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拉扯着斯靖的手。
她心底有一道声音在嘶吼,阿桃本就不是寻常的妖,不过是君倾晏恰好见着,顺手塞入妖体内的一抹魂魄。

她也是九重祭司一族,自小身上流淌着也是那样的血液。

阿桃的修为不低,只是从一开始便被清研上君封印起来,任她也开不了这个封印。

可是如今斯靖身受重伤,恰好刺激了阿桃的心境,她苍白着一张脸,视线锐利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青女浑身是血在流淌,清研上君替她疗伤,可惜压根没有用。

“母亲,不用浪费灵气了,是青儿没用。”青女嗤笑一声,身上好疲倦。

她心底除却对斯靖的恨意,还有一股不甘,青女以为斯靖会一直跟在她的身上。

这个游戏,她不喊停,斯靖没有资格停下来。

其实当初是她执拗,在没有与斯靖商量就去天帝那儿讨了这桩婚约,只因为青女以为斯靖会一直陪着她。

他们都会像小时候那般,永远不会分开,可是青女哪里会想到,那个被带入青鸾山的小乞丐,会打破了这一切的平衡。

小乞丐整日里跟在斯靖的身后,她是个很容易知足的姑娘,兴许是以前过得太过清苦,以至于有个紫米馒头都觉得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儿。

他们时常去后山烤红薯,那是身为祭司的青女不屑于去做的事儿。

瞧着两人手里拿着红薯那副满足,是青女绝对理解不了的事儿。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高度的人,却要硬生生地扯在一块儿。

青女笑出声来:“你欠了我的,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斯靖,我以青女之命,诅咒你此生都不得真爱,诅咒你跟苏棠永远不能在一起。”

一道亮光闪过,那是祭司一族最后的力量。

青女慢慢化为碎片消失在眼前,她失了灵力,终究不可能继续留在这儿。

最后的诅咒化为怨念,连带着清研上君也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起身,朝着斯靖而去,男人重伤卧倒在地上,不会是清研上君的对手。

阿桃拦在他的身前,冷声道:“别过来,我是绝对不让让你伤害师父的。”

“棠儿,跟我回去,这件事情定会触及长老,跟我回去接受惩罚。”清研上君低声道,长老们选择了青女,可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苏棠活了下来。

这纠结千百年的事情,清研上君总归可以松了口气。

可是阿桃不会跟她走的。

他们是亲生母女,可惜苏棠心底半点信任都没有,之于她,清研上君就是个陌生人,不是那个在她命中有过一面之缘,要棠儿好好活下去的阿娘。

“我不是什么棠儿,更不会跟你回去。”阿桃拦在前面,她在责怪自己,若不是自己执拗要替师父找什么师娘。

哪里会有这么多的事儿。

可惜傻丫头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不找师娘,这件事情也会被翻出水面。

只是迟早的事儿。

“跟我回去,不然我杀了斯靖。”清研上君冷哼一声,可阿桃拦在前面。

乔洛冷哼一声,真当他们死了,别说她不会眼睁睁看着斯靖被杀,君倾晏可在这儿呢。

青女的死她不关心,可斯靖绝对不可能。

“敬酒不吃吃罚酒?”清研上君冷声道,身子已经到了跟前。

乔洛拦在前面,她低声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必要两败俱伤,阁下真以为能以一对我们这几个人?”

乔洛挑眉,生生拦在前面,她可不想再生端倪。

清研上君可能从未被这样威胁过,可她心里也明白,一个乔洛不知什么来头,身后护着她的那个男人更是深不可测。

还有斯靖这个不怕死的男人,清研上君是得不到半点好。

可如今青女没了,祭司一族会损失很多,九重之上会承受责罚,她不可能空着手回去。

而且青女作为青鸾上的祭司,若是就这般无缘无故的没了踪迹,她如何像苍梧道人交代,青鸾山也可能因此选入危难。

清研上君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带苏棠回去,说到底女人身上流着的还是祭司一族的血,她完全可以取代青女留在这青鸾山上。

乔洛早就识破了清研上君的心思,她冷声道:“阿桃不是苏棠,就算是苏棠,那也是独立的个体,不可能任由你揉捏。”

阿桃歪着脑袋,被乔洛感动地稀里哗啦,她哭着道:“姐姐,谢谢你这般待阿桃。”

乔洛摸摸她的脑袋,笑着说道:“傻孩子。”

趴在那儿,昏迷许久的男人终于睁开眼眸。

斯靖低吼一声:“我也不会让你带走阿桃。”

她只是阿桃——

只是阿桃而已。

不再是以前的苏棠,苏棠已经死了,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身侧的人儿激动地颤抖,她抱着斯靖的胳膊,阿桃是吓坏了,她的小尾巴又一次出现,可这一次却是柔软地绕在斯靖的身侧。

“师父,桃儿害怕,你快些好起来。”阿桃暗自催眠,她是一条竹叶青。

越是这般催眠,那条蛇尾便越是长,绕在斯靖的身上,慢慢变得吃力。

斯靖噗嗤一声,随即咳嗽出声,他的声音,一种浓浓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阿桃,你压到为师了,咳咳。”

阿桃涨红了脸,却是将尾巴收起来,可尾巴太长了,青色的尾巴缠绕在斯靖的脖子上,越是缠绕,越是繁琐。

乔洛看着憋得一脸通红的男人,还有那手忙脚乱的丫头,笑得开怀。

“坏丫头。”君倾晏从身后托住乔洛的身子,笑着道。

“师父,桃儿不是故意的。”阿桃慌乱地出声,她实在不是故意的。

眼见着在斯靖断气之前,终于将蛇尾理清晰了,她一把扑了过去,抱住斯靖。

她的师父,待她那样好的师父,终于醒来了。

斯靖昏迷过去的那一瞬间,阿桃只觉得心口有一处缺失,那是很难受的感觉。

“棠儿,本君再问你,你可愿跟本君回去,这是最后的机会,莫要等长老他们亲自来找你回去。”清研上君冷声道。那个小脑袋探了出来:“这位大婶,要我说多少次,我不是棠儿,我是阿桃,是斯靖的阿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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