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夜暗星疏。
青山镇西南郊外的青山岭中,并不平静。

兽嚎声此起彼伏,可以想象,在夜色之中,荒山林间正在上演着何等惨烈的杀戮。

山岭一角,悬崖清冷。

而在峭壁垂下的重重藤蔓之后,竟然隐藏着一个山洞。

山洞之中,剑气纵横,石壁之上尽是道道剑痕,而在这剑气风暴里,唐牧盘膝坐在正中,运转起玄兵化意诀,将一缕缕剑气纳入自身的穴窍里。

嘶——

尽管早有准备,可剑气入体的那一刹那,那种如刮骨脱皮般的痛楚还是让唐牧倒抽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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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天离曾是他的佩剑,因此剑意对他的排斥并不强烈。要不然,这股剑意肆掠开来,唐牧绝对要经脉寸断,即便如今这样,剑意那凌厉的锋锐气息仍将他的脉络刺得千穿百孔。

唐牧面色发白,痛苦让他的面孔微微扭曲。

不过这不是叫痛的时候,他强忍着肌肉的痉挛,将入体的剑气一点点收容到丹田里。

轰!

他原本狭小的丹田在顷刻间扩充了数倍不止,在这一刻,他恍若无底洞一般,释放出强大的吸力,以长鲸吸水之势将周遭的灵力席卷一空,随着丹田灵力的充盈,他散发出的灵压也在节节攀升。

五重人玄境!

六重人玄境!

七重人玄境!

四肢五骸间澎湃的灵力,让唐牧颇为欣喜,甚至脉络间的痛楚都变得不那么难受。

现在的他,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

“照这个势头,没准能晋级地玄境!”

就在他暗爽的时候,异变陡生!

噗嗤!

他的丹田里毫无征兆的闪现出一个黑点,下一秒,黑点化身黑洞,同样以长鲸吸水的态势将丹田中吸纳的剑意一扫而空。

这是怎么回事?

唐牧惊疑。

嗡嗡——

这时,仿佛晨钟暮鼓似的剑鸣在唐牧的脑中炸开,直震得他头晕目眩。

与此同时,那吸纳了天离剑意的黑点猛地炸开,一股比天离剑意更为精纯,更为狂暴的浑厚剑意在丹田肆掠开来。

顷刻间,唐牧的丹田千疮百孔。

不!

剧烈的痛楚刺激着他的神经,他想要阻止,可却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目睹着这浑厚剑意在他丹田之中翻江倒海,将他的丹田绞得粉碎。

丹田毁,修为绝!

完了!

唐牧面若死灰,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黑暗疯狂的滋长,侵蚀着他残存的意识。

那黑点到底是什么?

直至昏迷之前,唐牧还是不解,还是不甘——

……

清晨,天朗气清。

正值早市旺时,可今日青山镇的市集却没有往日的熙攘,反倒是镇中心的广场人声鼎沸,比寻常的早市还要热闹。

“终于又到了春试了!”

“为了这一天,我可准备得好久了。”

“这一次我一定要拿到一个好成绩!”

一张张满怀期待的脸庞眼神火热,聚焦广场上一个个擂台上,再过不久,一年一度的春试便会在那擂台之上打响。

擂台对面,搭建了一个高台,安置了数张桌案,五道身影端然而坐。

居中的老者须发霜白,他并不是青山镇人士,而是东龙王朝下派的监试官,负责监管青山镇此次春试。

在他左右下手的四人,也都是青山镇赫赫有名的人物。

田长德,身怀四重地玄境的修为,毫无异议的青山第一高手,田家的定海神针。

白玉,以女子之身,带领白家崛起,时至今日,白家势力仅仅屈居田家之下,其精明干练早已名震青山。

华元言,青山镇上仅次于田家、白家的第三家族华家的家主,而且他还有个官家身份,乃是东龙朝廷任命的青山镇守,镇上的大小事务,生杀大权都攥在他的手里。

与这三人相比,唐鸿图就显得单薄了一些。

毕竟唐家势力远不如前三者,他能坐在这里,更多的是对他个人卓绝修为的尊重。他晋级三重地玄境的年龄比田长德小上了几轮,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便能和田长德并肩,甚至是超越前者。

“和周边城镇相比,青山镇参试人数当真不少呀。”老者放眼望去,开口道。

“一朝越过东龙试,从此可为人上人!”白玉愀然一笑:“面对此等诱惑,镇上儿郎自然争相踊跃。”

“白夫人说得不错,我那孙儿成名一直懊恼上次春试的失手,这次可是磨拳霍霍,只待一展身手。”田长德咧嘴笑着,眼睛却是不动声色的扫到另一侧的唐鸿图身上:“唐家主,不知唐牧近况如何?”

今天的唐鸿图面目泛白,面色难掩的憔悴,以他的修为,能有这般难看的神态实属罕见。

他听到田长德这若有所指的话语,面上一片冷厉:“小儿已失踪近一周,至今仍了无音讯。”

“啊,竟有此事!”田长德怪叫一声,那干枯面庞上满是惊诧。

唐鸿图面色阴沉。

这段时间唐家在青山镇大张旗鼓的寻找唐牧,他才不相信田长德毫无所知。

“我孙儿成名还与唐牧有约战在先呢!如今这唐牧竟然下落不明,这瞩目一战难不成打不成了?”田长德摸着八字胡,阴阳怪调的说着:“这可如何是好呢?”

唐鸿图当然听懂了田长德的话外之音。

这厮分明是怀疑他将唐牧藏了起来,以躲过这约定一战。

他怒哼一声,不再理会田长德。

莫老察觉到两人言语间的暗斗,但他并没有深究的兴趣,华元言则是本着脸,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倒是白玉,端详着唐鸿图的忧虑不像假装,不禁疑惑起来。

唐牧那狂生,当真失踪了?

高台下,擂台边。

田成名扫过四周,顷刻脸一黑:“成志,有看到唐牧吗?”

“没有。”重伤未愈的田成志坐在轮椅上,那伤痕累累的脸颊惨白如纸。

“唐牧竟然避而不战!”

他面目狰狞。

丹田被废!

连做男人的资格都被剥夺!

这一周以来,田成志无数次想要去死,但对唐牧刻骨铭心的恨让他挺了过来。

他日夜期盼春试的到来!

他想看到,二哥为他报仇,将唐牧折磨得不成人形,让他生不如死!

但到了今天,唐牧竟然没来!

田成志如何能接受?

他接受不了,田成名又何尝不是!

每每想到白洛华对唐牧的另眼相待,他就浑身烦躁,尤其是前段时间,从白府传出的流言,白洛华竟然为了唐牧不惜和她母亲白玉拔剑相向。

当听到这件事时,田成名差点就想寻个机会扭掉唐牧的头。

后来,想到约战事关家族的赌约后,他才强自按捺下那发狂的冲动。

可他没想到,唐牧随后失踪了,闹得满城风雨之后,就连今日的春试都没有露面。

“有种约战,无种应战!孬种!”

他恶声恶气,紧攥的拳头间迸发出清脆的爆骨声,引得周遭一阵侧目。

“你既然不要脸,那我便扯烂你唐家的脸面,权当先收一点利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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