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入侵山东,作为呼家军兵力最集中的河北自然要派军南下增援。但在何人统军的问题上,张宪犯了难。
呼延庚不在,呼家军最适合统军的就是分任东路野战招讨使的歩鹿孤乐平,中路野战招讨使的邱穆陵仲廉,西路野战招讨使的普六茹伯盛。

但眼下歩鹿孤乐平坐镇河北,普六茹伯盛在忻州串联河东与河西,邱穆棱仲廉压迫黄河沿岸,准备伺机增援汴梁,都抽不出身来。

步鹿孤乐平道:“吾推举一人,不若请吴防使统军。”

“吴革?”张宪有些犹豫,吴革三十多岁,有靖康年守汴梁的功劳,资历绝对够,但是坏也坏在资历,建炎元年收河北,他和呼延庚是平起平坐的。

“吴防使慷慨重义,无人不敬,由他来统军,无人不服。”

“可是,吴防使他……是朝廷的人呀。”张宪说得含混,歩鹿孤乐平知道他在说什么。眼下呼延庚效忠汴梁,是皇帝的亚父,说呼延庚与朝廷一体,毫不为过。

但若是将来,呼延庚篡位了,张宪,歩鹿孤乐平的选择自然都是追随呼延庚,但吴革呢?他可是真真正正大宋的忠臣,把军队交到他手上,会不会被他拉走?

歩鹿孤乐平想了一会,大大咧咧的说:“军中的军官,全是轩辕道的校尉,全军上下,锐士遍布,军汉的家属,不是在为保甲种地,就是在给保甲做工,吴防使要把军队拉走,未必那么容易。”

张宪也想过来了:“吴防使心中自有大义,绝不是迂腐之人。”

吴革入鲁部队,经一个多月急行军,于八月月二日晚,抵达山东邪城西北的张集。吴革骑在马上,正在举目打望,先锋官索超骑着马飞来报告:“吴防使,前面已到樊坝镇,镇上狂扎哪城金兵和签军一千多人。樊坝是我必经之地,你看怎么办?”

吴革人翻身下马,问索超道:“你看该怎么办。”

急先锋索超说:“防使,依我看,打吧,樊坝连上签军才一千人,而且金贼还不知道我们已潜入他们的鼻子底下,只要采取袭击方式,一定能拿下樊坝。”

吴革仔细考虑后说:“那就由你去办吧,这是我们入鲁的第一仗,只能胜不能输,而且还要胜得漂亮,要打出我们的威风。给山东的父老乡亲一个惊喜,给金贼和投靠金贼的人一个严重警告,怎么样?”

“遵令。”广索超挺挺身子,坚定地回答。

吴革又细细交代一番,才放他回去。

当晚,下起了飘泼大雨,索超走在雨地上,心里一阵高兴:“哈哈,真是天助我也。”他们冒雨前进,向樊坝奔去,不出索超所料,金贼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样恶劣的天气,呼家军会来偷袭。

喊杀声响起时,签军们正在村子里喝酒,听戏,赌钱,就没有站岗放哨的。杀声四起,索超手提大斧,冲在最前面,直奔中军,三斧头取了压阵金将的性命。

等签军头领段锦柱发现情况,呼家军已如天兵天将,冲到他身边,活捉了他,其他签军也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第二天一早,索超雄赳赳,气昂昂地押着段锦柱,来到张集。老远,就冲着吴革咧嘴笑。走近时,他立正敬礼,喜滋滋地说:“末将……”

吴革没等他说完,就拍拍他的肩,朗声说:“别假斯文了,看到你满面春风,后背又带着个战利品,你不开口我们也知道了,你打了个漂亮的胜仗。”

吴革接着说说,“祝贺我们英勇的索超团练使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什么团练使?”索超惊喜的叫道,又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出发之前,行军司左厅就要待你立功之后做团练使,麾下的先锋营扩编为团练司,本来行军司马怕你不服管束,让我带着告身,见机施恩于你,但没想到索将军这么快就立下功劳,这份奖励也就留不住了。”

索超大喜,他指着段锦柱说:“防使,这家伙如何处置了?”

吴革看看段锦柱,发现他身材瘦小,顶上一撮黄毛,便问道:“我见你也不是行军打仗的,如何做了走狗?”

段锦柱跪倒说道:“小的是北地贩马的,金大……贼见小的会汉话,便抓来做个通译。金人南下收了不少降军。便叫小人带着。有小人管着,也少些祸害百姓。”

“喔,你还知道不祸害百姓。”吴革冷笑着,转头问索超“还有什么事情吗?’’

“哦!还有一件事。”索超指着段锦柱说,“他老爹也被我们抓来了,这老家伙想逃跑,给一箭射中大腿,躺在地上直哼哼呢。”

“没救下他吗?”吴革焦急地问。

“救他干嘛,让他活受罪,谁叫他生了个汉奸儿子?这就叫子不教,父之过。”索超得意洋洋地发表自己的阔论。

“扯淡!”吴革温怒地瞪了索超一眼,厉声地说,“谁叫你这样对待俘虏?”他见索超愣愣地站着,便挥挥手,说,‘还不快让军医救治。救不活,我拿你是问!”

索超委屈地转身走了,他想不通,那么多伤员还救不过来呢,干嘛要救一个签军的老爹。

“扑通l”一声,把吴革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原来是段锦柱跪在地上直作揖,泣不成声地说:“大老爷,大将军,我有罪,是个大罪人,你们还对我那么仁慈,抢救我爹爹。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段锦柱水世难忘,就是死了,来世一定相报。”

“起来,起来。”吴革扶起段锦柱,问道,“你是汉人,还是契丹人?”.

“小可……是汉人。”段锦柱犹豫的说。

吴革慢慢问他北地的情形,签军的情况,这时,索超跑来报告:“吴防使,段锦柱他爹经抢救,性命已无大碍!”索超一边擦汗一边说。

“好!”吴革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笑着对段锦柱说,“你对自己的罪行已有初步认识,这很好,朝廷一向敌我分明,只要你今后改过自新,和大宋站在一起,不愁没有出路。”

索超接过话茬,说“你的命就掌握在你自己手中,只要你戴罪立功,我们便放了你。”

“愿为朝廷带路。”段锦柱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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