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在即,沈宛琳却先入宫被封了个昭仪,柳长妤为她的好命感慨万分。
慈元殿的巧姑姑一听说沈昭仪的赐封下来了,片刻都停不住拔脚就奔回了慈元殿去了。

太皇太后一瞥她,与柳长妤叹笑道:“祈阳,皇上此举可该要太后劳神了,慈元殿这会儿怕是不会得空再来寻你的。”

“太后……会不喜沈昭仪?”柳长妤不禁疑惑太皇太后这话。“贤妃当年入宫,是陛下一眼相中强行所纳的,太后并不大喜爱贤妃。”太皇太后说与柳长妤当年之事,“贤妃这人呐,太会迷惑圣心,又不大听太后之话,这些年太后于她

可是极其不满。”

“因此沈昭仪,是为走了相同之路?”

柳长妤不免想,沈宛琳与贤妃生得肖像,太后日后可是会更为糟心?

太皇太后点头,命向梅将柳长妤送回府,“祈阳,哀家这边吩咐人送你回去。”

“那有劳娘娘了。”

柳长妤也不推拒,便跟随向梅出了殿,走在路上,沈宛琳受了圣恩,赐为昭仪,宫里上上下下皆在传着。

不出半柱香,便传遍了深宫。

向梅送了柳长妤上了马车,与她拜道:“那奴婢便送郡主到此了。”

“好。”柳长妤一应过后,便钻入了车厢之中。

宫里虽然得了沈宛琳赐封昭仪的信,然宫外还未来得及四下传开来。

待柳长妤行至王府之时,府门外停靠着一辆马车。

她定睛一瞧,发觉是韩国公府的马车。

“丹胭。”柳长妤掀开了车帘,探出半个身子问道:“韩国公府的马车在此,是何人前来了?”

宋夕照入了韩国公府为妾,不知她过得可是如意。自周承弼收了宋夕照这位美娇娘后,他走访王府的时日便少了许多。

因着柳盼舒为此心灰意冷,桃花院可是已有许久的冷冷清清了。

丹胭为柳长妤搬来了杌凳,她提起衣摆漫步而下,就听丹胭回道:“奴婢想是,韩国公府的世子,周世子吧。”

丹胭是认得周承弼的座驾的,他来王府时,丹胭曾有过几次留意。

柳长妤点了点头,她迈步踏入王府之时,门房有位侍卫向她恭敬拜道:“郡主,王爷有命,请你回府后,即刻前去主院书房。”

“好,本郡主知晓了。”

柳长妤得了此话,未走上回畴华院的路,而是移了步子向主院的方向走去。

桃花院内,柳盼舒所住的屋子此刻大门禁闭,她已有好几日神色蔫蔫,连膳食也比以往用得少了。

娇嫩的面容是日渐消瘦,唯有眼角那颗朱砂痣,仍是一如既往地夺人心魄。

她无力的伏趴在桌上,柳盼舒的贴身丫鬟雨寒端着早膳入内,是清淡无比的红豆小米粥,出声提醒柳盼舒道:“小姐,该用膳了。”

柳盼舒却一言不发,也不起身,就自顾自趴着。

这时又有一小丫鬟半白走入,她福礼作道:“二小姐,韩国公府的周世子,过府来想见您。”

然而半白语气却万分犹豫,自家小姐原本一听周世子的信儿,可是满心欢喜的。自从周世子纳了那位宋姑娘为妾后,小姐便再不愿听见事关周世子的半字。

甚至还将自己闭塞在桃花院,不愿踏出半步了。

“你说何人!”柳盼舒猛然挺直了身,她双眼黯然,连眼窝都下沉了几分,可见是有多憔悴。

半百回道:“是韩国公府的世子。”

柳盼舒咬牙切齿,怒道:“不见!你直接带话给他,本小姐拒不见她!”

半百又犹犹豫豫的,似在思索这话为小姐的气话,还是真再不愿见周世子了。而另一旁的雨寒则将膳食放至柳盼舒眼前,“小姐,您先用了膳吧。”

“不吃!”

柳盼舒又将头摆至另一边。

半白为确定却又问了一遍,“小姐,你当真不愿见周世子?奴婢瞧他在外头候了许久了,似真有事要寻小姐来的。”

“本小姐不见他!”柳盼舒仍硬气大喊回道,她夺了汤勺,将饭碗端来,小口小口地喝粥。

半白见她执意,便转身踏步离开,只是脚步刚走了几步,便又被柳盼舒叫住了,“慢着!你且与周世子说,请他再多等本小姐片刻。”

柳盼舒这下大口地喝粥,眼中神色有气,也有不快,唯独未有厌弃之色。

雨寒看后,微微叹了一口气。

自家小姐怨归怨气,可总归心里仍是在意周世子的。

半白请了周承弼前去离桃花院不大远的廊亭,院内不时有枯黄的落叶幽幽落于廊前,风一来,便卷着飞起。

他俊逸的身影便站在廊亭之中,侧眸探看。

不出半个时辰,柳盼舒轻然步入廊中,她身后随着雨寒。在瞧清楚周承弼时,她不急不缓地走来,面色冷意仍有怨气道:“周表哥。”

“表妹。”周承弼眼中含喜,走至她面前,关切问道:“不知表妹近来可还好?”

“好?”柳盼舒讥笑勾唇,她反问道:“表哥以为呢?”

她好?那日见宋夕照在他精心呵护之下,娇羞一脸,她柳盼舒才是那插足了两人之人,她好,她如何能好得起来?

周承弼一心只有宋夕照,却从来之当她作妹妹。

周承弼打量着柳盼舒面容,在发觉她面容憔悴后,才道:“表妹,你为何进来未得好眠?”

“表哥,我如何能睡的好?”柳盼舒偏过头,并不打算与他直面而对,她低喃又作讽刺笑道:“我失去了我迫切盼着所得的,我如何去寻到盼头?”

这句话因刮起的风有些呼呼作响,周承弼并未听见。他又走近柳盼舒身畔,问道:“表妹,你方才在说何?”

柳盼舒回了头,与他一成不变的俊脸而对,她此时无比恼怒自己,为何会一心欢喜上表哥,尤其是对方根本不喜欢自己半分。

那个宋夕照,在韩国公府作妾!

柳盼舒真是恨死她了!

她咬牙问及起周承弼,说道:“表哥,宋姑娘……她在韩国公府,可一切都好?”

“她……”周承弼皱了眉。

这举动看在柳盼舒眼中,只以为宋夕照在韩国公府过得并不那么好了,她心生雀跃,就盼着宋夕照没甚么好日子,她才高兴。

柳盼舒却又心急忙问:“表哥,你倒是说话呀。”

“表妹,唉……”周承弼暗自叹了一口气,回道:“母亲近日在为我则妻子了,她说我也该成家立业了,可是宋姨娘……”

周承弼说着,又想起了王府之内的另一人,柳长妤。

祈阳郡主是周承弼万般割舍不下之人,只是他终究无能迎娶祈阳郡主过门。而宋夕照,可算是他心头的一颗朱砂痣吧。

柳盼舒却挑了挑眉,就等着周承弼继续说下去。

“宋姨娘,她有身孕了。”周承弼眼底是散不去地欣喜,这是他头一个孩子,又是宋夕照所怀的,“不知我母亲会为我定下婚事,但我想那个孩子能好好生下来。”

柳盼舒面目扭曲,她问道:“此事姨母知晓吗?”

在得知宋夕照怀有身孕时,她是嫉妒的,且又恨不得她胎儿当即滑胎。

可她转眼又一想,韩国公世子夫人还未过门,韩国公夫人能容得了宋夕照先诞下庶长子?那到时还有何人家愿意许配闺女于周承弼?

她唇角又微微勾起。

周承弼一愣过后,摇头回道:“母亲还不知晓。”

柳盼舒眼中喜色更甚,她心跳飞快,似乎就想等着看看结果了。宋夕照不是入了韩国公府的大门吗,她便也要她不得好过。

周承弼与柳盼舒又说了几句话之后,柳盼舒便与他告别了。

她与他再无何好多说的。

柳盼舒心中低落,但仍不后悔自己并未再执着于周承弼。她转而向半白吩咐道:“半白,你立即前去韩国公府,以本小姐的名义,求见韩国公夫人。”

柳盼舒眼中闪过一道阴狠,“宋姨娘身怀有孕,此事必要韩国公夫人得知。”

半白应了声好。

柳盼舒闭唇垂首,她面色也不好过。

雨寒在柳盼舒身侧劝说她道:“小姐,周世子……还望小姐多关照自己吧,您莫要再未周世子折磨自己了。”

柳盼舒未抬头,“雨寒,本小姐不甘心。本小姐不甘心自己期盼已久的夫婿,一心只有宋夕照那个贱人。”

“小姐,”雨寒感慨着提道:“奴婢听闻,人这一生,比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吗?只要日后小姐身价高涨,那时谁还会再小瞧于您?”

尤其是择一门好夫婿,搏得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这路该是多令人羡煞。

柳盼舒沉思了片刻。她忽而抬起头,便问道:“雨寒,你可记得离宫中选秀可还有几日?”

雨寒说的不错,她应当比他人走得更高,必定要走向那条荣华富贵之路,令他人只得嫉妒与眼巴着自己。

而非自己心有不甘。

区区一介为了妾的宋夕照,柳盼舒可不觉着自己目光会如此之低。

“还余下十日了。”雨寒回道,她又补了一句,“奴婢听畴华院的小丫鬟交谈,原郡主是会前去参选的,可郡主似乎不大愿意。”

她只觉得莫名,以祈阳郡主之尊,足以坐上后位,而祈阳郡主竟会舍了那条直达后位之路,太过令人惊讶了。

“你说大姐不愿意入宫参选?”

柳盼舒怔怔然,在这时她脑中便浮现出一道念头,她迈步便向与回院相反的小路走去,边还问:“雨寒,那选秀的名册可定下来了?”

雨寒摇头道:“奴婢想来,应是还未。”柳盼舒笑了,她额心的那颗朱砂痣赤红得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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