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阴行在,城西郊,新落成的赛马场里,崭新的马厩迎来了大量“住户”——赛马,以及随行人员。
阶梯状的观众台上,前来参观的李笠,看着在跑马场上试跑的马,很高兴:

这可是“专业”的赛马会赛马场,而赛马会是官方唯一许可能进行博彩的机构,等到正式营业,那就是金钱滚滚来了。

赛马,古来有之,但赛马会的赛马规则,可是大有不同。

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专业”!

陪同参观的黄姈,见着这类似于赌档的赛马场即将开业,只觉得有些尴尬。

黄家之前是开赌档的,所以,如今成了一个名声污点,虽然十几年前,黄家就已经关了赌档并改做正经营生。

现在,李笠一意孤行要搞“博彩性质”的赛马,黄姈担心朝野内外嘀咕,说是出身开赌档的外戚,为了求财,故意撺掇皇帝行此事。

李笠无意间瞥见黄姈一脸凝重,随后视线下移,看着皇后微微隆起的腹部,笑道:“怎么了?小家伙在里面不老实?”

“这赛马...”黄姈看着李笠,她是担心此举影响李笠的名声。

李笠耸耸肩:“说了很多次,赛马,古来有之,至于博彩,一直都是司空见惯,没什么好担心的。”

“朝廷大张旗鼓行赛马博彩,这不好吧?”黄姈知道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用,但还是要说。

“权衡利弊,既然利大于弊,我觉得就可以。”李笠一脸问心无愧的样子,“为了推动民间养马,就只能以利益刺激。”

“然而,寻常的马匹买卖,其利润比起赛马博彩的利润,可就差远了...”

“南方不比北方,民间养马的积极性相对较差,当然,一些豪强大户倒是养马,不过也就满足自己使用。”

“只有靠着利益刺激,才能激发这些豪强大户养马的积极性,扩大养马规模。”

“由此,带动民间养马的风潮,加上官方养马规模的不断扩大,两淮乃至河南地区的养马规模,才会快速扩大。”

“马群数量大,军马的数量就有保证,只要凑够一定数量的军马,官军的骑兵数量达到一定规模,我们就能...”

黄姈盯着李笠:“从黄河边突击邺城,三百里不到的距离,需要额外花好几年时间凑马?火炮是摆设么?”

“女人,你今天话很多啊..”李笠忽然痞气满满,右手握拳,在黄姈面前晃了晃。

黄姈眉毛一挑,把肚子微微向前一挺:“打啊,你敢打,他阿耶不会放过你的!”

李笠轻声笑起来,右手拉着黄姈的手:“好嘛,其实我是想赚钱,行了吧,带着地方豪强、武勋们赚钱。”

“当然,还要顺便刺激民间养马的积极性...”

“别人只会说,是妾的几个兄长撺掇的...”黄姈抱怨起来,李笠不以为意:“有谣言说我后宫佳丽数百,难道我也要计较?”

“也不能这么带着他们赚钱,名声不好。”黄姈还是耿耿于怀,她纠结自家出身,是因为担心连累李笠的名声,不想让人再把“赌”和黄家联系起来。

当朝皇后娘家是开赌档的!这说出去多难听!

“什么叫名声不好,赛马古来有之,如今依旧流行,又不是我发明的,对吧?”李笠搀着黄姈拾阶而上,往出口走去。

“放心,等赛马会办起来,步入正轨,财源广进之际,既得利益群体庞大,就不会有人敢公开嘲讽了。”

“朝廷检籍、检地,断了许多地头蛇的财路,好歹好一条新财路给人家走不是?”

“主持赛马会事宜的,是王使君,不是黄使君,你担心个什么劲哟。”

黄姈说不过李笠,只好沉默,因为有了身孕,没精力想那么多。

以博彩为目的赛马会,得朝廷许可,已经正式成立,筹办人,是李笠的故交王琳。

当然,具体规则和赛马会结构,需要集思广益,李笠根据自己道听途说的后世赛马规则,也提了不少建议。

赛马会这个半官方机构,在两淮有几个分赛场,其中就包括淮阴。

而淮阴分赛场的场地规模宏大,因为这里也是主赛场。

分赛场的季度优胜赛马会会员(商社),会派出各级别最好的赛马,到淮阴行在赛马场,进行年度决胜。

相关制度,已经拟定,待得实行之后,再根据实际情况逐步完善。

因为涉及公开博彩,所以肯定有弊病,不过李笠觉得,利大于弊,所以还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比起搞“福彩”,赛马博彩好歹能促进民间养马业的发展,这是最重要的一点:

只有官方、民间都积极养马,楚国的马匹“存栏数量”才能有保证。

骑兵,就是这个时代的坦克,是十分重要的战略、战术机动作战力量,李笠觉得既然自己要实现统一天下的抱负,那么大规模养马就势在必行。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骑兵方面不落下风。

他虽然有火炮,但不敢盲目自大,因为己方骑兵数量相对齐国居于劣势,对上周国,可能也不占优。

那么,在大平原地区作战,就容易被对方以快打慢,或者被对方骑兵主力凭借速度优势,大范围迂回,实现奇袭。

敌军骑兵可以避免和他的军队交战,转而去袭击粮道各节点,或者袭击运粮队,若己方骑兵不够多,碰到这种情况会很难受。

当然,用火炮堡垒群推进的战术也行,但耗时太久,成本太高,与其花钱修堡垒,还不如花钱养马。

登上牛车,打道回宫,李笠见黄姈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觉得奇怪:“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

“三郎,真的不和世家高门联姻么?”黄姈问,李笠摇摇头:“没必要,新朝宗室,没必要靠这个洗白家世。”

“我就是渔家子出身,就是士族眼中的贱民,这是洗不掉的,所以不需要忌讳什么,当然,江夏李氏这个名号,还是要在公开场合喊的。”

“历代皇族和世家大族联姻,无非是要以姻亲为衬托,衬托自己的家世高贵,因为世家高门只和门当户对的家族联姻。”

“但这样的联姻,只能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我能有今天,靠的不是世家大族,而是无数寒族子弟的生死相随,靠的是能打胜仗的军队。”

“所以,儿子也好,女儿也罢,他们要娶的,要嫁的,是武勋的子女。”

“楚国的其权力基础,现在是来自武勋,将来是来自寒族子弟,唯独不会来自世家高门。”

“因为世间没有不灭的王朝,却有延续数百年的世家,他们只在乎家族利益,不会和楚国共存亡,我拉拢他们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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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组建了基本的执政团队,团队还在壮大,必要时能拉出一支吏员队伍,维持部分地方官府的正常运转,”

“所以才不稀罕士族子弟入仕给我做事,也不需要世家高门装点门面。”

“和他们做亲家,名气是大了,但又有何用。’李笠说到这里,摸摸黄姈的面颊:“我鄱阳李三郎,有个家里开过赌档的内人,那又如何?”

“当火炮摧毁城池,铁蹄踏遍山河之际,那些高贵的世家门阀,天生贵种们,都要向我,和我的儿子,跪下,唱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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