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将军拿的武器是开山斧吗?”
去往程咬金府邸的路上,李逍和薛五并辔而行。长安的街道很宽,最宽的是朱雀大街,宽达五十丈,长达十里,雄伟气派的不像话。这条天街御道之外,长安还有六街,那是长安城的六条中心大道。

不过越是大道长街,越不敢快马而行。

来往长安也有几趟了,李逍对长安的最大印象还是这里的森严。

整个帝都犹如一个巨大的军事要塞,里坊星罗如棋,一道道的坊墙、里墙,还有那无数的坊门里门,把巨大的长安城分隔成一座座的小城,仿佛那海船舱底的水密分隔舱。

当年设计时的建筑大师宇文恺设计长安城的时候,就是本着一旦帝都遇敌,这座巨城能够节节抵抗。

坚固是坚固了,但就是总觉得太过冰冷,缺了几分热闹。

街道上既没有沿街的商铺,也没有摆摊的小贩,更别提往来如织的逛街购物的行人了,甚至这些大街两边全是高高的坊墙,街道就如同是一条水库的闸道。

唯有权贵才有资格向街道开门开窗,普通人家是没这资格的。

至于开店摆摊经商,更得在专门的东西二市里经营。

长安的街道就是用来行人的,不是购物的。

“开山斧?哪听说的,怎么可能。”薛五对李逍的这个问题不由的发笑,堂堂开国名将,怎么可能拿把斧子当武器?

“程老将军可了不得,当年太宗皇帝还为秦王之府,程老将军就已经是太宗的马军统领了,和秦叔宝将军可谓是陛下一左一右的马军大将。论马上功夫,程老将军的本事可是不凡,一杆马槊那是使的出神入化。”

魏晋以来,但凡有名的猛将大将,基本上都是马上大将,没有谁说步战出名的。而马上骑射,骑和射只是基本功,使马槊才是显真功夫的地方。

哪个大将没有一杆上好的马槊呢。

马槊才是真正展示将领本事的地方,一杆马槊制作极难,周期长,质量好,需要费时三年以上,才能制造好,而且花费极贵。这样的一杆好马槊,对武将来说,就如同是另一只手臂。

那些将门子弟,在成年之时,更是都能得到一把好马槊做为成年礼物。

“但凡大将,都使马槊,不使马槊的,一般都不是将门或大家族出身。例如说前朝之时,隋朝猛将来护儿,后来得封荣国公,战绩彪炳,但来护儿号称铁枪将,就因为他善使一把缠铁枪。也正因为他善使一把缠铁枪,所以就能看出来护儿的出身来,来护儿不是将门,不是名门,祖上虽也是东汉名将,但儿时早就家贫,后来杀仇人亡命江湖,逃奔江北投隋军,军中效力,后来凭军功一路飙升至国公,可始终却还是习惯用一把缠铁枪。”

程咬金祖上是北齐的官员,家里算是个小士族,也是地方上的豪强地主,家里有钱,而且他家是山东人,那边民门彪悍尚武,所以程咬金年轻时就学马槊了。

后来隋乱,程咬金在地方招募壮丁,拉起一支队伍保卫乡里,最后见大隋无望,便带队伍上瓦岗山投李密去了,百战功成,最后成了大唐的国公上将。

“你上次不还说他在你家喝了酒后,差点把你家柱子砍了?”

“那是喝了酒之后,再说了,谁去别家做客还披着铠甲,提着马槊去的啊?程公当日是把我家下人劈柴的斧子夺了去的。”

李逍哦了一声,看来演义还是有很多地方不能相信啊。

隋唐演义里,程咬金可是一个相当无赖的混世魔王啊,而秦琼则是忠义无双的大孝子。演义里说老程早年是个混混无赖,靠卖私盐过日子,但据李逍的了解,大唐开国以来,其实并不禁私盐。

干脆点说,其实自隋到唐朝如今,其实朝廷并没有实行盐专卖和征盐税这么个政策,盐这东西,朝廷允许商民去制盐贩卖的。没有专卖和重税,自然也就没有私盐的暴利,所以也就没有什么私盐贩子。

历史上唐朝的私盐贩子,最有名得是晚唐之时,黄巢、王仙芝这些反王,而那也是因为中唐之后,朝廷开始盐专卖和十倍盐价之重税导致的。

程咬金既没贩过私盐,家里也没穷过,人家是地方豪强,大地主出身。

如今程咬金是卢国公,还是左卫大将军,兼检校屯营兵马。

这两个官职表示什么呢,左卫大将军,自然是十二卫之一的左卫军总司令,而检校屯营兵马更不得了,盖因如今的这个屯营兵马,正是皇帝准备改编为羽林军的那支御林军。

薛五正是呆在这支屯营的飞骑中,而程咬金正是亲自统领这支御林军,可知皇帝对他的倚重了。

当初太宗驾崩,程咬金自翠微宫奉敕统率飞骑军护卫皇太子李治回朝继位,并在左延明门外连续宿卫三个月。

开国大将中,李绩如今是宰相,位在中枢,实际上却等于是交出了兵权,不过问军事。

唯程咬金,那就是京畿御林军的大统领啊。

程家和薛家住的相隔有点远,程家的府邸在长安的东城,长安东贵西富,程咬金住的还是东城的上半城,号称勋贵云集之地。

骑着马一路不敢快,缓缓的骑了有小半个时辰,才总算是到了。

“程府好气派啊!”

“可不是,独占一坊四分之一地,先帝和陛下厚爱,几次将相邻之地赏赐,于是程府始有今日之规模。”

做为大唐军方的几座山头,程咬金享受着极高的待遇。

右领军卫中郎将薛仁贵到了门前,都立即下马,派随从奉上帖子求见。

程府中。

六十五岁的程咬金大白天的却在家里喝酒,只不过自从那天喝过一次烧刀子后,老程再喝其它酒都觉得寡淡无味,跟喝水一样的没劲头。

什么三勒浆,酸酸甜甜的,什么葡萄酒,同样是酸的。

“公爷,薛仁贵将军求见。”

“小薛啊,不见。”程咬金不耐烦的挥手。

那管家好像早料到程咬金会这样说,“薛将军说,今天特意带来了一瓶烧刀子,还把那位酿出烧刀子的人带来了。”

“哦,那赶紧把人请进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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