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和31年2月20
华夏帝国岭西路安西镇第8屯垦村。

甲长欧扬的门前的小广场上熙熙攘攘挤满了人。今日,岭西路军威城的驻军给8甲送来了第二批补充人力,护兵、补充的人口加上看热闹的村民,近千人挤在一起。

护兵们一脸严肃,新来的人满是坎坷不安,村民们则对他们指指点点,那么多人显得比平时嘈杂了许多。

补充丁口在岭西路各位牌甲眼中也算一件大事,因为这些人口涉及到甲长自身的收益,也涉及到本村以后的纳税总额。

按照《大华律》的规定,去边地开荒的公民和平民,实行“三免两减半”政策,也就是说新开垦的土地,前三年免税,后两年税负减半,五年之后才要足额纳税。

而庶民则只免第一年的税赋,其余就什么都没有了。奴隶更不用说,他们自身都是别人的财产,也就无所谓税赋。

当然,这话实际上只是针对奴隶本人,奴隶主还是要按照标准为奴隶缴税的。具体操作就是奴隶把一年的收获都交给主人,主人为他们下发一定数量的粮食糊口,再按照章程为奴隶缴纳税赋,身下的产出都属于奴隶主。

所以,在岭西路这种地方,养一个脱产的私兵奴隶并不容易,不仅大部分时候只有消耗没有收入,还要给他们按时缴税,即使不算装备,这也是很大一笔钱了。

月初,左家和折家给欧扬送来了三十个私兵,这些人行猎打仗都是一把好手,但对种地做工一窍不通。现在又有即将开战的问题,因此欧扬也就没给他们分地。加上塔库赖和托娅母女,这么多人,至少今年的吃喝拉撒都要由欧扬一力承担了。

今天送来的这些人则有些不同。因为他们人身关系上属于皇室内府,欧扬只有管理权,因此他个人只能获得内府奴隶产出的三成,其余都要上缴给皇帝。

带队的军官是个野战军副尉,级别上与欧扬这个甲长相当,按照军队里的潜规则还要比欧扬高半级,但欧扬是在巡抚、学政、左家人、折家人面前都能谈笑风生的牛人,在岭西路也算是个名人了,副尉军官也不敢造次,虽然仍是挺胸收腹的野战军军官派头,但语气里没有一丝倨傲。

“岭西路第十三野战军总兵左云翼中郎将麾下,副尉张业奉命解押三十户奴隶填安西镇第8甲,解出丁口三十三人、女子十五人、不满十四岁孩童八人,共五十六人。路上病死丁口一人,女子三人,孩童五人,实到四十七人。请欧甲长查收。”说完,张副尉将一张纸递到欧扬面前,上面写明了出发时的人数、籍贯、性别和人力性质(丁口、女子、孩童分列,没有老人)。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交割的签名,这批奴隶大多是海北路新抓来的,有几个居然还是金山镇的土著,统一的解出地点则是在秦省。

‘怪不得路上的损失率高达百分之十六呢,不是从军威过来就损失那么大。’欧扬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现在的性格越来越受到这个时空的同化了,只要不是损失太大,欧扬对奴隶的生存权也不是特别关心。只要给他们在村子里安排块空地,让他们自己搭好草棚子,再给些活命的口粮即可。

欧扬在那张纸的最后一栏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掏出一个小章,盖章确认。算是走完了交割奴隶所有流程。

当然,今天落户8甲的并非只有奴隶。张副尉又掏出一叠籍薄交给欧扬:“这里还有八个庶民丁壮,都是汉人,其中一个是泼皮欠下赌债还不起了,其余都是乞丐发配,路上死了两个瘦弱的,其余都在这里了。”

这些人的后续安排就要麻烦一些了,他们都是社会渣滓,偏偏政治地位还在大部分村民之上,让他们发挥出本性来,一定会闹出事端。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大不了交几头牛换几个脑袋,就不信砍不服他们。

最后还有一对小夫妻。看着年龄不大的女子躲在一个瘦弱的男人身后,那男子也努力张开并不宽广的身体死死护住自己老婆,两人的衣衫看起来都很是朴素,背上的包裹也都不大,只有男人腰间的一柄横刀还算个完整的家什,只是那玩意也应该是朝廷配发不久的武器。

“这边还有一户平民。”张业苦指着这对小两口笑着对欧扬说道:“一户人就剩这俩小夫妻了,家乡没什么产业,活不下去申请来戍边。朝廷答应给付牛一头,羊十只,土地五十亩,屋一间,日用家什一套以及头两年的口粮,这些都要从你们8甲支出。”

也许是怕这位总兵眼前的红人误会,张业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道:“这次安西镇补进五户平民,我本来是想全部分给其他甲的,可左总兵点名说要给你这送来一户做事干净的,我也是听命行事。”

欧扬点点头表示明白了。8甲属于皇庄,村中的公产都属于内府,皇帝当然有权利把属于自己的财产分一部分给志愿戍边的子民。

或许其他牌甲不喜欢属下多一些这样贫穷的平民,因为公产的增值中有很大一部分会落到管理者的口袋中,分一部分给他们,那就是私产了,与自己再无瓜葛,这确实会影响甲长的隐性收入。但欧扬从来对这三瓜两枣的小利益不感兴趣,也懒得挖皇帝的墙角来损公肥私,反而对村里多一个能用得上的人更加欣喜一些。

张业大可不必对此感到不好意思,再给8甲两户欧扬也只会对此表示感谢。

说来说去,还是左总兵了解欧扬的想法,这马上就要出征了。全村的男人要走一大半,留在村中的妇孺就会成为出征士兵的牵挂,这里正好留一个政治地位高的平民,至少不会让妇孺受别人欺负。

全部交接完毕后,欧扬拱拱手对张业说道:“张大人和各位兄弟要不要留下喝杯热酒休息一下?”

“欧大人客气了。你们安西镇还有一个第9甲呢,我还要再给他们送一些人口过去,就不在此耽搁了。”张业也算松了一口气,这个年轻牌甲有很深背景的传闻在岭西路也算传开了。不管是真是假,惹怒这样一个后起之秀怎么想都划不来,既然他没有为这一户来分他收入的平民生气,那两人之间自然也不会产生什么误会。

“既是如此……塔娜?”欧扬转身从小女奴手中拿过一个大包裹,里面装着一些肉干和一壶酒:“这些不值什么,张大人拿着在路上解渴吧。”

张业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肉干确实不算什么,这玩意在岭西路很常见。但酒就不同了,特别是蒸馏过的烈酒,在岭西路基本属于奢侈品,野战军每个官兵,无论军衔高低都有每月二两烈酒的配额,屯垦军牌甲以上军官也是同样的数目。这对好酒的官兵来说当然不够,欧扬给出的这一大壶,估计得有半斤,这可是了不得的厚礼了。

接过那壶烈酒,张业的语气都显得亲近了不少:“如此,某就带兄弟们谢谢欧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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