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妤去双桂院时,遇上了柳盼乐,两人便一同前去王妃那请安。不过与往常一般,有人照样不来。王妃病虽好了,可有人还打着王妃病未痊愈,不肯来请安呢。
这里面便有乔侧妃与柳盼舒,两个人。

王妃对这两人亦是不愿见,省得污了眼睛,便笑笑过去了。

乔侧妃因为那次经王爷训过后,安分老实了很多。只不过这份安分便是将桃花院大门一关,随性自个儿闭门不出了。俨然做出一副闭门自省的姿态。

只这究竟是否在自省,那便无人可知了。

在柳长妤与柳盼乐请安后,两人走在小路上谈着此事,柳长妤庆幸说道:“乔侧妃与二妹不来挺好,至少不用见着她们了。”

乔侧妃与柳盼舒为王府之人,这两人皆为她所不喜的,若日日碰见难免心中不快。

“嗯。”柳盼乐点头应了一声,她又拉着柳长妤手臂问道:“大姐,你可知道二姐那院子养了一只小狗?”

“小狗?二妹她何时养的?”柳长妤茫然问道。

“也是几日前怀南伯府过府来,二姐的表姐送与她的。”柳盼乐还是路过她院子听见里面小狗汪汪叫,才去打听的,“还是白色的,就是有点凶。”

她开始还以为是只可爱的毛团子,还想摸一摸,结果差点给咬了。

“你一说我才知道。”

柳长妤压根就再没打听过柳盼舒的事情。

在王府养狗倒是无所谓,无人会阻拦她什么,柳长妤也不在意这个。她与柳盼乐又聊了两句,便独自往畴华院走去。

畴华院内寂静无声,扫地的丫鬟见到柳长妤回来,扔了扫把便跪了下来,同一时跪下的还有院内其他丫鬟们,众人齐声道:“郡主。”

柳长妤叫她们起来,丹胭上前问道:“这都是怎么了?”

“是……”其中有一胆子大的丫鬟秋安怯怯回道:“奴婢等没能劝阻二小姐,郡主还未回来,二小姐便已进屋了。”

“二小姐来了?”

柳长妤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她未想到在双桂院没见到柳盼舒,原来是因为她跑来了自己的畴华院。

畴华院的主人还未归院,柳盼舒便已是登堂入室了,柳长妤这心中,如何会高兴的起来。

秋安继而道:“二小姐说是想见郡主,奴婢等已劝了她多时,然而她推开奴婢等便进院了。”

柳长妤没回话,但有点眼色的人也能看出她已是生气了。她不在院时,是绝不许任何人闯进她屋子内的。

她没说什么责罚的话,不代表不在意。丹胭板着脸厉声道:“下回若有人要硬闯,你们找侍卫来将人轰出去。”

郡主的院子,哪有任人随意闯入的道理。

“可,这次二小姐不是一个人来的。”秋安因着头一个去阻拦,手上还留下了一道道血痕,“她还带了一只狗,那狗将奴婢等皆抓伤了。”

不是她们不想拦,而是根本拦不下来。

“好了,郡主不怪你们。”丹胭说完,随柳长妤进了屋。

柳盼舒正坐在屋里,她扭头见柳长妤回来,起身一笑便迎了过去道:“大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可是在这等了你许久。”

柳长妤冷冷的看她,然而她却并未察觉似得只抱怨道:“大姐,你不知道你院中丫鬟是有多野蛮,我不过想先进来等你,她们却使蛮力将我推了出去,幸好我未跌倒。”

“你今日来我院子作甚?”

柳盼舒又是一笑,眼角流出些得意,“当然是来寻大姐顽啊,大姐近几日心情不佳,做妹妹的想多陪陪姐姐。你瞧,我还将我那稀罕的小狗带来了呢。”

“我知道大姐心里因那事不快,可妹妹也说了,大姐又何必怪罪在妹妹身上呢。”

“柳盼舒,谁准你随意进本郡主屋子的?”柳长妤突然打断了她的话,眉眼一挑凌厉之色显露。

她很生气,真的非常的生气,柳盼舒如此自以为是,甚至是不请自来,还沾沾自喜,这笑脸她真当想撕裂。

“大姐,你怎可这般。”柳盼舒皱眉面生恼怒,“我可是你妹妹,怎么不能进你屋子了?不过是薛大人入了诏狱,大姐便恨上妹妹了吗,妹妹是做错了什么?”

“若大姐执意认为是妹妹的错,”柳盼舒作出一副自己委屈到不行的模样,还假惺惺地福了个歉礼,“那妹妹在这里给大姐道歉了,大姐该原谅妹妹了吧。”

她都这般放下身段来给柳长妤道歉了,柳长妤没道理不原谅她。

不得不说,柳盼舒的自以为是绝不止这一点点。

“柳盼舒,你可笑不可笑。”

柳长妤抱臂气势逼人,她眯起眼讥笑道:“当初说我们姐妹桥归桥,路归路的是你,说再不理睬的我是你,如今擅自闯进我屋子与我谈什么姐妹之情的,还是你。”

她以为自己是谁,说想和好就和好,说不想交姐妹了,那便擅自绝了关系?

“你凭何觉着这便是理所当然的!”柳长妤丝毫不介意与她撕破了脸,“事事全由着你想当然,你想得可真美!”

“你以为我会原谅你?我凭何就要原谅你了?”柳长妤冷笑。

“可妹妹已经道歉了。”

“道不道歉是你的事情,原不原谅是我选择。”柳盼舒那样还叫道歉,柳长妤眼含嘲讽,她真算是眼瞎了。

“大姐,你为何这样说我?”

柳盼舒咬牙吼道:“明明是你不愿与我交那姐妹之情,你竟说这全是我的错!”

好在她本就没抱着什么能与柳长妤成亲姐妹的想法,不然她真要被气死。

柳长妤不愿当她姐姐,她还不愿当她妹妹呢。

只是她若与柳长妤交恶,在王府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此即便有什么恶毒想法,都得死死憋在肚子里头。

柳盼舒咬牙生着气,柳长妤同样冷面与她相对,两人谁都未再开口说一句话,场面顿时僵持着。

就在这时,里屋忽而传出一连串的狗吠声,“汪汪汪!”似乎在撕咬着什么,它又接二连三地大叫着,其间还夹杂着迎春的大呼,“快放开你的狗嘴,这可是郡主的衣裳。”

“迎春!”

柳长妤突然想起柳盼舒来时还带了她的狗,便飞快地掀开帘子,这一撩开帘子,她冷意更甚,气得说不出任何话来,“柳盼舒,你做得好事!”

她脸色发黑,阴沉沉似忍无可忍,连上牙都磨着下牙,直怒气冲天。

入目的却是一片狼藉,咬碎的衣裳,被踢翻的妆匣与落在地上破碎的簪子,她手心狠狠攥在帘子上,柳长妤眼前一片黑沉,攀着帘子才站稳了下来。

这全是柳盼舒带的那只狗,给破坏的。她的衣裳,她的首饰,她的妆匣。

柳长妤气上心头,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迎春从那小白狗嘴里抢回一件衣裳,不过也已被咬出了几个窟窿,她苦着脸喊道:“郡主,奴婢是无能为力了。”

说完,迎春撒手丢了那块破布。她与小白狗抢夺了太久,累得瘫坐在地上。

小白狗没了嘴里咬着的东西,立刻又四下寻找着下一个目标。柳长妤刚想出手制止,就见它已一跃上了书桌,将桌上的物什全给踢翻了下去。

“丹胭,你立刻去拿了绳子过来。”

柳长妤怒火中烧,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柳盼舒与她的狗。

桌上物什叫小白狗扫荡了去,这时它又朝着桌上一座玉娃娃像冲了过去,柳长妤的脸色霎时变了,手从腰间抽出了鞭子,顾不上力道多大便向小白狗抽去。

鞭子径直抽在了小白狗身上,它被突如其来的一击甩飞,撞墙后滑落下来只躺在地上呜咽,再没了精力胡乱搅合。

只是那玉像,还是被小白狗碰掉了。

“郡主,那像……”迎春眼看不好,大呼出声,想扑过去补救自桌上落下的玉像。

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玉娃娃像被小白狗一蹬腿,在地上摔了粉碎,这一破碎,连带柳长妤的心也跟着碎了个千百片。

柳长妤只觉得脑袋沉沉的,嘴唇止不住的颤抖。

她的玉像,她最珍贵的像,她连碰都舍不得碰的玉像就这么碎了。这像是她生母亲手为她所刻的,是她刚出生时的娃娃像,也是她娘留下的唯一的遗物。她娘亲走前仅有这么一物,是亲手所刻送与她的。这是她对娘亲,唯一的念想啊—



就这么没了。跟她娘一起没了。

在这一刻,柳长妤无比的想哭。

没了,没了,都没了。

柳长妤后退了一步,手死死扣在帘子上,才得以稳住自己。

“郡主!”迎春扑过来扶住抽光了力气的柳长妤,用力摇了她几下。

柳长妤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大姐,我的狗,我……”良久之后,柳盼舒忍不住焦急喊话了,她望见内室自己的狗便直直倒在地上。它只是随意玩耍竟被柳长妤打成这样,柳盼舒心里真快要痛死了,她只想冲进去抱走自己的

小白狗。

身子还未动,柳长妤便转过身来,她看着柳盼舒的双眼通红,眼里情绪不掩,她怒不可遏,恨不得直接这样撕了柳盼舒,将她碎尸万段。

柳盼舒害怕的后退了一步,仍开口说道:“大姐,你打伤了我的狗,妹妹不与你计较什么了,但你得允妹妹进屋将狗抱走。”

“柳盼舒!”

“啪——”

回答她的却是柳长妤的一巴掌。

柳长妤扇来的耳光用了十足的力道,这一扇令柳盼舒的半张脸瞬间红肿了起来,她的脑袋被打偏了过去。柳盼舒就着被扇飞的姿势愣了片刻,她彻底因这一耳光而蒙了。

而于柳长妤而言,只是一巴掌而已,怎会轻易解了心中的气。别说一个柳盼舒,便是十个柳盼舒,都比不上那玉像在柳长妤心中的地位!

柳长妤又给了她一巴掌。

两下巴掌下去,柳盼舒的侧脸彻底红肿,红肿之中还溢出了血丝,然而柳长妤却半分不心疼,即便她眼下毁了柳盼舒这张脸,她都撒不完气。

“大姐,我……”柳盼舒捂住自己生疼的侧脸,眼里已有泪花打转,她未想过柳长妤下手竟会这般的狠。

柳长妤厉声冷嗤道:“柳盼舒,你以为你是谁?未得本郡主的允许,便闯入本郡主的内室,还任由你那狗儿打碎了本郡主的物什!”

柳长妤又拿鞭头对准了她,强压下心里忍不住意欲抽她的冲动,“你算什么东西,不与本郡主计较,你也配?”

在这王府之内,能教训柳长妤的,不过是汾阳王爷与汾阳王妃两人而已,然王爷与王妃对她多为纵容,所以说柳长妤是王府最大也不为过。

就是这样,柳盼舒仍不拿她当回事,不但理所当然闯她的屋子,还任由那狗儿随意乱跑,咬碎她的衣物,打翻,打碎她的物什。

柳盼舒连一句道歉也未说,竟还说不与她计较什么伤狗之错。笑话!她柳长妤便是当场杀了那狗又何错之有!

“乔侧妃没能教好你什么是规矩,本郡主不介意替她教教你!”柳长妤的鞭子狠狠地在地上锤打了三下,每一下柳盼舒的身子都跟着颤了一刹。柳盼舒心生怯意,她生怕下一刻,柳长妤的鞭子便在自己身板上留出几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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