凡,手中钢刀寒光闪烁,并没沾染上一丝鲜血。

“贵客饶命~”

冯锡永扑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片刻之间,额头上的头皮,就给磕破了,渗出鲜血来,鲜血跟汗水混在一起,真可谓是血汗了。他一迭声道:“贵客贵客,小人愿意将这丹参切成丁,只要贵客肯饶恕了小人的狗命,莫说是将这丹参切成丁,就是切成末末,小人也是心甘情愿呐。”

这个冯锡永倒是知进退。

少年陈冬生噗嗤一乐,挥了挥手,笑道:“我不会杀你,留着你的性命,还有用处。”

冯锡永大喜,“小人的低贱狗命,如果能给贵客有一丝一毫的帮助,能够给贵客带来什么帮助,那真是小人的万千之喜。”

一面说话,一面更加用力的磕头。

他虽然生平磕头无数,但是却从没有那一次磕头,磕的如此心甘情愿。

“好了好了。”

陈冬生制止了他,不让他再磕头。

冯锡永就问:“不知道贵客留下小人的性命,所为何事。贵客尽管吩咐,小人丁当竭尽全力、用心去做。”

“报信。”陈冬生悠然说道。

“报信?”冯锡永有些不敢置信。

“正是。你去你们冯氏本家,就说天神教教主,莲花村第一书记,此刻正在百草堂总店,谨备清茶一盏,邀请冯家的诸位好汉,前来一聚。”

冯锡永听了这话,又开始磕头了。

碰地有声。

嘭嘭~

冯锡永斩钉截铁道:“贵客不用如此试探小人,小人虽然贪生怕死,却也是重信守诺之人,贵客既然饶恕了小人,小人怎能背信弃义,去给冯氏通风报信?”

陈冬生呵呵笑道:“那你倒是条汉子。”不过既然是重信守诺之人,冯家待你不薄吧,让你出任百草堂的总店掌柜,你不照样为了自己的性命,果断背弃他们了么,不过花花轿子人抬人,这样的想法,心里想想就好,可不能说出口来,青衣少年走了几步,来到大堂的北墙处,此地是主位,摆着两张太师椅,太师椅之间,还搁着一张茶几,少年来到此地,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将自己坐到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只脚,不住的晃荡。

幻羽跟囡囡,也适时来到少年身后。

此时的少年,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样子要多纨绔,就有多纨绔。

青衣少年开口道:“你要搞清楚,此刻你唯一活命的理由,就是对本教还有些用处。而这用处,便是滚回冯家,找到你二伯父,跪下去,跟他哭诉本教恶行。说的越严重越好。叫他多多的聚集高手,前来剿灭本教。本教正好以逸待劳,将他们统统宰了。倘若你不肯去通风报信,那就是没有用处了--”

陈冬生举刀,刀脊映照出他的双目,双目中寒光抖动,赫然有刀。

他左手拇指扣住中指,伸指一弹。

当~

长刀吟啸。

少年陈冬生的双目一低,眼中射出冷冷神光,一字一句道:“那样的话,你就没有理由活下去了。你,懂了吗?”

“懂了--”冯锡永颤声道,他低着头,眼眸中射出阴冷的目光,“小人这就去给贵客传递信息。”

贵客放心。会有很多人来的。而且来的人,保证都是高手。

这句话,冯锡永却没有说出口。

陈冬生的想法、目的,冯锡永此刻已经全然知晓。很类似于兵法上的“围点打援”,不过却又有细微的不同,一般的援军,因为缺乏总体调度,总是分批而来,这次的“援军”,却会事先集结,而后一涌而至。

双方旋即正面决战。

这是阳谋。

不论是对阆中冯氏家族来说,还是对陈冬生来说,都是阳谋。

如此阳谋,唯一破局的法门,就是实力。

冯锡永不禁冷笑起来,“你这厮,不会觉得单凭一己之力,就能挑战整个冯氏家族?真是何等猖狂,我们阆中冯家,一定会让你死的很惨,很惨很惨,惨的不能再惨~”

当下。

冯锡永缓缓起身,沉声道:“既然如此,贵客,那小人就去通风报信了。”

“唔,去吧。”陈冬生点头。

冯锡永连声称是,躬身后退,快退到门口的时候,这才转过身去,就要离开。

“且慢!”

一声断喝传来。

冯锡永浑身剧震,心咕咚咕咚剧烈跳动,双目眩晕,口干舌燥,满嘴发苦,他回过身来,涩声道:“贵客--莫不是改了主意,是要小人不去通风报信了么?”心中却是暗自祈祷,这尊少不经事的杀神,一定莫要改变主意,害了我的性命。

就见陈冬生伸出右手,从身旁的茶几上,取来一只茶杯。

这只茶杯胎薄体轻,上面绘制着花鸟图,十分美观。

啪~

手指微微用力,就将这艺术与实用性并重的茶杯捏破。

伸指一弹。

咻~

一块茶杯碎片,快速旋转,呼啸着飞出。直取冯锡永。

嗤~

茶杯碎片贴着冯锡永的左脸颊飞过,刮脸生疼,激的他半边头发飞舞,并将他的左耳朵,给切了下来。伤口整齐,鲜血狂飙。

“啊~”

冯锡永惨呼一声,胖胖的脸上,露出惊恐表情,他伸出右手捂住伤口,但是根本止不住鲜血,血液透过他的指缝,不住涌出来,然后肩膀处的衣衫,冯锡永忍不住跪下,声音颤抖道:“贵客--怎么了?”

“没什么。”陈冬生淡然道:“本教突然想到,倘若你身上不带伤,在冯家人的眼中看来,或许本教就不够级别,不值得让你们冯家,派遣出够分量的家族高手。所以,本教临时决定,切下你的一只耳朵。”

“啊?”冯锡永心中恨极,但脸上却是一副“我懂了,您真是英明神武,算无遗策”的表情。他道:“贵客放心,小人一定会正确传达贵客的信息,绝对不会让贵客失望。”

“如此甚好,去吧。”

这一次,冯锡永不再多说废话,当即翻身而起,小跑着离开百草堂总店。

陈冬生静静做在那里,忽然看向幻羽,“去给本教斟碗茶来,本教口渴了。”

~~~

冯府。

冯府建筑,是一座内外三进的宅邸。外面一进,用来招待宾客;中间一进,乃是内眷居住;后面一进,最是幽深,却是冯府库房,也是下人们的居住场所。

大门口。

冯府的大门,乃是厚达一尺的松木制成,上面钉着明晃晃的铜钉,大门两侧的围墙,有一丈来高,纯然是青石砌就,石缝之间,也用白灰细细涂上,整面石墙,浑若一体,滑不留手,别说普通百姓,就算是等闲的江湖中人,也难以攀登此墙。

门前两排椅子上,雄赳赳气昂昂,坐着两排大汉,一排四人,共计八人。

这八个大汉听得脚步扑踏声音,就都站起身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脚步虚浮,正快步走来,这名男子血/头血脸,半身鲜血淋漓的,一眼望去,伤势不轻。

一个壮汉眼尖,认出是冯锡永,慌忙上前迎接,并问道:“冯掌柜,你这是怎么了,伤势不碍事吧?是谁打伤了你,这人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要不要属下纠集一批人马,去干了他?”

此人是要拍冯锡永的马屁。

花花轿子人抬人,倘若是在平时,冯锡永怎么也得跟此人说上几句话。表示你的心意我领了,下次有机会,一起喝花酒。

可是今天,此时此刻,冯锡永的心里火烧火燎的,右耳处的伤口,疼的厉害,再加上失血过多,头脑有些发晕,就顾不上跟这个凑上来溜须拍马的护院镖师说话,蹭蹭蹭的直奔第二进院子去了。

护院镖师的马屁拍了个空,有些愕然。

他周围的其他护院镖师们,就有人开始取笑他:“啧啧啧,这可是热脸贴到冷屁股上去了,滋味不好受吧。”

另一人道:“你也不好好看看,冯锡永的耳朵都给削去了一个,那有时间跟你瞎扯。况且--半个时辰之前,止戈当家的手臂给人砍断,现在冯掌柜的耳朵又被人切下,这是有人,要跟咱们冯家过不去啊。”

冯锡永快步来到第二进院子,一进门,就大声喊道:“二伯父,侄子无能,给咱们冯家丢脸了。”

话音刚落,就听得一个威严的声音,沉沉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进来说话。”声音是从东面“春辉堂”传出来的。

冯锡永就转身往西,下一刻,就来到“春辉堂”门口。

到了“春辉堂”门口,冯锡永凝神静气,在门上叩叩轻敲了三下。

威严声音道:“进来吧。”

吱呀~

推开木门,迎目所见,冯家的二当家冯东华,三当家的冯止戈,还有冯家御用的医生平一指都在,而三当家的,赫然断了一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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