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文钱一根的黄瓜不便宜了。”赵婉在一边出声,她告诉李逍,虽然去年江南多地水灾,但今年许多地方依然丰收,所以粮价,尤其是关中和河南、山南等地的粮价还是很稳定的。
“洛阳粟米一斗两钱半,秔米一斗十一钱,长安粮价稍高,但也就是高出一些而已。”

赵老头说一根黄瓜卖两文钱,其实已经是在卖高价了,这洛阳一斗粟米才不过两钱斗呢,一根黄瓜就相当于一斗粟米了。秔米卖的贵些,也就是水稻粳米一斗也不过十一钱。

而这米是按斗卖,一斗可是好几斤,黄瓜按根卖,一根顶多一斤。

一根黄瓜相当于一斗粟米了,这价格还说便宜了那真说不过去。赵老汉还是按高端顾客人群定的价呢,否则,两文钱一根的黄瓜,哪个百姓肯买。

再怎么经历了贞观之治,再怎么天下太平,可依然还是有许多百姓挣扎在温饱线上的。

一根黄瓜再好吃,也不过是满足下口腹之欲,但一斗米,却是能够一家几口人吃上好几天呢。

赵婉这么一解释,李逍倒也对这个时代的物价有了更深的一些了解。经历贞观之治后,如今的粮价还是比较低的,粮价低也带动着其它各样物价都维持在比较低的水平。

这既是贞观之治的功劳,当然也还有一些大唐缺铜钱而钱荒的原因,可不管怎么说,两文钱在这个时代,是很值钱的。

他在心里把如今的物价跟后世的做了个比较,大概现在的一文钱差不多能值五六块钱,这么一算,一根黄瓜卖十块钱,确实不算便宜。

一千斤黄瓜,若按两文一根卖,能卖起码两千文钱。换成粟米,能六十多石呢,够这个庄子上的人,加上李逍他们这些人吃上一整个冬天,甚至能吃到明年夏收去。

········

两千文钱,不过两贯钱,李逍还真没怎么太放在眼里。

但在赵老汉眼里,在那些庄户们眼里,这可是一大笔钱,甚至就是在曾经是地主家千金的李贞眼里,这也同样不是一笔小钱。

都说没钱的时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她们现在可是深有感悟。蓝溪街上,粟米一斗才三文钱,可她们都拿不出这三文钱来,锅里炖的野草糠糊粥就是明证。

两千文钱,那可是能买回来几千斤粟米呢,堆起来都能成一座小山,谁不心动。

平时好年景时,丰收了能积攒下几十个铜钱,都已经不得了,何况还是两千个铜钱。

一些庄户甚至都已经在想象着这些铜钱已经到了手,要去哪家粮店买粮了。有人说要买粟米,有人则说直接买谷子更划算,还有说买些谷子,再买点豆子高粱的,掺着吃能更省些。

“一千根黄瓜,光蓝溪镇肯定卖不掉。街上虽然有驿站和客栈酒楼,但这黄瓜得吃新鲜的,两文一根的价格也不便宜,蓝溪能卖掉一百根就算不错了。”

两文一根的黄瓜,那是高消费了,就算蓝溪南来北往,东出西进的人多,但也不是个个舍得吃两文一根的黄瓜。

“送到长安去,千把根黄瓜,长安城数十万人口,无数权势贵族,肯定能一下子卖光。”

“可长安有不少权贵家也有自己的温室,他们自己也种绿菜瓜果的。”赵老汉道。

李逍充满自信。

“他们就算有温房,但我敢说,他们自家种出来的黄瓜肯定没有我这个长的好,更没有我这个黄瓜好吃。咱们这碧玉青瓜一拿出去,肯定让人惊叹。”

李逍的话,让赵婉她们也不由的点头,这样好的青瓜,别说在冬季里难得一见,就是夏季时,也见不到这么好看又好吃的啊。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些黄瓜去蓝溪,先卖点出去,换些粮食鱼肉回来,你们估计也好多天没吃饱过了,今晚咱们吃顿好的。”李逍拍着李贞的手背道。

跟她们交待了几句,李逍出门。

郭彪和杨大眼跟了出来,在江南义军中的时候,这两位是李逍的左右手,郭彪是他的副将,杨大眼则是他的军师。郭彪过去是个杀猪宰羊的屠户,长的五大三粗,在义军中擅长使用两把刀,一把大屠刀一把尖刀。

而杨大眼以前是个私塾先生,熟读几本儒家经典,不过水平一般,在李逍身边时也就是个狗头军师水平。

“三郎,我们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买了黄瓜啊?”

他们一路从江南来到关内,日夜兼程,行色匆匆,甚至还得小心翼翼的躲过官府的盘查。哪怕打的是商旅的名义,但实际上一路哪里做过什么买卖。况且,他们也没听说过,这一路上有哪个商人贩卖这黄瓜的啊。

李逍笑笑。

“你们不知道的多了,别管这么多了,本来跟你们说好了,来到了关内,就能过上安生的日子。可是现在出了点意外,今天的晚饭还没有着落呢。幸好我手上还有这些黄瓜,咱们赶紧先去蓝溪卖点换些粮食回来。”

李逍说完,叫二人喊上铁柱、二狗还有刘葱、张蒜等几个人一起去松林里拿黄瓜。

路上他也懒得再跟他们解释为何松林里会有这么多黄瓜,这东西李逍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解释,那个空间他早试过,发现别人根本看不到摸不着,甚至自己也无法带别人进去。

就算说了,他们也无法相信这种事情。

就让他们去猜测好了。

到了松林外,李逍让他们放下筐等着,他拿着柳筐进了树林。

往林子里走了点,等发现没人跟来,他进入空间,开始采摘黄瓜。

费了好大一会功夫,采了两筐黄瓜,大约百根,然后出来。

空间里呆了约有半柱香的功夫,但在外面,却似乎只过了一小会时间。

当李逍真的挑着两大筐新鲜的黄瓜出来时,彪子跟大眼都瞪大了眼睛,更别说后面二狗等几个小年青了。

“真有黄瓜啊,这黄瓜不会是松树林里野生的吧?”二狗问。

大眼白了他一眼,“你见过山上长野黄瓜的吗?就算会有野生的,可你见过寒冬腊月里还能长出这么好野黄瓜,还长的这么好的吗?”

二狗不信那个邪,自己跑进林子,李逍也不拦着,过了一会,二狗垂头丧气的出来了,他在里面自然是找不到什么野黄瓜苗的。

“没见黄瓜藤,也没见人。”

几个人都迷惑不解的望着李逍,但李逍只是笑笑不语。

“走吧,先把这黄瓜送蓝溪去换钱。”

下山的时候,张葱和刘蒜一人背着一筐黄瓜,五十来斤的重量,他们却好像背着空筐。

这两人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过去是李逍的亲兵,因为以前也没有个大名,李逍就给他们取了个张葱刘蒜的名字。

到了庄口,赵老汉和赵婉、李贞等见李逍果然带着两筐鲜嫩的黄瓜回来,惊讶不已。

“你们在家等着我们,我们去蓝桥一趟,很快回来。”

········

庄子离李家坡也就二里地,离蓝桥街上也不过五六里,都不用骑马,步行也就一会功夫的时间。

几个人走在冻的结实的土路上,李逍认真的打量着这块他已经决定要长久生活的地方。

依着秦岭,脚下是连绵的坡地,地很不平,路也很小,黄土坡地,看的出来这地并不肥沃。

比起李家坡的河边水浇地,差的太远了。

“那就是李家坡吧?三郎?”

路过李家坡,郭彪看着明显比刚才那片庄子好太多的村庄问。

“嗯。”李逍点头。

“三郎,要我说,咱们何必跟那姓张的客气,直接打上门去。”

“不可。”

李逍制止,他们虽然也算是造过反的,但如今还是逃亡身份呢,指望着逃入关中避祸,怎么可能这么直接打上门去,那对他们不会有半点好处。

对付张家肯定的,但绝不能这么简单粗暴,报仇必须,但也得先保护好自己。他并不想下半生带着郑婉、李贞她们流浪天涯,或者落草为寇。

“那岂不太便宜他们了?”二狗恨恨的道。

李逍停下脚步,他目光打量着庄子,那里现在应当是张老财的儿子小霸王在住着。

虽然说要从长计议,但什么也不做确实不符合他的性子。

他转头看了看张葱刘蒜两人背上柳筐里的黄瓜,突然计上心来。

“走,我们去庄里转转。”

“三郎想通了,太好了,咱们杀他个干干净净。”郭彪笑道。

“彪叔,以后打打杀杀的话不要随口说了,我们如今是正经良民百姓,要讲王法公理。一会你们不要胡乱开口,跟着我就好了。”

“啊,不打打杀杀,那我们去干嘛?”郭彪不解。

“先去找他们收回点利息?”

“怎么收?”

李逍笑着对杨大眼道,“大眼叔应当明白我想做什么。”

杨大眼捋捋山羊胡,笑道,“若是我所料不差,三郎当是打算卖点黄瓜给那张家恶少了?”

“大眼叔果然不愧是神机妙算,不愧我赞为智多星。没错,今天我就是要给姓张的送点黄瓜去。”

“送黄瓜?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明白?”二狗脑子本来就不太好,这下更不明白了。

李逍和大眼相视一笑,“一会你就知道了,等着看好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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