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申请表上填好相关信息之后,又将其交到了白露的手上,然后问道:“专家组过来主要会对哪些方面进行重点评估呢?我们好提前做准备。”
“重中之中,肯定是要评估客栈对污水的处理能力,然后就是服务质量,还有酒店的一些软硬件设施。总之,能够提升大理旅游形象和口碑的小细节都会考察的,所以咱们能把游客的入住体验做到好的极致,希望就会越大。”

“那就一步步来吧,先找渠道买污水处理设备。”

白露点头回道:”嗯,这个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吧,最近有很多做污水处理设备的工厂找到我们局,希望跟我们合作,把设备推给这些要整改的客栈,我要是过去和他们谈,应该是能拿到很大优惠的。“

铁男感慨道:“咱们团队里有一个能和外面说得上话的人真是方便!……白露,我跟你说实话,要是你不愿意进来和我们一起干的话,这个客栈接手后,我也是打算再转让的,然后中间赚个差价就算了。”

“你小子多精明呐!”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肯定不是在贬你,做生意,尤其是在大理做客栈生意,身上没点精明劲儿真是做不起来的。”

铁男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而我倒也不反感他的精明,因为团队里确实需要这么一个面面俱到的人,来掌握客栈以后发展的方向。我只是觉得,此时的铁男和刚刚见面时给我的印象有那么一点变化,他看似浑浑噩噩的背后,却有一份善于捕捉市场变化的敏锐。不过,再仔细想想,这也挺合情合理的,如果他真的是一个浑浑噩噩的人,又怎么会在客栈被强行停业之后,依然从旁边农户家里接了水电,然后将我这样的散客接收到了客栈里?

所以,他是有赚钱欲望的。

再看马指导,这哥们儿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还是一如既往,他不爱发表观点,也安于现状,好似怎样的生活他都能过。我想,团队里也需要这样一个人,在危难时刻来稳定军心。

……

聊了一会儿之后,白露给我们做了甜点和百香果茶充饥,她在将这些分享给我们的时候,又说道:“对了,我建议咱们先招一个前台的小妹,如果客栈真的能在11月恢复营业,其实是会很忙的,现在提前招,我就可以把她先送到朋友的五星级酒店做培训,到时候就不用手忙脚乱了,服务水平也能跟上。”

我问道:“你确定一开业就很忙?不会有一个过渡的周期吗?”

不喜欢发表观点的马指导,却在这个时候代替白露向我回道:”如果恢复营业后还冷冷清清的,那大家干嘛拼命抢这30个名额?我告诉你,游客们有一半就是冲着住大理的海景客栈来的!今年因为受到海景客栈停业的影响,整个大理的游客流量也下降了有三分之一,你自己算算有多恐怖?到十一月份,只有三十家海景客栈恢复营业,只怕你恨不能有一百个房间来接纳游客!“

我点了点头,心中感到震惊。

铁男也开口说道:“我也倾向于现在就招一个前台,但一定要形象好,气质佳的,到时候所谓的专家组过来搞评估,也会增加一个印象分嘛,毕竟前台是了解客栈的第一个窗口,而且大理这边的人力成本不高,如果给她包吃住的话,一个月一千五百块钱的工资就够了。“

我还没有完全脱离大城市思维,所以感到不可思议,如果是放在上海的话,一个房间能卖到五百块钱向上的酒店,招一个前台,怎么着也得四千块钱的基本工资,再加业务提成。

这就难怪会有这么多人愿意来大理开客栈了,因为房间能卖上价格的同时,人力成本却很低。不过因为近几年这边的旅游市场不断升温,倒是把房价给炒了起来,所以早期来这边投资的人都已经是赚的钵满盆满。如此看来,这里也不仅仅是一个只有文艺生活的地方,还是真的有那么一拨人放弃了大城市的生活之后,在大理使人生得到了新的升华。

这时,白露又说道:“另外,咱们在一楼公共区域做的小酒吧,也需要一个服务员,我看就一起招了吧。”

我笑了笑,回道:“我没有意见,但是这招聘信息要发在哪儿呢?“

“你到豆瓣上关注爱大理这个社区,里面有很多二手转让、房屋出租、求职招聘的信息,你也正好借这个机会了解一下大理……”稍稍停了停,白露又大笑道:“没事儿看看里面的人撕逼,也很有意思呐!”

“还有人撕逼呢?大理不是应该一团和气的嘛。”

“哈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撕逼!”

马指导接着白露的话,也对我说道:“你是不是以为这人只要一到大理,连拉屎放屁都可以免了?……大家都是吃五谷杂粮的,没你想的那么高尚,这里的有些人,甚至比其他地方的更傻逼。”

“那大理和其他地方的区别在哪儿?它总得有个能吸引人的理由吧?”

“你自己去体会,我说给你听的,也只是我的理解,你不一定能买账。”

……

聊完之后,白露回了下关,我和马指导、铁男各自找了一个房间住下。而这也是我来大理之后,第一次在夜晚时有自己独立的空间,并且铁男和马指导还给予了我特殊的照顾,他们将客栈里最好的一个海景套房让给了我。

我觉得这个海景套房论视野和装修程度,并不比叶芷在马久邑那边住的客栈差。所以,卖八百块钱一个晚上,完全是合理的,甚至可以说是很有性价比。

我试着让自己学会享受,便点上一支烟,躺在了平台的软椅上,然后看着在不远处流动的洱海和斑斑点点的星空……

刚开始的时候,很心旷神怡,可渐渐心里就有一点酸楚……!

我之所以能在此刻住这么好的房间,是因为花掉了汪蕾给的那19万得来的,可是她却连来这里看看的机会都没有……

我又往身边另一张空空的软椅上看了看,多希望汪蕾也能和我一样享受着这个安静的夜晚。

我就这么陷在这种情绪里难以自拔,继而想起了我们之间的一些过往。记得:那时候我刚到上海,人生地不熟,尤其是过节,或者过生日时,总是倍感孤独,而她似乎能看到我的孤独,所以总会挑在节日的时候陪我吃个饭。

我的印象特别深刻:那天,是我在上海过的第一个生日,恰巧碰上台风登陆上海,整个城市一片狼藉,我就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用电话跟外地的一个经销商谈着新产品合作的事情,我甚至忘记了那个晚上是自己的24岁生日。

当挂掉电话的那一刻,看着在窗外肆虐的狂风和满是积水跟垃圾的街道,心里就像快死了一样难受,因为那种在恶劣环境中爆发出的孤独感实在是太过凶狠!

而就在那个瞬间,汪蕾提着蛋糕站在了我的身边……

她不是一个喜欢肉麻和矫情的女人,她只是笑着将蛋糕递给了我,然后请我吃了饭,又带我去富桥做了一个全身按摩,直到快12点时,她才匆匆赶回了自己上班的夜场。

再后来,有了陆佳做我的女朋友,她和我的联系便少了,甚至近两年过生日的时候,也没有再陪我吃过饭,但礼物一定会送到。

想起这些,我更加想念她,可却再也没有机会回报一些什么。

我的眼圈有些湿润……

……

用手擦了擦了眼眶,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然后给桃子(汪蕾生前最好的朋友,也在夜场工作)发了一条微信:“后天是汪蕾的生日,你记得帮我买一束白玫瑰去看看她。”

信息发过去之后,我又给桃子发了一个200块钱的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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