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赫然乃是星河逆流。
一刀既出,刀光就如漆黑夜里的星光。

无数星光聚集起来,凝结成一挂星河。

星河逆流。

星光闪烁。

管平双目倒映星光,脸上显现出痴迷神色,呢喃道:“好快的刀,好美的星。”

然后,管平雪白的脖颈处,突然出现一道血线,脑袋骨碌滚落,脸上尚且带着梦醉神迷的表情,接着,一股热血从脖颈处圆形伤口中疯狂喷涌而出,滋的一声,就如喷泉。

陈冬生收刀,啧啧说道:“到底是谁不会写‘死’字呢,大约是我不会写,倒是阁下实在的紧,不但会写,而且会做,居然直接死在我身前,这倒是让我犯了难为。”

囡囡笑吟吟的从货架后面走出来,拍手道:“妈妈好棒,棒棒哒~~~”

幻羽见陈冬生只用一刀,就将管平斩首,竟吓得说不出话来,她浑身发抖,面色潮红,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这是幻羽不堪伐哒。幻羽扶着货架站起身来,朝着陈冬生勉强一笑,道:“教主大展神威,刀法无敌,这个……小女子心里十分佩服。”

陈冬生呵呵笑道:“好说。”

这个时候,此家店铺的老板,那个白发老者,倒是颇为镇定,咳嗽一声,迈步近前。

陈冬生以为老者要道谢,脸上挂着笑容,都想好了怎么装逼,若要装逼,第一要务就是有范儿,先等老者行礼道谢,在老者礼毕的时候,就要上前一步,虚扶老者,情真意切道:“老丈,我只是做了该做之事,老丈何须行此大礼,这可折煞我也。”

孰料,老者来到陈冬生身前,却是一把攥住陈冬生手,大喝一声:“哎呦,不好了,有人当街杀人了,快些报官呀,莫让这杀人犯给跑了~~~”

声音震耳。

一声甫毕,但听得哗啦一声,就见门口处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

“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阆中城当街杀人?”

“哎呦,你看脖子上的伤口,甚是平整,应该是一刀枭首。”

“正是,大兄观察仔细。能够将人一刀枭首,可不是件简单事情,必须劲力、刀法、时机配合的妙到巅峰才成。”

“凶手是谁,能有这般功夫,应该是江湖上的好手才对,莫非是血刃酒馆的杀手?”

“这个脑袋看上去好生眼熟啊,似乎是百草堂的管平。”

当即便有人大声询问老者:“刘衡,被枭首的可是百草堂的管平?”

攥住陈冬生手的老者不住点头,伸手指着陈冬生,“正是,就是这个青衣少年,在俺家店里,也不知怎地,竟跟小郎君起了争执,人之为人,秉性自有不同,这青衣少年,却是豺狼心性,一言不合,便即拔刀杀人,小郎君就这么给少年斩杀。小郎君,你可死的真惨啊~~~”

刘衡说的口沫横飞,大声疾呼:“诸位,不要只顾着看热闹,快些去报官呀,通知五门提督,叫他赶来此地,给小郎君伸冤雪恨。”“我去。”

一中年男子应了一声,飞奔而去。

陈冬生嘴角抽搐,一脸愕然表情。

~~~

阆中城东门。

阆中城共有四处大门,最大的一处城门,乃是朝南的朱雀门,陈冬生早晨的时候,就是从朱雀门进入。

与之相对的,便是北大门,玄武门。

东门为青龙门,西门为白虎门。

在阆中城中央,还有一座高大牌楼,雕梁画柱,极尽奢华,乃是勾陈门,勾陈之象,实名麒麟,位居中央,权司戊日,是以,这座高大牌楼,又称为麒麟门。

负责看管这五处大门的官员,乃是李牧羊。

官职全程是提督五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其职责是负责五座城门的内外守卫、门禁,还负责巡夜、救火、编查保甲、禁令、缉捕、断狱。

掌管五营军力。一般一营军士,能有百数,五营军士,便是五百。

五门提督,直接对城主负责,乃是跺跺脚,整座城池都要抖上三抖的实权人物。

而且阆中城的城主空缺,这位李牧羊李提督,在实际上,代行城主职责,若非他乃是百草堂冯家一手栽培起来,许多事情都受冯家节制,可以说,这位李提督,便是是阆中城实打实的土皇帝了。

这个时候,土皇帝李大提督脸上带着温和笑容,手里端着一个紫砂茶壶,正在朱雀门下,跟手底下的兵将们吹牛逼,聊一聊,某家的媳妇,两腿修长,屁股挺翘,真想上手摸两把;或者某家的闺女,虽然待字闺中,但是屁股既大、两乳浑圆,尤其是两条大腿之间的缝隙,能有三指,一看就是久经伐哒,绝非处子。

若是有人娶了这样的“黄花闺女”,只怕头顶上的绿光,都能直干云霄了。

而李提督手中的紫砂壶,也是大有来历,名为冰心道人壶。

冰心道人,乃是梁国王女,她生性冷谈,虽然生在帝王之家,但是却醉心修道,修炼百年,便即登仙,然而,在她修为还没大成的时候,她也有不少爱好,其中一项,便是制壶。她制作的此壶,非同小可,等闲茶叶,用这把壶泡出来后,也是清冽甘甜。

等到冰心道人修炼大成,领悟大道,羽化登仙之后,这把她手制的紫砂壶,更是增加了一丝仙韵。

据说,经常用这把壶来饮茶,时间久了,都能改变饮用之人的天赋。

这李大提督,虽然位高权重,但是本身的修为、实力却并非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修炼至今,也不过是武士六品的修为。

这样的修为,对于一般百姓而言,已经是了不起的修为了,怎么也算得上江湖上三流巅峰的高手,但是放到阆中城五门提督的这个位置上,就有些不够看了。尤其是这位李提督为官既久,官威渐重,却长期以来,都要仰冯家的鼻息行事,他脸上虽不表露,但是心中实有不甘。

机缘巧合之下,李提督偶得此壶。

当时李提督就仰天长笑,“此乃天意,天意叫我崛起,我不得不从。”

从那天开始,李提督就日日用此壶泡茶饮水,以期增加修为、实力。时到今日,修为增加了多少不知,但是却成为茶道高手,不管什么茶,甚至都不用品尝,瞧一瞧茶色,嗅一嗅茶香,就能判定出茶叶优劣。

李提督饮一口茶水,但觉舌生津/液,口齿留香。

一个披坚执锐的甲士就道:“提督大人,你我虽然尊卑有别,但是同为武夫,有一件事情,小人不吐不快。”

“但说无妨。”

“提督大人,喝茶乃是文人骚客才干的事情,大人乃是盖世英雄,若依小人愚见,不如随身携带酒坛,渴了就来上一碗;饿了就宰几头羊,剥皮洗净,烧烤起来,大口吃肉。唯有如此,才能显出大人的盖世气概。”

李提督听了这话,轩眉道:“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果然豪爽。常言道,男人再世,当喝最烈的酒、玩最快的刀、骑最快的马、上最美的女子。可是想要悉数做到这四项,谈何容易?”他叹一口气,幽幽说道:“古语有言,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喝茶,自然也有我的苦衷。”

甲士道:“大人有甚么苦衷,不妨说出来,小人虽然力浅,但是也愿意为大人分忧,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提督低声一笑,“你有这心,就够了,如此衷心之人,我岂会让你赴汤蹈火。”心中却想:“呵呵,你这厮是冯家嫡系,我心中所想,岂能让你得知,你知道了我的想法,冯家就得知了我的想法,到时候,雷霆震怒之下,倘若冯铁剑亲来,则我命休矣。”

原来这个甲士叫做冯锡范,乃是冯家嫡系,也是一个用剑高手,不过却只是世俗高手,在修真一道上,并没有什么天赋。

就在这时,李提督忽听得靴声橐橐,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而来,还没到得近前,就大呼道:“提督,大事不好了,管平给人杀了!”

“什么?”李提督听得这话,虎躯一震。

管平虽然是异性,却也是冯家的实权人物,掌握着不少护院保镖,若不是他实力低微一些,恐怕在冯家眼中,管平的地位,跟他也差不了多少。

李提督大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管平怎么就死了,你详细说来。”

那中年男子一愣,为难道:“提督大人,小人只是个无聊看客,小人到达现场之后,管平人已经死了,‘宝物阁’的刘衡,手里抓着一个青衣少年,大喊快些通知大人,叫大人给管平伸冤,小人便即赶来,给大人报信,至于那管平,他到底为何而死,小人委实不知呀~”

李提督眼中精光闪烁,杀气腾腾道:“如此说来,那个青衣少年,大约就是凶手了,也好,本官就去‘宝物阁’,会一会这个少年,看他是何来路,竟敢当街杀人,杀的还是冯家之人。”

说着,李提督小心翼翼的收好冰心道人壶,结束战甲,翻身上马,锵~抽出腰刀,一声大喝:“儿郎们,分出一半兵力,跟随本官,前往‘宝物阁’,缉拿杀人要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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