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体仁正在和陈新甲边吃边聊,忽然就见温府的管家走了进来,悄悄地在温体仁耳边说了什么。陈新甲虽然好奇,但是也装作不知道。
温体仁看了陈新甲一眼,最后叹息道:“新甲,皇上准备任命你为宣府巡抚,宣府那个地方靠近李信,你知道你该怎么做吗?”

陈新甲面色一动,他虽然知道自己即将是宣府巡抚,但是毕竟圣旨还没有下达,内阁也没有文书到此,一切还是浮云,但是这个时候,温体仁居然能断定自己能做宣府巡抚,心中震惊之余,赶紧说道:“不过是萧规曹随而已。李信将军也是我大明的将军,下官又能如何?”

“哎!他马上就不是我大明的臣子了!”温体仁叹息道。

“何出此言?莫非李信反了?”陈新甲面色一变,这下他是真的变,若那李信真的起兵谋反,宣府就是他第一个用兵的对象,陈新甲这个时候就有点不愿意去宣府了。

“他是没有反,他是被人逼反的。”温体仁冷哼道:“内阁已经行文前线,让高起潜进攻登州了。你说他李信这个时候能不反吗?”

“阁老,可是您还在家中,内阁如何行文?”陈新甲又惊又怒。虽然他也知道温体仁并没有将李信骑兵已出辽东的事情传之朝廷,可是也未曾想到这个温体仁行事居然如此的鲁莽,为了一己之私,居然行此昏招。

“内阁?哼,如今的内阁已经是周延儒一人的内阁了。”温体仁极为尴尬,这个周延儒是何等的人物,老奸巨猾,温体仁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两人在朝中争斗,温体仁屡战屡败。只是或许这次就不一样了。

“这,这如何是好?”陈新甲焦急道。

“周延儒,这次可是吃大亏了。新甲啊!今天看样子是不能陪你吃个好的了,老夫这就要进宫,朝廷不能让周延儒这样的无能之辈给弄坏了。”温体仁脸上露出一丝兴奋来,双目中火光蹦出,这才是最佳的时机,他倒要看看周延儒这次如何能逃的了。

陈新甲也知道眼下事情比较紧急,得到自己的密报之后,温体仁可以说是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自己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属于自己的好消息,只是昨晚这些事情之后,陈新甲反而没有刚开始兴奋了,赶走了周延儒,让温体仁上台,这对朝廷是福是祸呢?陈新甲一时间也迷茫起来。

温体仁并不知道这些,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在乎的,他已经吹响了对周延儒进攻的号角,他决定给利用登州之事,给周延儒致命一击。

皇宫之中,崇祯皇帝心情很不错,眼下建奴龟缩辽东白山黑水之间,内部的叛军诸如高迎祥、孔有德之流也是在垂死挣扎,而作为朝廷潜在的敌人,李信也被人围困在登州,外无援军,虽然有坚城,可是手中兵马甚少,在他看来,数万精兵强攻之下,必定能攻克登州,擒拿李信。只是李信是杀还是不杀呢?崇祯也迟疑起来了。

“陛下,温阁老在外面求见陛下。”王承恩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了,小心翼翼的说道。、

崇祯皇帝闻言顿时皱了皱眉头,他现在有点不待见温体仁了。但是想了想还是摆了摆手,自己却是坐在龙椅上。王承恩跟随崇祯多年,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命人将温体仁带了进来。

“微臣拜见陛下。”温体仁进来之后行了一个大礼。

“先生,不在内阁当值,为何来此了?”崇祯皇帝想了想,就想起刚才周延儒所出的那个计策来,顿时知道温体仁来的目的了,心中更是厌恶了。

“微臣近日在坊间得到一个传言,虽然只是市井流言,但是干系甚大,微臣不敢不来。”温体仁不知道崇祯心中所想,就算是知道,他也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说下去。真的说起来,这个人还是可以的,最起码没有将陈新甲说了出来。

“坊间传言?没想到阁老也相信这个来了?”崇祯皇帝以为温体仁不是说周延儒之事,心情顿时好了起来,瘦削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笑容,笑呵呵的说道:“这市井流言多有不实之处,阁老饱读诗书,也相信这些?”

“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有因。此事关系甚大,臣不敢不报。”温体仁这个时候显的极为执拗,仰着脖子大声的说道。

“好吧,你且说来。”崇祯脸上有一丝不悦。在他看来,当朝阁老所关心的就是朝廷的大事,为自己分忧,解决朝廷中出现的各种弊端,而不是关心市井上出现的各种流言蜚语。

“皇上还记得大凌河城吗?”温体仁话音一落,大殿内气氛凝重起来,王承恩站在崇祯皇帝身边,偷偷的瞟了崇祯皇帝一眼,果然见崇祯皇帝面色变的铁青。大凌河城可以说是崇祯皇帝心中的刺,朝廷内外无人敢说出来。没想到温体仁这个老家伙居然在崇祯皇帝面漆提起来,就是王承恩也忍不住为温体仁捏了一把冷汗。

“大凌河城怎么了?建奴出现了?”崇祯皇帝声音阴沉,冰冷而无情。

“没有。自从去年大凌河一战之后,这个大凌河城就成了一个三不管地带。在这里没有任何的驻军,倒是有一些胆大的商旅在这里落脚。无论是锦州兵马也好,或者是建奴的探子也好,更或者是已经逃到白城的林丹汗也好,都没有兵马在此出没。”温体仁面色平静,拱手说道:“可是前不久有商旅说,一天夜里,有大队骑兵从大凌河城附近经过,径自朝东而去。”

“是建奴?或者是祖大寿巡边?”崇祯这下坐不住了,赶紧问道,大凌河城成为三不管地带他也是知道的,毕竟那个地方就是一个死城,而且位置极为敏感,无论是朝廷和建奴,都不想触及那个地方。而林丹汗也不想占据那个地方,因为那个地方就是一个飞地,夹在朝廷和建奴之间,必定没有好处。崇祯皇帝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也变了起来。

“乃是李信麾下的兵马。”温体仁赶紧说道。

“他的兵马为什么向东而去,是向建奴开战,或者是向朝廷宣战?”崇祯有些紧张的问道,他这个时候,才知道李信对他的威慑力是何等之大。

“微臣也是奇怪,李信的兵马为何要朝东而去,所以臣就在内阁查阅了关于李信在登州的一些情况,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温体仁从怀里摸出一叠奏章来,上面都记载着李信在山东的一些动静。王承恩赶紧将这些奏章呈了上来。、

“你发现了什么?赶紧说。”崇祯皇帝也不看奏章,而是指着温体仁说道。他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不妙了。

“李信从吴淞口出发,下一站就是进攻了登州,一举夺得登州。他是凭借什么夺取的登州,臣可是知道,登州城外有群岛环绕,叛将毛承禄领军万余坐镇登州,封锁海岸。李信如何能攻下登州。臣以为他的手下除掉当初救援登州的孙应龙外,还有一只水师。否则的话,是不可能夺取登州的。”温体仁低着头说道。

“不错,正是如此,若是孙应龙有这样的本事,登州早就落入朝廷手中了。”崇祯皇帝点了点头,认可了温体仁的话。

“既然李信有水师在手,眼下登州被围困,他大可以领军从海路撤退到辽东就是了,为什么要等在登州呢?”温体仁赶紧解释道:“臣以为李信根本就不相信朝廷会对他动手?臣以为李信是一个忠臣,一个愿意将生死置度外,为朝廷着想的忠臣。”

“忠臣?那他的那么骑兵为什么出现在大凌河城呢?”崇祯皇帝不满的说道。

“李信对朝廷忠心,愿意以微弱兵力进攻叛军,帮助朝廷解决登州的叛军,为朝廷剿灭孔有德立下了汗马功劳。所以臣以为他是忠臣,可是李信手下却不一定了。”温体仁赶紧说道:“臣听说李信麾下头号军师叫做石元直的人,此人有神鬼莫测之能。加上朝廷这次派出的是高公公为监军,而李信乃是草原炎黄部落之主,君子不应立于危墙之下,石元直或许能猜测到朝廷中有人对其主不利,或者是为了保护他的主子,所以才会提前派出兵马迎接李信。毕竟,李信是要从海路回云中的。沿途有建奴、有蒙古鞑子,为了李信的安全,才会如此,而到了后来,朝廷大军兵压登州,石元直自然是坐不住了。”温体仁的解释合情合理,若是石元直在这里听到了,必定会拉着温体仁的老手,口中喊着“知己”不停。

“那现在若是朝廷大军真的进攻登州呢?”崇祯皇帝脑海中思索着温体仁的话,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问道。

“皇上认为我军五天之内能否攻下城防坚固的登州呢?”温体仁见崇祯如此模样,心神大定,赶紧问道。

“恐怕有些难吧!”崇祯皇帝不确定的说道。

“不是难,几乎是不可能。”温体仁想也不想的说道:“李信就算再怎么愚蠢,抵挡五天的时间还是可以的,而他的援军五天之内,或许已经不需要五天,就能抵达,到时候,对于在登州城下毫无防备的朝廷大军,可是一场灾难啊!”

“快,快,告诉高起潜,立刻退兵。”崇祯皇帝也反应过来,赶紧大声对王承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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