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谦修开车载着慕晚和中分去了宠物医院,刚进医院,慕晚和医生说了中分的问题后,医生将中分带走,柳谦修和慕晚被安排到休息室休息。
休息室都是用玻璃隔开的小隔间,里面有一张圆桌和两把椅子,透过玻璃门,能看到医生正在给中分做检查。

慕晚拍完戏回家后,就给三只小猫冲了奶粉喂奶,大头和二筒吃得挺好,中分胃口一般,吃了一点,到最后全部吐了。

不光吐了,中分明显不太精神,其他两只在猫窝里乱爬乱滚,它就把头埋在猫窝的夹角处,只撅着个屁股。慕晚后面又喂了两次,每次都吐,她这才紧张了起来。

刚出生的小猫没有母猫奶水,免疫力很低,一不留神就会死掉。中分吐奶,而且眼看着就不行了。慕晚换了衣服,抱着它就准备去宠物医院,出门刚好碰到柳谦修。

从进了休息室,两人一人一边坐在圆桌两侧,视线都检查室的宠物医生身上,全程并无交流。

休息室很安静,慕晚率先打破了这层安静。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休息室内乍起了声音,柳谦修侧眸,女人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平视着他。在他看过去时,她笑了笑,唇线上扬。

“救护车接来急诊的病人,有地址记录。”柳谦修说。

“哦。”慕晚恍然,眼眸微垂,捏了捏手指,再抬眸已经是一副谈判的表情:“我上次在医院问过你,你说这不是你的猫。”

所以他无权拿回去。这是话外音。

“嗯。”柳谦修听了出来,他表情依然平静,说:“但是你养不好。”

轻飘飘地反弹,一击即中。慕晚微舔了舔下唇,她转过头,宠物医生正拿着中分检查着,中分小爪子乱蹬,玻璃门将它的声音阻隔,而慕晚光看着它的动作,就知道它在叫。

“我第一次养猫,我会尽量养好。”

“猫太小,很容易养死。”

慕晚又无话了,因为他说得对。她这几天睡眠不好,小猫就在床上,每晚起来看好几次,就怕一不留神猫死了。她不是个心软的人,以前也没养过宠物,也不想养。现在这三只猫,小,不好养,而且这种土猫大街上到处都是,她把这三只还给柳谦修,自己再去买一只品种猫,又好看又好养。

但不一样,这三只陪了她好几天了,融进了她空空的生活,她是它们的“继母”,但更像它们的亲妈。它们刚生下来母亲就死了,对她的依赖性很强,这给了慕晚很大的满足感。她每天早上被喵喵叫着唤醒,奶软的小喵声,比晨起的第一缕阳光还让人舒服。

感情很容易培养,却难以抽离,慕晚就想养这三只。

慕晚想着办法,无果,她冷静了一下,思维转弯,飘到了柳谦修身上。她不太理解他追到她家要猫的行为,他不过是偶尔去喂几次三花而已,为什么紧抓着这三只小猫不放,三花又没有对他托孤。而且道教教众不都是事不关己,无欲无求么?

思索不出,索性不想,慕晚眉头蹙着,像被压出折痕的白雪,她问:“那你想怎么样?”

柳谦修对上她的双眼,女人漂亮的眼睛里泛着锋利的光,没了一开始的客气。他不在意,声音依然沉静。

“我先养,等养大些,你再接回来。你若是担心,可以随时来我家看它们。”

休息室内,冷气开得很足,男人坐在那里,皮肤冷白,五官清隽,身材修长。他好像一直没什么表情,像是笼了一层烟雾的仙殿里,缥缈寂然的神仙。

慕晚支起胳膊,她身体倾向柳谦修,在距离他还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时,她停下了。

“柳医生,你以前认识我?”轻飘飘的一句,丝带划过水面,涟漪清浅。

她双肘支着双臂,墨绿色的绕颈吊带下,皮肤似雪,精致的锁骨半露,双肩平直,骨相极美,黑色的瞳仁清亮,倒映着他的脸。

她在端详他,视线细细地描绘着他的眉眼,像是刚刚出山的青蛇,好奇地盘在水中的岩石上,水中轻纱飞舞,她歪着脖颈,端详着静坐的法海。细长的眼梢,像高山流水般清高,又如云雾缭绕般缠绵,自然而然地透露出风情与清纯,矛盾又归一。

柳谦修垂眸,淡淡的女人香倾入,他看着她微红的眼梢,含水的眸,声音低沉,如泉水击缶。

“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这么说?

慕晚收回身体,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面。

林薇说他性子冷淡,几乎不和别人扯联系,但从她急诊入院,看到胎记,再到饭局碰到,后来又是他亲自去她家找她要猫……这一系列,慕晚都觉得他不像是太冷漠的人,又或者说是对她不算冷漠。

然而他做的这一切,又是有迹可循的,胎记可能误以为是伤口,饭局上带她回医院是因为她是他病人,亲自来她家是因为她中午电话里拒绝了他要回猫去的要求。

他来找她并不是多想要猫,只是不想把三花的孩子让她给养死了。

慕晚没有回答,她只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认识。”柳谦修回答,“我只想让它们活下来。”

手臂从桌上收回,两人的距离拉得更开,慕晚笑了笑,润软明媚。

“行,那谢谢你了。”

两人一来一回,像是在谈着孩子的抚养权。

她也想养,但确实也应该让它们先活下来。他们都是为了小猫好,也没必要因为小猫的所有权而变成对立面。

中分的检查结果出来,没什么大问题,小猫没有母乳,免疫力低,吹了风就容易吐奶。但它现在太小,不能随便开药,所以先留医院观察两天。

安排好中分,柳谦修带着慕晚回了家。大头和二筒被放在卧室,慕晚进去拿,柳谦修在客厅等。

房子很小,装修风格简约舒适,客厅桌子上的杯子和餐厅前的椅子都是单数,是独居女人的房子。

不一会儿,慕晚出来了,她纤细的胳膊抱着猫窝,上面盖了一层薄毯,薄毯下小猫动作小小的蠕动着。她抬眼看着柳谦修,眼睛大而明亮。

“我送它们过去,不然你开车也不好拿。”

她想顺便去柳谦修家认认门,到时候去的时候也好找。而且柳谦修只是说他有照顾猫的经验,但谁知道他能不能照顾好。

男人神情没什么变化,他又深又黑的眼眸依然平静无澜,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好。”

慕晚觉得自己和他这么计较有些小气了。

除了猫和猫窝,慕晚又收拾了一堆,差不多封了半箱。两人一人抱着猫窝,一人抱着箱子,一前一后地下楼。碰到了住在对门的一个大姐,大姐眼神在柳谦修身上停留半晌,收回视线和慕晚打了声招呼。

慕晚和邻居们不是太熟,她笑着点点头,然后朝着柳谦修的那辆X5走了过去。

林薇说他是医生,和她这个十八线小明星差不多,其实还是有差别的,最起码慕晚混到柳谦修这个年纪,也未必能买起南风公寓的房子和宝马X5.

慕晚第一次到独居男人的家中来,她没什么警惕心,其实也不用警惕,相比男人,柳谦修更像个道士。

南风公寓房价不便宜,柳谦修住的这栋楼是楼王,视野开阔。房子很大,应该有二百多平,进门就是淡淡的沉香气,香气钻脑,是白奇楠沉香,比金子还贵。

她房子的装修就够简单了,柳谦修家比她家还简单,但简单中还透着精细雅致,台灯矮几和地毯,绝非一般的手艺和材质,看着房子,就能想象得出主人的气质。

清心寡欲,超凡脱俗,贵气十足。

柳谦修弯腰放下了手里的箱子,他拿了一双新的拖鞋,递给慕晚说:“穿这双。”

他在邀请她进去。

捏着猫窝的手微微压了一下猫窝沿,猫窝上的薄毯已经掀开,大头和二筒在里面动着,喵喵叫唤。

“谢谢。”慕晚道谢后,穿上了拖鞋。

拖鞋应该是他的,慕晚穿着有些大,白皙细窄的脚隐入浅咖色的棉麻拖鞋里,拖鞋底有些硬,但踩着又十分舒服。

柳谦修没说什么,拿起箱子往某个房间走,慕晚跟上,还未开门,脚边突然一黑,什么东西从脚面滑过,慕晚后退了一步。

“周易。”柳谦修视线定格,叫了一声。

慕晚抬眼望过去,一只通体漆黑的玄猫,黄金竖瞳,正站在矮几边看她。柳谦修叫了它一声,它回应了一声“喵”

“这是你养的猫?”黑猫挺玄乎的,即使是大白天看着,仍然有些震慑。而且周易这个名字……也不愧是道士的猫。

“嗯。”柳谦修应了一声,拧开了门。

这是一间单独的猫房,里面连接着一个落地阳台,地上铺着软绵绵的地毯,猫爬架枝丫很大,猫窝猫砂盆还有猫饮水机都干干净净。猫房靠近落地窗的位置,用玻璃墙单独隔开了一个小房间,像是一间婴儿房,应该是专门养小猫的。

玻璃房里喂养奶猫的东西也是应有尽有,慕晚将猫窝放下,柳谦修很快冲好奶粉,喂给了饿得嗷嗷叫的两只小猫。

慕晚蹲在猫窝旁,看着柳谦修熟练地给小家伙们喂奶,她一开始的担心和揣测纯粹是多余,有经验就是有经验,柳谦修照顾得比她好多了。

既然放下心来,慕晚也准备走了。她低头看着大头和二筒,想着中分,将手从两只小奶猫身下抽了出来。

抽出来后,慕晚刚要起身告辞,混合着小奶猫吸吮奶水的声音,慕晚的肚子叫了。

从片场回家后,就一直照顾中分,后来又去了宠物医院,慕晚还没有吃晚饭。

声音不大不小,慕晚眼睫一眨,柳谦修已经看了过来。男人唇线抿成一条线,他视线垂下看了一眼奶瓶,后将空掉的奶瓶抽走,问慕晚。

“没吃饭?”

本来还有些尴尬,被这么一问,慕晚倒是笑了,眼波流转,她点头坦荡地认了。

“没有,我一会儿回去就……”

“吃面吗?”柳谦修问。

慕晚被打断,她双唇微张,纤长的睫毛下,漂亮的眼睛刷过一层光影,她略有惊讶,问道:“你下面吗?”

“嗯。”

“吃。”

慕晚说完,脑袋卡了一下,她看着柳谦修,觉得刚刚的话好像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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