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乔秀兰又带着他去搭汽车去, 车票五分钱一张, 小石头这种小孩不要票。
小石头或许是没坐过汽车,一路上扒着车窗不肯撒手,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惊讶地小声哇哇叫。

乔秀兰爱怜地看着他, 心头柔软地像一汪水。她上辈子很小石头有接触的时候,已经是在北京了。那时候赵长青在北京做些小生意, 他将小石头照顾得很好,看起来也不比寻常孩子差什么……没想到小石头小的时候,竟过的这般可怜。

不久后, 汽车就开到了县城。小石头身上的衣服明显是赵长青的, 已经补得不成样子了。眼下沾了血迹,更是不能穿了。乔秀兰本是想先带小石头去做衣服的,但一下车,小石头的肚子就传来响亮的‘咕咕叫’。

乔秀兰就买了两只白白胖胖的大馍馍, 两人坐到了路边的树荫下。

小石头眼睛放光,黝黑的小手抱着一只比他脸还大的馍馍, 吃的一脸享受。没多会儿, 就吃完了一个。

乔秀兰怕他噎着, 拧开水壶给他灌了两口善水。第二只白馍馍她本是给自己买的, 但看到小石头眼睛亮亮地一直盯着,便把第二只也递给了他。

小石头小口小口地吃完, 餍足地打了个饱嗝。

摸着小石头圆滚滚的肚子。乔秀兰忍不住叹息, 这孩子胃口这么好, 也不知道平时饿了多少顿。

不过现在好了, 只要有她在,绝对不会在让他挨饿了!

乔秀兰一个漂漂亮亮的大姑娘,抱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一路上已经引了不少人关住。此时他们在路边坐了一会儿,又引得不少人往这儿看。乔秀兰不想打眼,抱起小石头就离开了。

时下买布还要布票,扯布是不可能了。她就带着孩子去了缝纫社。

缝纫社就是城里人扯了布以后,送过去加工做衣服的地方。做衣服总有些不规则的边角料,拿回去也没什么用,有钱来缝纫社做衣服的也不在乎这个。缝纫社的人多半会饶一些零头,然后就让人把边角料留下。

果然,她刚进门,就看到缝纫机边上放着一筐碎布料。

裁缝是个看起来十分和气的中年妇女,看到乔秀兰虽然穿的普通,但气质非凡,就知道来了生意,立刻笑着起来招呼。

“大姐,我想给这孩子做两身小衣服,身边布票不够了,您看……”

缝纫社里还有别人,裁缝压低了声音说:“大妹子,这可不行,不拿布来,我怎么给你做?”

乔秀兰觑着装碎步的筐子,也低声道:“听大姐的口音,咱们是同乡不是?这孩子没爹没妈的,实在可怜的……”说着她掏出了几块钱偷偷塞到了裁缝手里,“您就可怜可怜孩子,拿边角料做两身小衣服送给孩子,权当同乡情谊了。”

乔秀兰这话说的实在水平。不拿布来让裁缝做衣裳,那不合缝纫社的规矩。可若是看在同乡的情谊可怜孩子,那不算做生意,只算是‘送’的。放到哪个年代,做善事都不算坏规矩不是?

裁缝笑眯眯地收了钱,说:“难怪我看大妹子眼熟,原来咱们是同乡。这孩子还受着伤呐,瞧这穿的,确实是惹人心疼。”然后就拿出皮尺给小石头量了尺寸,让乔秀兰在碎布筐子里挑布。

乔秀兰选了几块颜色相近的布,摸着都是透气的好料子,就递给了裁缝。

这时候的布料难得,裁缝们对所做的衣服都十分珍重,一件衣服没个十天半个月,那是做不好的。

不过乔秀兰给了不少的工钱,又是个走后门的,小石头年纪也小身量小,夏天的小衣服小裤子做起来也快,裁缝也怕别人看到了说嘴,就说趁着这天得空,一两个小时就能给赶工赶出来。

乔秀兰看手里还剩下不少钱,就说让裁缝先做着,自己则带着小石头则去了供销社。

在供销社里排了一会儿队,乔秀兰买了一些水果糖、麦乳精、蜂蜜之类的东西。然后又想到小石头都过的这般不好,赵长青的日子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便又买了搪瓷盆,铁皮热水壶之类的生活用品。

一番采买下来,她二哥给的钱可就花的不剩什么了。

单手提着这么一摞东西出了供销社,没走几步,乔秀兰就感觉到了吃力——也是,她这辈子可是没干过几天活儿的娇娇女,身上没什么力气也是正常。

……要是能像后世那样找地方寄存就好了。

心念一动,乔秀兰左手提着的东西瞬间就消失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小石头还以为她在变戏法,咯咯直笑。好在这时她已经走到了人不多的路边,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乔秀兰想着东西的下落,眼前就浮现出了一个角落的虚像。

那是个只有一立方米左右的地方,她买的那些东西都好好地放在里头。

这个地方乔秀兰是见过的。正是她上辈子用过的小石瓶所带的空间。不过上辈子这空间极小,不过是一个超市储物格的大小,功能有限。乔秀兰也就用来放放证件印章。

没想到这辈子善水升级了,连这空间也升级了。

乔秀兰喜出望外,又折回供销社,用最后剩下的一些钱买了几个铁皮热水壶。

在空间里放着热水壶,自己这善水也就有地方可以放了!若是以‘山泉水’的名义放在家里,家里人肯定会觉得她天天去山上挑泉水不安全!

新的热水壶被放进了空间,里头的营养品被乔秀兰拿了出来,拎在了手里。

等她一手抱着小石头,一手提着营养品回到供销社,两身小衣服小裤子也就做好了。

裁缝活儿做的细极了,一点儿多余的线头都没有不说,虽然是碎布拼成的,但一点儿也不难看,很像是后世那种特意做出不规则布料拼接的样子。裁缝还特意稍微做大了些,让小石头明年也能穿。

小石头换上新衣服新裤子,立刻变得精神不少。他也不懂好赖,嘴里咂着乔秀兰给他买的水果糖,依旧只知道笑。

乔秀兰跟裁缝道了谢,看着快到中午了,带着小石头坐上了回去的汽车。

回到黑瞎沟屯,乔秋兰更是吸引了一波乡亲们的古怪眼神。她浑不在意,就这么回了家。

家里李翠娥和刘巧娟正在堂屋里说话。

半个月前,二媳妇李红霞和乔建国吵了架,负气出走,回娘家去了。

李翠娥劝了儿子几次,乔建国却不肯去哄。他惯是个主意大的,就是他大哥大嫂也说不动他。

今天一大早,李红霞自己回来了,像之前的不愉快没发生过一样,和李翠娥打了个招呼,就去田里干活了。可出去才不过一会儿,李红霞就拉着脸回来了,摔了屋门,任李翠娥在外面怎么问,她都不肯吱声。

婆媳俩正合计着,突然看到乔秀兰抱着小石头回来了。

“兰花儿,你这是……”李翠娥奇怪地看着她一手孩子,一手一大摞东西。

“妈,三嫂。”乔秀兰喊了人,进里屋放下东西,又把小石头放在了堂屋的条凳上,才和他们解释道:“上午在田里,二嫂和小石头撞倒了一处,小石头流了好多血,我带他去城里看病了。医生说这伤虽然看着轻,但是伤到了脑子。小石头本来就有些……反正就是更加不好了。也不知道长青哥会不会追究,我就又给买了些东西。”

乔秀兰想着长久地照顾小石头,当然把他这伤往重里说。

“可怜的孩子啊。”李翠娥素来心善,听到这话心疼地看着小石头,忍不住地叹息。

刘巧娟却忍不住想着乔秀兰带回来的那一摞营养品……这么些东西,没个几十块下不来吧,小妹真是手指缝宽了,一出手就买这么多东西。不过她也不是挑事掐尖的性子,所以也没说什么。

乔秀兰让李翠娥收拾家里侄子小时候穿过的小衣服小鞋子,刘巧娟看乔秀兰一身都是汗,多半是累到了,就打了水来给他们洗脸。

乔秀兰拧了自己的毛巾,先给小石头擦了一遍,然后才给自己擦洗。

正说着话,李红霞从自己屋里出来了。

“二嫂,回来了啊。”乔秀兰知道自家这二嫂心眼不大,主动打招呼,“之前光顾着小石头了,倒是忘了问你,你没伤着吧?”

李红霞心里正一肚子气,又看到换了一身崭新衣服的,正坐在凳子上傻笑的小石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小妹,你把这个丧门星带家里来干什么?我刚听着,你还带他去看病了?他这脑子有病就是天生的,难道还能怪在我身上?看他这样儿就和他爹一样不是好东西,这叫‘碰瓷’你懂不懂?!”

她上来就骂骂咧咧的,听得乔秀兰很不舒服。她收了笑,说:“二嫂和小石头撞在一起,小石头撞破了头,那可是大家伙儿都看到的。咱们家不是那等不负责任的人,自然该带人家好好看看。”

李红霞对着小石头啐了一口,“是这小兔崽子眼瞎撞上了我,别说是摔破头,摔死了也是他活该!你这么上赶着做什么?一个大姑娘家的,让人白白看笑话!”

李红霞性子泼辣,牙尖嘴利。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乔秀兰还真懒得和她吵,只是冷冷一笑,抱起小石头回屋去了。

刘巧娟早就有眼力见儿地躲开了,堂屋里只剩下李红霞,指天骂地地在那里嚷:“我就知道你们乔家人看不上我了,前几天乔建国不给我脸,今天小姑子为着个小傻子也能顶撞我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嫁的这是什么人家啊……”

她声音极大,恨不得嚷的方圆两三里都听见,可惜这会子邻居们都在田里,并没人来理会她。李红霞惹了个没趣,骂骂咧咧地又回屋去了。

乔秀兰正和李翠娥在屋里给小石头收拾小衣服小裤子。

乔秀兰说:“妈,小石头家里也没个会照顾的人,我看咱们就把他留在家里照顾一段时间怎么样?”

经过一番擦洗打扮的小石头看着也跟普通小孩儿一样可爱精神,他被李红霞的叫骂声吓到了,缩在乔秀兰身边,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似的。

李翠娥看着,心里怪不落忍的,但是还是说道:“这不太好吧。你还没说亲事呢,这孩子放在咱们家……”他怕屯子里的人说自家闺女和赵长青的闲话。

赵长青是个吃苦耐劳的忠厚孩子,早年失父失母,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乔家没少接济他。只是他们家成分不太好,家里大人全是遭过批斗、住过牛棚才死了的。等赵长青大了,屯子里的人也就和他疏远了。这万一自家闺女和他扯上关系……

“妈,咱不想远的。就说今天这事,虽然二嫂说是小石头撞得他,但是二嫂那么大人了,小石头这么小,谁都看得出小石头伤得更重。只为了这一遭,咱们把小石头照顾到伤好了,谁也不能说咱不对不是?”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妈也拿不准主意,还是等你大哥大嫂回来再说。”

乔秀兰没指望自家亲娘能一口答应下来,如她所说,家里现在拿主意的,还是大哥大嫂。不过家里人都对李翠娥十分敬重,有她帮着说话,这事儿就成了一半!

到了中午,乔家人都回来吃午饭了。

乔秀兰立刻就和大哥大嫂提了这件事。

乔建军还没说话,于卫红第一个就不赞同。

“小妹,你别往身上揽事儿。虽然是你二嫂和小石头撞了,但你也带小石头去城里看过了,最多咱们再补贴一点钱,赵长青还能来咱家闹不成?”

“大嫂您别急嘛。”乔秀兰陪着笑,放柔了语气,“这不是揽事,就是我看着小石头可怜。你让他回家,可长青哥家里就他一个大男人,他又要下地干活,没个人看孩子。这天这么热,人大夫说了,伤口不好好料理,发炎了可会出人命!小石头虽然是长青哥捡的,可说到底也是咱们屯子里的孤儿,大哥是大队长,照看个孤儿也是正常的不是?”

“别长青哥长,长青哥短的。”于卫红看了乔秀兰一眼,“反正我觉得不成。”

乔秀兰推了坐在旁边的小石头一把,小石头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乔秀兰,又看了看于卫红。他换下了乔秀兰在城里做的新衣服,穿着乔家孩子换下来的旧衣服旧裤子。说也奇怪,小石头平时痴痴傻傻,还有些人来疯,经常脏得不成样子,在外头大哭大闹,今天穿的整整齐齐的,也乖巧了不少,看着让人讨厌不起来。

于卫红看到他的衣服,再看他傻傻的小样子,心也就软了几分,转头问乔建军:“你咋说?”

乔建军看了看自家亲娘,又看了看乔秀兰,就点头说:“小妹也是好心,妈要是不嫌累,就让他待几天就是了,反正也就添双筷子的事情,一个孩子也不费什么粮食。”

李翠娥已经事先和乔秀兰说好了,立刻就接口说:“不累不累,你们几个小子妈都能拉扯大,这么个伤着的孩子能累什么人。”

于卫红也就不再说什么,小石头留在乔家养伤的事情就定了下来。

“长青哥,我就是气话,您别放心上哈。”乔秀兰赶紧解释道。

赵长青在他心里那可算是顶顶忠厚老实的好男人了,怎么能和猪狗放在一起说呢!

“哎,我知道的。”赵长青垂着眼睛,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

他何德何能呢?怎么敢肖想乔秀兰。虽然屯子里的男人都挺看不上高义,觉得他不能干活儿上不得台面,但是人家好歹是北京来的知识分子,谁都知道乔秀兰和他关系好,方才估计是两人吵架说了气话……

赵长青闷不吭声地走到一棵树下,拿起了一个掉色的搪瓷缸子咕咚咚灌下几口冷水,又要往田间去。

“长青哥等等,小石头呢?”乔秀兰喊住了他。

小石头就是赵长青捡到的儿子。上辈子乔秀兰得了善水,在自己身上试用过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智力有问题的小石头。不过那时候小石头已经十好几岁了,喝了一段时间的善水也恢复不到常人的智力。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