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雯将水袋递给莺歌。莺歌接过来,颤抖的手指差点把水袋抓滑了。还是旁边的裴玉茵扶了一下才没有掉下来。
此时的莺歌有些不平静。哪怕她伪装得再好,也看得出来她的精神是紧崩着的。

裴玉茵看着莺歌。她有许多话想问,但是莺歌不说,她不好提起。

“你们很好奇吧?是。那是我给他生的孩子。”莺歌沉着脸。“你们骂我吧!骂我不知廉耻,骂我不知检点”

小林氏拉住莺歌的手:“胡说什么?在你眼里,我们大家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不是。只是我刚回家里的时候,我的那些亲人们就是这样说我的。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莺歌靠在那里,语气悠悠。“我骗了你们。其实我今年不是十六岁,而是二十岁。十五岁那年,

我认识了方启铭,与他相爱,还怀上他的孩子。十六岁不到我就生下了童儿。童儿今年已经四岁了。”

“那你们为什么会分开?”裴玉茵问道。“那时候年轻,见他身边总是有许多女人,一气之下就离开了。等回去之后才发现怀了孩子。”莺歌苦笑。“其实我明白,那些女子只是他逢场作戏的应酬。他从来没有碰过他们。然而,他宁愿陪着那些女子

也不愿意陪我,我心里气不过,自然不愿意久呆。”

“这些年,你后悔过吗?现在你打算怎么做?”小林氏擦了擦莺歌的眼角。“我与他之间存在许多问题。就算当时我没有意气用事离开他,只怕也会因为其他事情离开。这些年来,我习惯了一个人。童儿是我的孩子,不过我不会反对他们相处。童儿看见别人有爹,他也渴望有父亲

的疼爱。所以,我不会剥夺他做父亲的权利。”“你想明白就好。”小林氏语气忧伤。“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其实最幸福的不是整天大鱼大肉,衣食无忧,而是身边有个能够陪自己说话的枕边人。你们一起哺育孩子,看着孩子一天一天成长,你们一起慢慢

地变成白头,仅是想想就觉得好幸福。”

“嫂子,哥哥也去了这么久了。要不你还是找个人吧!”裴玉茵看着小林氏说道。

小林氏摇头:“不。我有子润就够了。”

他们在途中的客栈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就抵达了云月城。他们找了个落脚的客栈,然后开始打听科考的事情。

距离科考的时间还早。裴玉雯让小林氏带着裴子润四处瞧瞧,她和莺歌裴玉茵先谈这里的生意。裴氏衣坊的招牌在这里有些名气,争着与他们合作的衣坊布坊以及染坊都有许多。裴家没有全部拒绝,挑了几家小有名气又名声不错的商户合作。生意谈得很顺利,很快就签订了合作的协议。剩下的就是

裴玉茵开分店的事情。

“怎么样?”客栈的大堂里,小林氏和裴子润点了菜在那里等着其他人过来用餐,见到他们的时候便问了一句。

“其他的都谈妥了。只剩下开分店的事情。”莺歌坐在小林氏的对面。她摸了一下裴子润的脑袋。“子润,紧张吗?”

裴子润相比去年长高了许多。他微笑道:“莺歌姨,不能摸我的头。”

“是是是,你马上就是秀才了,肯定不能摸你的头。”莺歌笑眯眯地说道:“秀才公,我刚才看见几个山桔不错,尝点?”

扑哧!从隔壁桌传来嗤笑声。

“真是大言不惭。这么小的孩子也想考上秀才。这是初试,合格了才能有正式科考的机会,那时候考上才算秀才。这奶娃娃才多大啊?只怕连童生都考不上吧?还想做秀才。真是乡下人,没有见识。”

说话的是个穿着儒服的青年。他留着山羊须,长得倒是白净,身材高挑又纤瘦,瞧着就是弱不禁风的。“你这人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们没说你一大把年纪才初考已经很给你脸面了,你管我们的事情做什么?我们家孩子小怎么了?小就是本钱。这次不行,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都有机会。你呢?四五

十岁还在初考,也不知道考了多少次了。你不行,别人也不行吗?”莺歌站起来,指着那青年一阵臭骂。

那青年气急:“谁说我四五十岁了?我今年也不过三十而已。”

“三十岁还而已?你瞧瞧与你同期下场的,他们都是些十几岁的青葱少年。你呢?老黄花一个。“莺歌冷笑。

“你你你”那青年气得颤抖。“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是女人,我难养。那也不需要你养啊!就你这幅样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嫁给你的女人才倒霉呢!只怕你这些年埋头苦读,家里的大大小小都是你媳妇在干吧?你瞧瞧你这双手,跟个女人的手似的

。读书不行就罢了,连活儿都不会干。你这种男人要来干什么?还不如站在供案上呆着,每天三柱香供着你,也能少些麻烦。”

“你这个疯婆子,我不过说了一句话,你就给我说一大堆。谁娶你谁倒霉。”青年气得发抖,脸色更是难看。

“那就不劳兄台惦记了。这是我的女人,我会不会倒霉并不知道,不过谁要是惹她不痛快,只怕是会倒霉。”

方启铭拉着童儿走进来。

童儿一脸嫌弃地看着莺歌:“娘,你也太弱了。”

莺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又来了?”

“我们要是不过来,你被人打了怎么办?你没看那位大爷快要打人了吗?嘴巴利害有什么用。女人没有男人的力气大。要是他用蛮力打你,你还不是得哭?”童儿抱着小手,满是失望地摇头。

“那位不是方公子吗?方家的大少爷?他什么时候成亲了,孩子还这么大了?”有人认出方启铭。

“方少,这位是令公子?什么时候成的亲,怎么没请我们喝喜酒啊?”一个公子哥走过来打招呼。“辛公子客气了。内人与我早些年便在乡下地方办了一个婚宴,那时候还不认识辛公子。改天再请辛公子喝酒。”方启铭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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