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源和白龙使感觉有戏,相视一笑,马源赶紧又道:
“你考虑考虑,你这么精明,谁也讹不了你。”

庞七沉默片刻,说道:“好,你们进来。”

马源和白龙使大喜,放下酒肉,钻进雾区。

马源喊:“我们进来了,你把教令丢下,就可以走了。”实际上,他就喊了这么一声,就无声无息的缓缓升起,升到百米高空,悄悄的俯视着篝火。——隔一会儿,庞七鬼头鬼脑的钻了出来,商君却没出来。马源心道:“嘿,都说这小子没头没脑,竟还有点机灵劲儿,他这是既要拿我酒肉,又打算回去继续跟我耗。”

果不其然,庞七跑去火边,拿了酒肉就往回跑。

他边跑边打笑:“哈哈,你们上当了!”

就在他喊话之时,马源俯冲而下,隔空劈去一掌。庞七刚刚跑到雾边,立觉身前有一股气流如同大山压了下来,他喊:“哎啊,我上当了!”急忙刹步,往旁边一滚,避开这股气流。可是等他再想站起来投往雾区之时,脖子已然让马源掐住。

庞七挣扎了几下:“马老怪,你说话跟放屁一样,不讲信用!”

马源大笑:“哈哈哈……,是你耍滑在先,怎么能够怪我呢。”

庞七道:“好,你放了我,我们再来,这回咱都老实点。”

马源鼻哼一声,说了句“天真”,然后朝浓雾里喊话:“商姑娘,想必你对我教和轩仙流的恩怨还不是很清楚,像现在老夫逮着这小子,就应该一把掐死,不过看在姑娘的面子上,老夫倒是可以绕他不死,因为说到底老夫和白龙使对你完全是一片好意,你就出来吧。”

这话表面释放的是善意,实际表达的却是威胁。

马源的意思很明确,商君不出来,庞七就得死。

商君再怎么未经世事,这话还是听得懂的,事已至此,她只能把雾收了,显现出来。——看着白雾由浓变淡,看着商君缓缓走来,庞七尴尬着笑了笑,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商姑娘,你出来做什么啊,我是故意……,呵呵故意引开他的注意力,好让你跑,你怎么就上当了呢。”

商君走到他跟前两米处顿步:“我又不傻,明明是你上当了,却要说我上当,我叫你跟我一起穿过山洞,穿过去我们就逃脱了,可你偏要出去。”

庞七呵呵干笑:“这个嘛……,事实上他们也要寻我宫宝师弟的,反正顺道,干脆就一起走吧。喂,马老怪,我宫宝师弟在七星坛,要去就赶紧的。”

商君急道:“你怎么全说了,我看他们好像不怀好意。”

庞七笑道:“你放心好了,他们打不过我宫宝师弟。”

至此,庞七和商君均已落网,马源跟白龙使说,先到千香店再做打算,而后左手裹着庞七,右臂夹着商君,驾起翻手云往北飞去。白龙使也不慢,纵虎全速狂奔。

……

……

千香店,来福客栈。

时至深夜,周边的酒楼均已打烊。

邹奇和红绵呆在酒楼一直喝到打烊,没等店小二轰赶她们,二人从窗口跳出,跃上酒楼房顶。红绵把着酒壶,一边喝一边盯着客栈的动静;邹奇则远远盘坐一旁,半闭着眼似是睡着。

过了一会儿,来福客栈前后两院都熄灯了。

红绵靠到邹奇身边说道:“邹兄,熄灯了。”

邹奇没有睁眼,不急不缓说道:“别急,人还没睡熟呢。”

如此在酒楼屋顶之上待到将近天亮,凌晨起了大雾,红绵双手抱肩,只觉冰冷难受,她不知道邹奇还要等什么时候才肯出手救人?回头看了看邹奇,见他盘坐如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于是轻咳一声。

邹奇缓缓睁眼:“你先出城,到北门边等着。”

红绵笑道:“你没睡着啊,干嘛要我先出城?”

邹奇站直身子,俯望来福客栈:“我是去救人的,又不去跟人斗法,你跟来反而不好,何况我修为有限,救人我需借天路遁走,到时我怕我驮不动三个人。”

红绵点点头:“哦是这样啊,那我到北门边等着。”

说完,纵身跳下,到河边取了马,径往北门奔去。

邹奇这头等她去远,悄悄下楼,翻进来福客栈后院,他先拾起石子掷去将髯公虎打晕,然后才敢翻看客房。这一晚,他一直注意着来福客栈的动静,他知道整个客栈只有后院三间客房亮过灯,故寻找起来并不困难。

他轻手轻脚撬开门拴,推门进屋,发现床上睡的是商君。

商君是合衣而睡,没盖被子,他拍醒商君,忙又伸手封住她嘴,嘘了一声。

商君大喜,坐起来轻道:“上仙,原来是你!”

邹奇问:“怪了,他们没绑你,你怎么没跑?”

商君道:“我想跑来着,可他们绑了庞先生。”

邹奇又问:“我师弟在哪间房?你带我去吧。”

“不用我带,他跟那叫马老怪的就在隔壁。”

商君轻手轻脚走出屋门,而后指了指隔壁房门。

邹奇把她推到前面树下蹲着,令她千万不要弄出半点声音,嘱咐已毕,方才提气犹如凌波微步一般悄无声息的走到门边,随后撬门推门都没有弄出一丝声响。他不急于进屋,只把头往里面探了探,他看见马源半卧在床,而庞七五花大绑的躺在床榻之下,两人都睡的很熟。

邹奇把准方向,飘身进屋,拧起庞七就走。

可他不知道捆绑庞七的绳索缠有一丝极细的丝线,而丝线的另一头则缠在马源的拇指之上。因此他拧起庞七,还没走出房门,那条丝线绷直了那么一扯,马源立时醒来,喝喊:“谁!”

邹奇心呼糟糕,更不敢停留,闪出屋门。

他奔到树下,裹起商君,驾羽冲天而起。

这时候天色刚亮,他冲到半空,刚好让太阳光照到。绑在庞七身上的九幽松绳遇光自解,而解开绳索之后,庞七才迷迷糊糊醒来:“哎呀,怎么到天上了呢!咦邹师兄,是你啊!哈哈哈,得救了!”

邹奇道:“别吵,你看看后面。”

庞七一扭头,看见马源飞追过来,他搓了搓手,说道:“来得好,邹师兄,找个地下去等他,你现在是混元上仙,我嘛比你差一丢丢,我们两个加起来还怕他一个人不成。”

“你别忘了还有个白龙使,我们占不了便宜,总之现在不是斗法的时候。”邹奇使尽全力扇动羽翅,一个弧跃飞出北门,降落在城门外。红绵在城门外的小树林里等着,见她们飞至,忙喜迎出来,问商君长商君短,邹奇压压手,跟大家说道:“马老怪追来了,我留下来跟他打,你们三个留在这里只会让我分心,师弟,你护送商姑娘和红绵姑娘找宫宝师弟去,赶紧走!”

说完,驾羽飞到半空中,跟马源交上手了。

庞七不听话,搓手欲上,让红绵一把揪住。

红绵道:“邹兄说的对,你们留在这里只会让他分心,你们骑上我的马快走!”说着,把庞七和商君推进小树林,解下马缰推她们上马。

商君见她似乎并无去意,忙问:“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那人又不认识我,我留下来不打紧的。”红绵拍打马屁,那马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咯哒咯哒飞奔而去。红绵的个性跟商君截然不同,商君出嫁亡夫,蹙眉多苦;而红绵比商君小两岁,待字闺中没有出嫁,平时爱笑,因此庞七和商君走后,她一个人留下观战,心里为邹奇担着心,但脸上却还挂着笑容。

半空中,两个人影穿插来回,她分不清谁优谁劣。

白光气浪时而迸散,把这还没亮透的天照得通亮。

比拼这一会儿,邹奇和马源不知撤了多少招,只知道他们从天上打到地下,从地下又打到对面山头。红绵看准他们的方位奔来山腰,远远瞅着山头,两只手死死抓着衣角,紧张之极。

实际上,邹奇没出全力,他只想阻挠马源追赶庞七和商君。

所以他便只是游斗,进攻一招躲避三招,让马源无法抽身。

邹奇就这点目的,他有正事要办,他才没心思跟马源斗个没休。

眼看把马源缠在了山头之上,这时白龙使突然奔袭上山,频频出招。要知道白龙使早就晋升太阴,其太阴真气的纯厚度较之庞七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来助战围堵,邹奇不想应招都不行了,可以实打实的接招,却又非马、白二人的对手。

打不过,他也不想恋战,正想急流勇退,突听不知名处响起谢宫宝的声音。只听谢宫宝喊话:“邹师兄,商姑娘和老七师兄我已经让人接走了,你也走吧。”

邹奇、马源、白龙使均是一震。

三人同时跃开,分站两个山头。

马源戒备极深,环目四望,厉喊:“谢宫宝,别藏头露尾的,现身吧!”

谢宫宝在不知名处接话:“你就这么急着寻死么,我若出来,你还能活命!今天算你命大,我有急事,没功夫搭理你,你的人头且先寄在你的脖子上,等哪天有空,我再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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