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奶奶就喜欢做火锅给大家吃。
鸳鸯的锅子,附和了所有人的口味。

这大冷的天吃火锅,蛮应景。

不过有人还是说三道四:“怎么又是火锅?”刘燕道。

“燕子,有的吃就不错了,你可不知道以前闹灾荒的时候啊,那个时候啊,我们吃树皮……”

“好!徐奶奶说得好说得对!说的呱呱叫!”刘燕突然又是这句话出来了。这是刘燕百试不爽的手段,如此,徐奶奶便打住了,说不下去了。

“哈哈……”金城大笑起来。

金思莹呵呵地偷笑着。

“刘燕,你真不知道徐奶奶的良苦用心?徐奶奶这是为了让我们大家伙都能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大家伙坐在一起热闹、暖和、亲近。说说笑笑才有家的味道嘛。”胡语彤道。

“是啊刘姨,语彤姐说的对。”金思莹道。

“语彤,你看人家思莹多懂礼貌,不喊刘姨不开口,这才叫知书达理。”刘燕道着,手中筷子不停挑拨着火锅里的菜肴。

“切!”胡语彤瞥了一眼刘燕。

“是啊,也真是热闹,那是相当地热闹!”我暗忖,心中发笑。

“还是彤彤和莹莹这俩丫头贴心懂事。”徐奶奶呵呵笑着,先去了护袖和围裙,便也坐了下来。

其实徐奶奶还真就是这个意思,大家都是失去了亲人的、同命相连、劫后余生,每顿都能围坐在一桌吃个饭,徐奶奶开心,高兴。

自然,我例外,不过能给他们提供这样的机会和平台,我也很高兴。

“对,莹莹和彤彤都是您的贴心小棉袄!我就是个毒舌妇。”刘燕吃着满嘴冒热气,还没有法子堵住她的嘴。

“金大哥呢?怎么又不在?”我道。

“郭总,你金大哥马上可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啦。人家现在可是攀上高枝了呀!”刘燕道。

“哦?此话怎讲?”我看向刘燕。

“你还不知道?小郭子,你真的假的?”刘燕道。

我眨巴眨巴眼。

“金石明现在可是跟那个金店的寡妇好上了!”刘燕道。

“什么寡妇不寡妇的,你这丫头,说话留点口德吧。”徐奶奶似乎生气了。

“呦呦呦,我说什么着来?徐奶奶您这就护上了啊?也难怪了,这马上人家就要成为您儿媳妇啦。”刘燕道。

我看着刘燕说得那是有鼻子有眼,不由得我不信了。可这赵满的头七还没过啊。

“刘燕,你适可而止啊。”我道。

刘燕看了我一眼,突然把筷子一放,道:“我吃饱了。”

刘燕起身离去。

“小郭子你放心,奶奶哪都不去。就算你大哥去她那金店了,我也留下来给你们继续做饭。”徐奶奶道。

我这一听,看来刘燕说的还真有些眉目啊。

……

拔去了针头。

今天的吊水也就结束了。

也要出院了。

胡文灿和家人都站在那里,看着金石明收拾着东西,须臾便是大包小包的都拎在了自己身上。

胡文灿的儿子和金石明很能玩在一起。

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好似很熟的情景了。

胡文灿父母一说,胡文灿才知道了,从国外回来奔丧的儿子,这段期间幸亏了金石明。才从悲痛中慢慢化解了出来。

……

回到家,儿子便跟金石明出去堆雪人、打雪仗去了。

四十五岁的金石明,似乎一下子就年轻了几十岁了。

看着儿子终于是又回复了童真的开心无邪、快乐欢畅,胡文灿还能说什么呢。

人死不能复生,生活总要继续,胡文灿也想明白了。

……

“爸妈,我想把金店的股份一分为二,留给我公婆家一份产业吧。”胡文灿道着,看向窗外,金石明正被儿子胡晓涛追逐着,已满身是雪了。

“缴枪不杀!”胡晓涛道。

“我投降我投降……”金石明跪在地上告饶。

胡文灿不由一笑,把头转过来,看向父母,道:“其实最后也都是涛涛的。只不过我觉得这样做,阿满有灵,或许会很满意我这样做。另一份给你们。”

“我们要什么?不要不要。”父亲道。

做父母的当然不会图这个了。

“不是的,爸妈,以防万一吧。或许这样一来,弟弟他们就会更孝顺了。”胡文灿想好了,别人一般也都改不了了。

“唉!灿灿,自从上回守灵送葬回来后,你一直没有再见你公婆吧?那是不对的。不过现在你要是能这么想那就真的很不错。你改变挺大的。其实你应该对你公婆好些才是。说白了,你可是那边赵家的人啊。”父亲“庭训”着。

这回胡文灿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听着。

“过了头七我还带涛涛去国外读书?”母亲道。

“嗯,爸,要不你也过去吧。等日后有机会,我这边的生意要是能有个妥善的安排好后,我也就过去了。”胡文灿道。

“行。家里还不就是你说了算。听你的。”父亲道。

……

赵满的丧事在胡文灿这个“外行”的统筹指挥下,仓促而毫无规矩的办理着。

赵满没有被火化,秘密土葬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一视同仁,并征得了其家属的强烈要求后,前面安葬樊荣荣和曹欣怡的时候,也是土葬了的。

这些费用全部都是金店里出了。

且都是最高格标准的土葬,土葬在了陵园的墓地里。

自然,我这么做是不对的。

不过怎么说呢,我也不是对谁都这样安排。

自然,这样一来价钱也挺高。赚的也挺多。

隐患也就此埋下。

我知道,这是不对的,我因此而曾踱踱不安,此后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如此而导致的隐患成真。

只是当时,我隐隐感觉可能会有隐患存在。却不知后来的恶果如此那般的严重。

……

赵满的父母得到他们意想不到的一大笔股份。

想来赵满地下有知,也是要给胡文灿的这个做法点个赞了。

而我知道,赵满还是一直放心不下。

看着跪在我面前的赵满……

“你父母晚年也有保障了,你儿子很好,你老婆也从悲痛中过来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道。

“我想让她过好。”赵满道。

“她已经很好了。”我道。

沉默中……

“就看一眼?”

“看看就回。”赵满连忙道。

我叹了口气。

唉!人情啊!面对这死人也是要讲人情的啊!

不是看在胡文灿是我朋友尹思雨的好朋友、好姐妹的面子上,我怎能如此。

这真是个处处讲情面的世界啊。

连面对鬼,都要给人情关系的面子啊。

……

赵满“头七”这天到了。

按照习俗古论,头七这天死者魂灵要最后一次回家去看看。然后,便是要踏上不归路,过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转世投胎去了。

……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胡文灿刚拿起手机,突然被那“敲门声”一惊,手机落地,屏幕上还显示着没有拨出的号码。

那是尹思雨的手机号码。胡文灿的确有些害怕的感觉,正要找尹思雨过来陪自己,或者自己去尹思雨那里。

……

“谁?!”胡文灿道。

“胡总,是我。”这是金石明的声音。

胡文灿长嘘一口气,打开门来。

“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过来?”胡文灿嘴上虽说着,却还是让了身,让金石明走了进来。

“哭了?”金石明看向胡文灿。

胡文灿的确是刚刚哭过。屋内的灵堂还在,赵满的遗像还摆在那里。火盆里的黄纸冥币还在燃烧着。

金石明带来了一包东西。

“我带了夜宵。吃点吧。”金石明道。

胡文灿哪有胃口。不过胡文灿很暖心。她知道这种贫困的男人就是喜欢带吃的东西来,别的也买不起。不过总比不带东西来的要好,不似那么清清凉凉。

“那就请你前夫吃吧。”金石明道。

“前夫?”胡文灿面露不悦地看向金石明……

金石明走到赵满遗像前,摆上食物,敬上三支香,躬身拜了拜。便从拎来的袋子中拿出黄纸冥币,蹲身在火盆旁烧了起来。

“他倒是真心细。”胡文灿暗忖着,走了过来,也蹲下了身子,烧供起来。

“孩子呢?”金石明问道。

“妈抱走了。晚上在我爸妈那里了。”胡文灿应道。

“听说明个儿小涛就要回去了?”金石明道。

胡文灿:“嗯。我爸妈也一起跟过去。”

忽然,也不知从哪里吹过来一阵冷风,卷起那火盆中的纸灰,迷住了胡文灿的眼。

“别动!不要用手!我帮你吹吹。”金石明给胡文灿吹了吹,似乎还不行,便就跑去了厨房,拿了瓶香油来,把香油倒入瓶盖子里一些,扒开胡文灿的眼皮,滴上些……“这盆中纸灰卷起啊,说明阿满收到钱啦。这下你也该放心啦。”

胡文灿挤了挤眼,好了。

胡文灿“呵”地一笑:“谢了。”

金石明:“都是生活经验。你从来也不下厨房,当然不会知道厨房里什么都是宝啊。例如盐水可以去喉鲠,醋可以去污渍,烧热发散出来的醋气能杀菌,还有……”

金石明突然发觉胡文灿盯着他,他一愣,笑了笑不言语了。

“你刚才突然敲门,我吓了一跳,我正想去我朋友那里呢。”胡文灿道。

“是不是害怕?”金石明道。

胡文灿:“嗯。”

金石明:“怕什么,又不是别人,可是最疼你爱你的老公。你怕什么?”

胡文灿一听这话,不由自主地又流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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