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江柘会不会死啊,听说许家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流了好多血。”
“可不是,你们是没看见他被抬回来的时候,面色苍白的像鬼。”

“嘘,可不能乱说。主席说了,要崇尚科学。”

“对对对,是我说错了,说错了。”

“…………”

声音渐渐远去,江柘彻底陷入了沉睡。

许清就是这个时候来的,破旧的泥坯房内,一张狭窄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俊美青年,他的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被子,脸上有一抹不健康的潮红色。

许清有些心疼,想要上前,又顾忌着男女之防,于是退了出去。

左思右想,到底是担忧占了上风。她扭头去村里的卫生站配了点退烧药。

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来检查的大哥,连忙把手背在身后。

许守义:“清清,你手里拿的什么?”

许清:“没,没什么。”

许守义沉了脸,“还骗我。我都看见了,你手里拿的是药,给江柘那个小子配的?”

许清嗫嚅着不说话。

许守义气不打一出来,伸出食指戳妹妹的额头,“清清,你糊涂啊。江柘那小子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你何必对他念念不忘。”

许清低下头。

许守义再接再励,“就说这一次。且不说他跑了,爸怎么跟上面交代。但凡他心里有一点儿你的位置,江柘都干不出半夜偷跑的事情。”

许清紧紧握着手里的药,无言反驳。

气氛僵持间,屋内传来一阵异动。

兄妹二人立刻进屋查看,原本躺在床上的青年,不知何时翻身在地。

刚刚还有所摇摆的许清立刻心软了,把药扔给她哥,跑过去把江柘扶起来。

许清:“江柘,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江柘眼神涣散,嘴唇干裂,无意识道:“水,水。”

许清:“喔喔,好的,我马上给你去倒水。”

许清的动作很快,眨眼间就喂江柘喝下一碗水。

许清看他喝的急,水都流到衣服里了,急忙给他擦,一碰才发现,他烫的厉害。

许清顾不得其他了,喊道:“大哥,快给江柘把药拿来,他已经烧得人事不省了,再这么下去,非得出人命不可。”

许守义心头一凛,不敢大意,取出药片,就着温水给江柘服下。

许守义:“是我大意了,忘了他伤口感染,容易引发高热。”

许清:“无事,只要不出人命就好。”

许清安置了江柘,跟着哥哥走出来。眉头紧锁,“大哥,爸这次会怎么处置江柘?”

许守义:“不知道。”

许清动了动嘴唇,“可不可以”

许守义:“你想都别想?爸虽然是生产队大队长,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难不成还让爸公然徇私不成。”

许清默了。

许守义柔和了面庞,道:“清清,三条腿的□□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你何必在江柘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许清不语。

良久。

许清才道:“我知道了,大哥。”

……………

江柘这一伤,就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工分都快扣完了。

期间,许清隔着远远的看过他一眼,江柘望过去,人又跑了。

江柘:“是她吗?”

系统哼哼唧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柘笑了。

许守义适时带着人走进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江柘,你身为知青,却私自逃跑,这种行为在队上引起了很不好的影响。大队长已经对你做出了处罚,从今日起,你”

江柘打断他,仰头道:“我没逃跑?”

许守义:“你现在求饶也来不及了,等等,啥,你刚刚说啥?”

江柘眉目清淡,轻描淡写道:“我没逃跑,所以我不服队上对我的处罚。”

许守义直接气乐了,“你没逃跑,你大晚上的不在知青院待着,跑荒山野岭去干嘛?”

江柘:“饿了,想逮野物。”

跟来的人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江柘又道:“你说我逃跑,你们找到我的时候,我身上有包袱吗?”

许守义:…………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江柘摊手:“俗话说,捉贼拿赃,捉奸成双。你这什么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认定我是逃跑呢。”

许守义梗着脖子:“那你凭什么说你又不是逃跑?”

江柘:“我说了啊。我没拿包袱。你见过谁逃跑,什么都不带,就只跑一个人吗?”

其他人:有点儿道理啊。

江柘淡淡地望着许守义,微微勾了勾唇。

许守义恼羞成怒:“你给我等着。”

一伙儿人如来时一般,又快速离开了。

坐在床上的青年垮了肩膀,江柘抹了把脸,暗道一句好险。

原主的确是要逃跑的,因为他的双亲死了,他收到消息后,受不住刺激,就跑了出去,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什么都没带。

原世界里,原主哀莫大于心死,认下了生产队对他的处罚,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原主的境遇一落千丈,人人可欺。

于是原主意料之中的黑化了。可惜他脑袋不好使,别人欺负他,他却把账算到了生产大队队长许志宏身上。

许清原本对他有意,所以江柘刻意勾引了她,引得许清嫁他,装作良人。却在恢复高考那年,毫不犹豫的甩了那对母子,让许家成为村中的笑柄。

江柘不得不庆幸,若他晚来一步,这任务难度至少都得提升好几个级别。

眼下这关,应该是过了。

江柘所猜不差,他被重新放回了知青院,只是关于他半夜上山逮野物的事做了口头批评。

无他,江柘实在太倒霉了,一点儿荤腥没捞到,还摔了个头破血流。村民谈起他时,也是哭笑不得。

笑他一个城里来的知青也馋肉,转念又想到自家多久没沾到荤腥了,谁不馋肉啊。

此事雷声大雨点小,村民们茶余饭后随口谈谈也就过去了。

倒是知青院里的年轻人每次看见他,少不得要打趣几句,江柘都是一笑而过。

这天他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看着院门有一女子徘徊。

江柘:“许清?”

许清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他,又忍不住弯了弯眼眸。

许清生了一双凤眼,眉目恬淡,周身萦绕着一种宁静的气质,轻易能从人群中第一眼找出她来。

江柘走近,问她:“你来这儿是有什么事?”

许清抿抿嘴,有几分不好意思,“我,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上次大哥误会你的事,我很抱歉。”

江柘:“没什么。大队长已经还了我清白了。”

许清点点头,江柘推开门,“进来坐坐?”

许清脸有些红,还是忍着羞意,走了进去。

江柘有几分意外。他还以为许清不会进来呢。

江柘给她倒了一碗水,“不好意思,这里就只有白开水招待你了。”

许清连连摆手,“没,没什么,这白开水,我喝着也甜哪。”

江柘挑挑眉,他这是,被撩了?

许清回过神来,也红了脸,“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们这里的水是山泉,山泉水都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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