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雪还下着。
很冷。

徐亚杰、徐颖和徐信阳三人都在火炕上。

徐颖裹着被褥躺在被窝里,也还没有睡。

另一个床头边徐亚杰和徐信阳都在吧唧吧唧嘬着旱烟。

徐亚杰吐出一口浓雾来……“钱不够啊!”

徐信阳沉默着。

突然,徐亚杰使劲地又嘬了一口旱烟,道:“现成的女子,何必再去花钱呢?”

“哥?”徐信阳看向徐亚杰。

“那个女子的生辰八字不是跟咱想想一样嘛?”徐亚杰道,看着徐信阳的脸。

“哥!”徐信阳道。

“嘘!”徐亚杰道。

徐亚杰一般不冒出来什么念头,可是一旦冒了出来,这事又能办到的话,基本上就没人能说动他了。

此时,徐颖也是裹着被褥一咕噜爬了起来,张口就道:“老头,你说刘经理……”

“嘘!”徐亚杰分别暗示了徐信阳和徐颖不要大声。

“哥,这个事情能办?”徐信阳低声道。

“能,她行头都带来了,万事俱备了啊。”徐亚杰道。

徐颖:“老头,你可想好了!”

徐亚杰:“我想好了,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徐信阳:“哥,可这事万一传了出去……哥,这可不比弄个尸体那回事,这是两码事。”

徐亚杰:“放心吧,我都想周全了。兄弟,你没有听她说嘛,她这次过来,公司的人可不知道,她这是揽私活。”

徐颖:“可她是从关家那边过来的啊。”

“这还用担心?关家那边敢出声?再说了,这事又不是明里办,这事本来就是要暗中行事的,一晚上办齐活,连夜下葬就是了。今晚就动手,然后我跟兄弟去把坟墓收拾收拾,也就明晚一夜的事。”徐亚杰此时已梳理出来了一条很是明晰的线路。

一时,徐信阳和徐颖都觉得无懈可击了。无可反驳了。徐信阳虽然很是不情愿,可是都到这个地步了,他实在是不好回绝。

“兄弟,这省下的钱来年给你家小子娶个媳妇吧,咱徐家这一脉可不能断了香火啊!”徐亚杰使出杀手锏来。

这话一出口,徐信阳也就彻底没了退路。

……

徐亚杰和徐信阳下了炕头。

徐信阳摸了一把镰刀。

徐亚杰连忙低沉地道:“不能有伤!”

徐信阳看向徐亚杰……

徐亚杰:“你按住了,我闷死她。”

……

刘燕在房间里睡着,这房间没有门,只有一个厚厚的门褡裢缀着。被褥很厚,铺垫也很厚。铺垫最下层是草铺的,这个床铺刘燕还是第一次睡,却无比舒服!

当无知者无畏的俩人来到刘燕房间的时候,刘燕睡得跟死猪一般。

……

这一夜徐亚杰和徐信阳杀人挖坑,自以为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全都被那个斗笠青年给看在了眼中。

斗笠青年没有出声,他好似一个旁观者。

虽然从头到尾这件事徐蕊都没有参与,但是她也都知道了。

……

竖夜。

徐想和刘燕的尸体都穿上了复古的新人装,草草打扮完毕。

棺材已经挪到了堂屋。

两个新人躺在棺材里。

……

此时,徐蕊又躲到了屋外墙边的草垛里。

斗笠青年又出现了。

徐蕊看向那个斗笠青年……“一口天。”

斗笠青年展然一笑地道:“你家里人那是在作死。”

徐蕊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斗笠青年:“杀人偿命你懂不懂?”

徐蕊被吓着了,连忙点头:“我懂我懂。我知道……你能不能帮他们?”

徐蕊起身,求助向斗笠青年。

此时,在徐蕊的眼中,这个年轻人的确是很不简单了。徐蕊现在至少是明白了一件事,这个斗笠青年就算是神棍,也绝不是只为了混吃混喝诓骗财物的骗子,他有些本事。

“对不起,我帮不了他们。不过我可以帮你。今晚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就不会出事。”

徐蕊:“你说什么?你说我家里要出事?”

斗笠青年点了点头。

……

徐亚杰和徐颖坐在堂屋正堂桌案两旁的方椅上。

徐想和刘燕的尸体躺在棺材里。

徐信阳主持着流程。

棺材前摆放着一方桌,桌上按摆着徐想和刘燕的生辰八字。

此时,徐信阳端起两杯茶,分别放在了那两张写有徐想和刘燕生辰八字的红纸上。

然后,徐信阳低沉地喊道:“敬拜父母……”

突然,徐信阳发觉了哪里不对劲。只见了此时端坐在方椅上的徐亚杰和徐颖竟是眼目突然放大,瞪圆,胸口起伏度猛涨……徐颖的双腿开始颤抖起来。

而正当徐信阳要顺着徐亚杰和徐颖的目光回头看过去的时候,只感觉了身边有人走了过去。

棺材里,就在徐亚杰和徐颖的眼前,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棺材里躺着的徐想和刘燕起来了。

徐想和刘燕起身,跨出棺材,走向方桌,刘燕伸出一根手指来分别地在那两杯茶水里搅了搅,然后便与徐想分别端起了桌上的两杯茶来,走向徐亚杰和徐颖,这一对鬼新人站定之后,便是齐齐地敬茶端杯举向徐亚杰和徐颖。鬼新人并一起跪了下去,茶杯高高举过头顶。

徐亚杰先端过去了茶杯,徐颖也便伸出了僵硬的手来。

徐亚杰虽然把茶端了过去,却不敢喝了。

徐颖手中的茶水被颠洒了出来大半。

而一旁站着的徐信阳此时更是呆若木鸡了。

怕了。

他们都怕了。

辛辛苦苦的要给儿子配阴婚的徐家人,此时竟是怕了。

“一口天。”徐亚杰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脱口而出。

“爹,娘,喝茶啊。”刘燕一字一句地道。

徐亚杰和徐颖看向刘燕,只见了刘燕的脸色苍白,嘴唇却妖红异常,如同是粉妆浓抹了一般。

“爹,娘,为什么不喝茶啊?”刘燕劝说着,看向徐想。

徐想站起身来,深深一躬身地道:“爹,娘,我们一家又要团聚了。”

徐想这话一出口,徐亚杰端着的茶杯从手中滑落了下去……碎了。

刘燕却不慌不忙又给斟了一杯茶,递给了徐亚杰,并道:“爹爹请。”

徐亚杰看向徐颖……

徐颖突然之间笑了起来……“好啊,我们一家人不分开,不分开的好。”说完,徐颖竟是一口喝了杯中还剩下的那小半杯的茶水。

“爹,喝吧,喝了之后我们一家去坟墓里。从此再也不分开了。”徐想道。

闻言,徐信阳双腿一软,瘫软在了地上。

徐亚杰颤抖着手,突然是心一横,喝了。

只见此时,徐亚杰和徐颖的面色开始发青、发紫、发黑……须臾之后,便是苍白脸色,瘫软在了方椅上,是一动也不动了。

徐信阳爬着,拼命爬着爬向门槛处,猛然是一手扒住了门槛,使劲了浑身气力猛喊一声:“一口天!”

……

屋外。

土坯墙壁边的草垛角落里。

此时这里竟是风雪不能飘落吹入而至的“死角”了。

不太冷了。

斗笠青年靠近徐蕊时,徐蕊感觉暖烘烘的。

“跟我走吧。离开这里。”斗笠青年道。

“你……我……”徐蕊好留恋这种氛围,看着斗笠青年,徐蕊并不感觉害怕和陌生了。

斗笠青年去了斗笠……

眼前,虽然不是一个绝顶的帅哥,斗笠青年的五官也不是那么精致,可是总体来说,他很英俊,是个青年俊生,这是无疑的。

斗笠青年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更是令徐蕊芳心大动。

“来,让我保护你好吗?”斗笠青年道。

徐蕊渐渐靠近了他的身体……

突然,只听传来一声喊:“一口天!”

徐蕊一听,好似老叔的声音。

“什么声音?”徐蕊扑入了斗笠青年的怀中。

“你家人都死了。”斗笠青年淡然地道。

“不!我要回去!”徐蕊一把推开了斗笠青年便朝家里跑去了。

当徐蕊跑到家门口的时候,却正见了有一对新人正在给自己的父母磕头。

是一对新人,他们都穿着新人服装,只是复古的那种大红新郎、新娘的婚装。

老叔依旧站在那里,喊着:“一拜天地,二拜父母……三拜……”

徐蕊莫名中却不知不觉地走了过去……

只见了父母徐亚杰和徐颖的神色完全不同了,他们包括老叔徐信阳在内,都是神色木讷,目光呆滞,身体僵硬,眼神中毫无光泽。

那对新人……

徐蕊倒吸一口凉气……疾步后退……

只见了徐想和刘燕叩拜完毕后,起身,徐想看向徐蕊,道:“妹妹,跟我们一起走吧。”

说着,只见了徐想便走了过来,要拉徐蕊。

徐蕊发现徐想是脚拖拉着地走过来的,没有正常人类的跨步走姿。

徐蕊似乎明白了什么。

难道自己的父母和老叔也……?

徐蕊喊道:“爸!妈!”

只见了徐亚杰头颅平移向徐蕊,面无表情地道:“蕊蕊,我们一家团聚了,就差你一个了。跟我们走。”

徐想已经拖步过来了,徐想伸出白纸般的手来,拉向徐蕊……

“不,哥,不要……爸!妈!我不想死……我不跟你们走!”徐蕊喊着……

徐蕊一直退到了墙边。猛然一个转身,便要夺门而出。

而面前,她老叔徐信阳已经堵住了去路。

徐蕊转身看见一个空当,便要跑,刘燕挡住了去路。

徐蕊靠墙,三面被围死。

此时,徐亚杰和徐颖也拖步走了过来。

“跟娘一起走。”徐颖伸出苍白、干枯的手来,拉向徐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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