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在“女人花”酒吧坐到了十一点钟,这段时间不光和妮可聊天了,也陪她的这些女性朋友们喝了不少酒;要说,这些常年生活在大理的女人,真是个顶个的能喝,有几个甚至不亚于我,以至于没一会儿就被她们给套路了,她们先是把我捧的很高,然后又轮番给我敬酒,我图个高兴,加上没把她们当成对手,所以也就来者不拒……等醒悟过来的时候,脚下已经有点像踩着棉花了。
所以说,在大理,千万不要低估任何一个喜欢在酒吧玩的女人。

我强忍着想吐的冲动,又喝了一大杯啤酒,然后以一副已经十分尽兴的表情对她们说道:“各位姐们儿,明天上午还要赶飞机,今天晚上我就陪到这儿了,你们继续尽兴。”

其中一个比较会来事儿的女人回道:“我们一帮女人喝酒多没劲儿!要不,你今天晚上就别回去了,咱们玩通宵……明天早上我让朋友开车送你去机场,你在飞机上随便睡个够。”

我笑道:“这位姐们儿,真没这么喝酒的。”

“难得遇见有意思的男人,你要是不陪我们喝尽兴了,你今天可别想走。”

“你要这么说,那我可真躺地上讹你了,我都快脑溢血了!”

“刚刚是谁说狂话来着,啤酒不算酒。”

“啤酒是不算酒……可是喝多了,也真想吐啊……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我这就把今天晚上吃的都吐出来给你们看看……我是一活得挺腐败的人,天天大鱼大肉的吃!”

“看你眉清目秀的……说话怎么这么重口味!”

我大笑,然后又点上一支烟,说道:“做女人难,做男人也不容易,真就别互相为难了。”稍稍停了停,我依旧带着笑容说道:“今天喝的酒都记在我账上,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欢迎经常来我们酒吧做客,只要我在,一定请大家喝个痛快。”

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几个爱起哄的女人这才作罢,而我终于得以喘口气,赶忙从椅子上拿起自己的外套,跟她们告别的同时,也已经往外面走去。

妮可跟上了我的脚步,像是想送送我。

……

酒吧的里面,依旧充斥着这帮女人的笑闹声,酒吧外面,我和妮可面对面站着,巷子里已经没有了行人,大部分店铺也都已经是歇业的状态,所以很清净。

“你没喝多吧?”

我抱怨道:“你那帮朋友这么能喝,你也不帮我兜着点儿……我这条老命都快丢酒吧里面带不出来了!”

“你活该,谁让你看不起女人。”

稍稍停了停,妮可又对我说道:“还有个正事儿忘记和你说了,酒吧里现在请的这个调酒师,只能帮我们干一个月,后面人家要回老家结婚……所以咱们还得找个能长远的,你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去找桃子聊聊吧,她技术没问题,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心情来咱们这边工作。”

“唉……出了这事儿,她也挺不过的吧?”

“肯定,这次她和铁男两个人,真的是伤筋动骨了。”

“那你和她好好聊聊……来咱酒吧上班,都是自己人,咱们没事儿还能开导、开导她……人不能一直活在阴影里。”

我对着妮可笑道:“人不能一直活在阴影里……怪不得我这么喜欢和你聊天呢,不是我吹嘘你,有时候你的话真能说到人心坎里……你就是那种情商特别高的女人吧?”

“得了吧,这还不是吹嘘呢……我的情商要真像你说的那么高,我能活成今天这个样子么。”

“情商高和能不能看得开是两码事……你显然是属于后面那一类看不开的。”

妮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我就这么在她的注视中走出了巷子……等确定她的视线看不到自己之后,便蹲在一个垃圾桶的旁边吐了起来……有时候,不是醉吐,而是被撑吐,也挺悲催的,因为你的身边压根就没有一个关心的人,提醒你要少喝一点……而喝酒被撑吐的,要么是缺心眼,要么就是太孤单,所以别人一起哄,就赶忙把自己当成是主角,以假装自己其实是一个很能玩的开的人,而一个会玩的人,又怎么会孤单呢?

……

回九隆居的路上,我又遇到了那个捡瓶子的阿婆,也就是王小玲的奶奶……老太太见到我有点儿紧张,让我不要告诉王小玲;我也不是一个喜欢打小报告的人,所以尊重了她的要求,然后又回九隆居,将最近积攒的空瓶子都给了她。

老太太高兴的不行,也顾不上是深更半夜,非回家里给我拿来了二十来个土鸡蛋;要说,这老太太还真是个性情中人,至少在我看来,如果一定要论价值,我的这些瓶子,还真未必抵得上她的这些土鸡蛋。

陪老太太聊了一会儿,我便将她给劝回去了……在她走后,我给自己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我真要将九隆居这条商业街给做起来,能不能给类似老太太这样的弱势群体提供一些可以轻松就业的机会呢?

对于她总是深更半夜出来捡瓶子的行为,我和王小玲的观点一致:我也觉得非常不安全,可老太太的年纪确实大了些,而大理这边又以旅游业为主,能提供的都是一些靠脚力的活儿,像老太太这种情况,根本没有机会找到一个可以补贴家用的兼职。

我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里,等从上海回来后,会好好考虑一番的。

……

次日,我早早便起了床,然后在网上找了一辆去昆明长水国际机场的顺风车……路上还算顺利,所以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便到达了,而我订的是下午2点半飞上海的机票。

取了登机牌,在机场的餐厅里吃了一碗面,便开始了漫长的等待……而直到此时,我仍没有绝对的信心能够见上叶芷一面。

我怕她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压根就不吃男人厚脸皮的那一套,而且跟她厚脸皮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因为她在我心里的形象,一直都是冷淡的。

随着登机时间的一点点临近,我的心情又不免变得复杂了起来;再回首上海,似乎都是那种阴郁的天气,心情也不是一般的沉闷,然后汪峰那首《再见二十世纪》的旋律便又出现在了脑海里……

我有点抑郁了,可是为了见叶芷一面,我又开始努力克服着心里的一切障碍;然后告诉自己,坐落在南方的上海,其实也是一座有春光有明媚的城市……而我,也该换个心情去面对它了,毕竟,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一年前那么糟,我在大理有了事业,也找回了信心。

我的心里终于自然了一些,可是《再见二十世纪》的旋律却一直挥之不去,也许,这并不是一种抑郁,只是对汪蕾的想念……因为她就是我关于上海的最后记忆。

……

离登机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我收到了戴强发来的微信,他告诉我,他正在去上海的火车上,又问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带着叶芷回老家。

实际上,就我自己来说,已经对和叶芷一起回小山城不抱有希望了……可是对于自己的父母和家人来说,这却是一份殷切的盼望。

我没有回复戴强的信息,而是去专门设置的吸烟室里抽了一支烟……

在这过程中,我想了最好的结果和最坏的结果。

最好,我跟叶芷和好如初,然后一起回小山城去陪家人补过一个新年,大家皆大欢喜。

最坏,我压根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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