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种族的文明,都有着自己独一无二的特点和外人不可知的秘辛,精灵也是一样。
巴里特看着苍老的精灵工匠‘奎里昂’,将盒子中那种名为‘活化秘银’的金属倒在圆台中央,接着又用咒语点亮了圆台之上那奇特而繁琐的花纹。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他在这个过程中到底用了什么力量。”小法师侧着头朝巴里特说,“反正不是魔法,我没有感觉到半点的魔力波动。而且台子上的那些花纹也不是魔法符文,因为我一个都不认识。”克瑞斯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在这静谧的环境中依然十分清晰。

“嘘,我们最好不要打扰到这个……”怎么形容呢?“仪式。”蛮子想到了精灵工匠用过的一个词。他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仪式’上,到奎里昂又拿出一块李子大小的普通秘银,将其抛给了圆台中央的液体金属。

液体金属慢慢将秘银整个包裹了进去,自身也缓缓的蠕动了起来,就像是正处于消化状态的胃。这场景让巴里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血肉傀儡‘肉球’,二者的进食方式倒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奎里昂伸手朝半空中那枚聚拢月光的水晶指了一下,之后水晶洒下的月光便更明亮了一些。与此同时,液体金属的蠕动也更加剧烈。

“我问个问题,你们看过马戏么?”精灵工匠突然说道,“就是那种在一处封闭场地内,有野兽,飞刀手,以及杂耍者的表演。”

“马戏?”巴里特和小法师相互对视了一眼,“当然看过,怎么了?”

“在马戏团里,驯兽师在训练野兽的时候,通常都会用食物来进行诱导。如果这只野兽成功完成了一个你想要它完成的动作,那你就需要喂给它一些食物作为奖励。慢慢的,这只野兽便会越来越听话,会按照你的想法进行各种表演。”奎里昂说,“还有一点至关重要,千万不能让野兽饿着肚子表演,否则,它可能回去自行寻找想要的‘奖励’。”

他到底在闲聊马戏团的事,还是指代的‘活化秘银’呢?巴里特分不清楚。

“对于眼前这只‘野兽’,你需不需要给它一点额外的‘奖励’?”奎里昂指着圆台上比之前大了一整圈的活化秘银。

看来他说的是后者,“额外的奖励?你指的是矿石?”巴里特问。

“没错!”奎里昂点了点头,“此时它的体积已经足够修复你那柄千疮百孔的长剑,不过你依然可以通过喂食它矿石,来让修复后的长剑拥有更多的特性,让其变得比以前还要强大。如果最后能成功的话。”

“什么种类的矿石都行?”

“什么都行,但是数量不要太多,否则长剑的体积和重量会增加很多;种类也不能太杂,最好不要超过两种。”精灵工匠说,“要知道,很多合金的特性甚至比不上单一的纯金属。我指的是制造武器方面。”

巴里特思考了两秒,从空间指环中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精金,以及两块在粉红和靛青色彩之间来回闪耀的金属锭——耀钢。

精金是他在地底水晶溶洞里救的一个矮人所赠,那名矮人属于锻岩城的‘秘银之光’组织。除了精金,矮人还给了巴里特这个组织的徽记,以作后续沟通之用。

精金的特性极其顽固,不仅质地刚硬,而且在火焰、酸液、腐蚀等方面都有着极强的抗性。普通铁匠铺的炉火很难将它融化,一般只有用地心处的熔火,或者强力的魔法火焰,才将其打造成型。不过,眼前这种活化秘银似乎也能做到这一点。

而两块耀钢锭则来自负能量位面那座没有主人的巫妖之塔中。这种金属的特性“复原”,用它制成的装备即使被完全击碎,但只要将所有碎片都聚集在一起,碎片就可以通过自行的拼凑、接合,在短暂时间后再次恢复原状。

“这些额外的‘奖励’可以么?”巴里特将金属摊在两只手掌中。

精灵工匠辨认了下蛮子手上的金属,“精金,耀钢……,看来这家伙的最后一餐吃的还算丰盛。”他再次将月光调亮,“你可以自己喂给它。对了,耀钢只需要一块就可以,这种合金如果过多,有可能会降低长剑的硬度。”

巴里特依照精灵法师的指示,将精金和一块耀钢锭扔给了圆台中央剧烈蠕动的活化秘银。他不确定这东西会不会咬人,因为精灵工匠奎里昂至始至终都没有触碰,所以他也没打算过去摸摸它。

“这东西是有生命的吗?”小法师突然问道。

“生命?不。”精灵工匠回答。“我们可以说某个人、某棵树、某条河是有生命的,也可以说一部文学作品,一尊精美的雕塑、甚至一首悠扬的音乐是有生命的。但是在精灵的认知和定义里,这东西不算。”

“为什么呢?”克瑞斯好奇的又问,“这种会动的东西,难道比不上不会动的雕塑吗。”

“是的,就像那些构装体魔像一样,即便它们活动力再强,甚至能飞到天空,我们也不认为它们具有生命。”精灵工匠回答,“至少,我们精灵是这么认为的。”

别讨论这些了,巴里特打断了这种偏开主线的话题,“接下来做什么?奎里昂大师?”

“把你的长剑给我。”精灵工匠说。他接过不成样子的‘钢铁新娘’,将它放在眼前再次审视了一遍,“接下来,是成为驾驭野兽的驯兽师,还是被当做奖励成为野兽的腹中之物,就要看它自己了。”奎里昂说完后,将破损的‘钢铁新娘’按在了活化秘银上面。

液体金属张开‘大嘴’,从长剑的中段一口咬了进去。随后,精灵工匠轻声吟咏出一段段如祭祀一般,带有点古老蛮荒气息的咒语。

半空中菱形水晶洒下的月光变得忽明忽暗,圆台上的花纹也随之泯灭不定。活化秘银在未知力量的驱使下,并没有在长剑中段就吞吃起来,而是开始慢慢朝两侧伸展,像一层薄膜似的,慢慢覆盖了整个‘钢铁新娘’。

这个过程进行的极为缓慢,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后,精灵工匠停止了吟唱,也停下来手中的动作,“如果一刻钟后它还是没有定型,而是开始恢复原始的液体状态,那就意味着修复即将失败。”

“有成功的例子吗?”小法师问道。

“有,但是很少。毕竟需要依靠这种方式修复的传统武器本身就不多,而肯为自己武器跑这一趟,而起还征得了瓦兰寇尔女王同样的,就更加稀少。”奎里昂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柄长剑实在太过脆弱,锻岩城里的矮人将会有更有效、更安全的办法将它完整修复。”

小法师看了巴里特一眼,又望向圆台中央,“还有谁用这种方式修复过武器吗?”

“最近一次,是你们人类王国‘佩瑞罗’的某位国王的佩剑,不过那也是几百年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并不是我主持的仪式。”精灵工匠说,“还有一次让我印象深刻,前来修复武器的是一位骑士。奇怪的是,我总感觉那个人并不属于我们的世界。这位骑士想要修复的武器是一杆极为特殊的长枪,那杆长枪的损坏情况比这柄剑还要严重许多,我问他为什么不换一把新的武器,他对我说,不行的,他还要用这杆长枪去……,日天?”

“日天?我没听错吗?你确定那个骑士是这么说的?”克瑞斯似乎对这个奇怪的词汇颇为惊讶。

“对此我并不能肯定。”奎里昂说,“因为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的,但是那名骑士却并没有向我重复他的答案。”

小法师和精灵工匠在耳边轻声交谈,但巴里特的注意力却全都集中在了被液体金属覆盖的‘钢铁新娘’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感到焦急,也一点都不紧张,仿佛最后的成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也许是因为‘钢铁新娘’之前断过一次,而且还成功修复的原因吧。

一刻钟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漫长,巴里特很想拿出怀表看一眼,但却又生生的忍住了。不知过了多久,圆台中央摊开成薄膜的活化秘银,居然开始有聚拢的倾向。

“唉。”耳边传来了精灵工匠奎里昂的叹息,“可能要……”

没什么可能的,巴里特毫不犹豫的朝‘钢铁新娘’握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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