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君:请用强大的购买率向我开炮~  其实准确的说也不是郝队长家的, 而是属于队上的牛, 但这头牛一直养在郝队长家, 农忙时节都是由队长安排耕作,如果有社员在农闲时要私人借用的话,就意思下扣十个工分,算作牛的租用费,毕竟这是队里的牛, 肯定不能让人免费用,而农忙时是不准借的。
另外借牛的人还要负责牛一天的口粮,这个就不算什么了,给些草或者拌点地瓜叶就算很好的口粮。

主要还是十个工分,虽然正常说一天的工分满分是十工分,但大多数人都达不到这个标准, 男人一般也就八工分左右, 女人差不多六工分, 十工分不算多也不算少,但好些人不舍得, 到镇上的路程也就一个半小时,走快点一个小时就能到, 借牛对他们来说很浪费。

要不是有老人和小孩在, 霍向东一个人肯定也是走去,但带上霍学恬就不可能了, 桂兰芳怎么可能舍得孙女吃苦受累。

桂兰芳在板车上铺了一层稻草, 又铺了一层旧褥子, 这才把包成一个球形状的孙女放上去,然后才叫大儿子赶牛,先要去小姑子家一趟,她们之前说好了今天一块儿去供销社。

“妈,我跟你一块儿去呗,还能帮你看着甜甜呢,供销社人那么多,多个人看着也不容易走丢不是。”

何小英腆着一张脸凑到婆婆跟前,这老大家有大哥,老三家有丫头,老四本来就在供销社,凭啥就自己家的全都守在家里头看家啊,婆婆带个丫头去她就不说了,那怎么也得把她给带上,一家一个才公平。

“你给我再说一遍!你说谁走丢了,你才走丢了,你再敢咒我大孙女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不会说人话就给我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桂兰芳火冒三丈,不客气地大骂了一通,谁敢咒她孙女就是咒她,欠教训。

何小英缩着脖子,她就是也想去供销社,真不是咒那丫头啊,她又不是傻的,有事求婆婆的时候还惹她,她硬着头皮解释:“妈,我不是咒甜甜,我就是想着多个人帮你照顾甜甜嘛,我也是好心呐。”

桂兰芳冷眼扫视二儿媳妇,鼻子里哼了一声:“用不着你好心,当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呢,回家干活去!”

不就是想要好处么,想得美!

亲妈发话,霍向南赶紧拽着媳妇儿一溜烟回屋干活,他媳妇儿的脑袋跟被驴踢了似的,好不容易消停了几个月,又闹腾,他可不陪着她,还是干活好,干活累了就折腾不起来了。

尽管年关的这些时间不用下地,家里也有的是活干,像打扫屋子、修修破损的屋顶、拆洗被褥等等,这些杂七杂八的事绝对够一家子忙活,而且桂兰芳还准备在院子里开一小块菜地,想吃点小菜就方便了,放白糊糊里也能给她大孙女换换口味。

现在都许养鸡了,在自家院子里种点小菜不值当什么,也没占公共的田地,就是菜种不好找,之前打击私粮,供销社都不卖种了,不管什么种子都是分配到队的,桂兰芳今天去供销社也想看着买点合适的菜种。

到了目的地,霍学恬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供销社那有十几米宽的大门,从这门就能知道供销社的占地绝对不会小,果然,从大门进去,是个四四方方的大院,都是整齐的红砖红瓦的房子,封闭着的员工宿舍和食堂,其中有几间二层的楼房,她觉得那应该是主任、会计等的办公室。

而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那一排热闹的门面房了,琳琅满目的货品,在远处都能感觉到那里的生意有多红火。

在农村待了一年的霍学恬,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供销社的气派,这里就像未来的大超市,要什么有什么,且还是垄断性的,生意不好都不行。

不过,三十分钟后,霍学恬就知道,这里并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她奶根本买不到想要的菜种,还被态度不好的柜员给说了一通,就是多问了一句,什么时候能有,那柜员就扯上说资本主义。

尽管不讲理,桂兰芳和霍梅香也被唬住了,都不敢再问,资本主义的帽子不管在哪都好用,人人避之不及。

“同志,我要八两红色的细毛线。”

桂兰芳排了几分钟的队排到柜台前,她赶快清楚的说出自己要买的东西,她准备给孙女织一套毛衣毛裤,孙女瘦,八两毛线有剩的还可以织个手套鞋子。

女柜员本来倚在柜台边上稍稍歇息,听见她的话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说:“二尺布票,二块四毛钱。”随即懒洋洋的转身,走到背后的货架上面挑选了一下,然后拿了几卷红毛线回来。

桂兰芳本来都数好了布票和零钱,正准备付钱,看到柜员拿来的毛线又把手收了回来,迟疑地问:“同志,我要的是细毛线,这个是粗毛线,是不是拿错了。”

女柜员翻了个白眼,尖声道:“没拿错,细毛线卖完了,这个也一样。”

桂兰芳要买细毛线,就是因为细毛线织出来的手感好,不扎手,孙女皮肤嫩,穿粗毛线织出来的毛衣肯定会刺脖子,没办法,就跟柜员说:“不好意思,同志,没有细毛线我就先不买了。”

“不买你问什么问!就是你这种人浪费社会主义资源,不买就赶紧走,别在这挡着。”女柜员说话毫不客气,甩手拿上毛线准备放回货架上,往回走的声音很重,像在发泄一样。

桂兰芳似乎早已习惯了柜员这样的态度,把钱票收好准备走,眼角在货架上扫过,却突然看见了她要买的红色细毛线,她又站住想要看仔细点。

“你怎么还在这不走。”女柜员开始赶人了。

“同志,那个好像是我要买的细毛线,能不能拿给我看看。”桂兰芳指着货架上的毛线给柜员看。

女柜员回头看了眼,那毛线应该是她刚刚翻东西的时候,不小心露出来的,她黑着脸转头,不耐烦地说:“都说了没有细毛线,你眼神不好看错了。”

桂兰芳觉得自己应该没看错,她眼神一直挺好的,“同志,那个真的是……”

“都说了没有没有!你烦不烦啊,赶紧走,别在这打扰我工作!”女柜员暴躁地打断她的话,这老太婆真够烦的,那毛线是她留着当残次品要买的,本来都藏好了,就是这老太婆要买毛线才不小心翻出来了,真是倒霉。

桂兰芳还准备商量一下,霍向东走上去想帮着说话,被他抱着的霍学恬终于忍不住了。

她仰头脆声道:“奶,不买了,我给你——”

还没说完就被桂兰芳捂住了嘴,桂兰芳霎时就不再跟柜员纠缠了,捂着孙女的嘴马上远离了柜台。

桂兰芳左右敲了敲,压低了声音说:“甜甜不许说话。”

“唔唔……”霍学恬被捂住嘴,只能眨巴眨巴眼睛,用鼻音哼哼着表示知道,她刚刚就是故意说那句话的,她奶怕她暴露,肯定就不惦记买毛线了。

桂兰芳确实是不惦记毛线的事了,她现在更惦记孙女乱说话的事,她松开捂着孙女的手,恨铁不成钢,吓唬道:“甜甜,奶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忘了是吧,奶不是叫你不准在外面说那个字吗,你又不乖,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没忘,她欺负奶。”霍学恬还用手往那个方向指,指的目标就是那个柜员,她看不下去她奶被人这么冷嘲热讽,不就是买个东西么,她的话也没错,大不了她画还不行么。

“……奶没事儿,甜甜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不能说知不知道,不然奶就生气了。”桂兰芳虽然感动孙女心疼自己,但原则上不能退步,得让孙女明白才行。

“是。”霍学恬将右手掌抬起到耳处,嬉皮笑脸的给她奶敬礼。

桂兰芳终于严肃不下去了,只能恨恨地捏了捏孙女的圆脸。

霍学恬正好有个想法,便拉着两个哥哥哄道:“哥哥,咱们去捉鱼玩吧。”

“我妈说不准去河边。”霍学武依然小声抽泣。

“我妈也不准。”霍学刚一边嚎啕一边还不忘附和。

“我叫奶带我们去。”

霍学武擦擦眼泪,“真的?”

“真的。”霍学恬肯定地点点头,她又不用亲自下河去,她奶不会拒绝的。

“那,那我也去。”霍学刚打着哭嗝也不落后。

“我,也去。”霍学强跟在自己哥哥后面小声说。

“我也要跟妹妹一起去。”这是霍学文。

……

一下来了四个小萝卜头,难不成自己还有当领导的气质不成,霍学恬摸摸鼻子,领头去找她奶申请捉鱼。

能让萝卜头们乖乖跟着妹妹的,当然不是领导气质,是他们知道家里奶奶最大,而奶奶最喜欢妹妹,妹妹说话肯定管用,只要奶奶同意捉鱼,妈妈说不准也没用。

霍学恬身后一排小孩跟着,最后在厨房找到她奶,她一个扑上去抱住她奶的小腿,仰头说:“奶,咱去捉鱼吧。”

说完,霍学恬一个劲地对她奶眨眼睛。

桂兰芳本来想拒绝,看见孙女眨眼睛就明白了,脸由黑到白,沉住气说:“好,奶带我大孙女捉鱼去。”

几个萝卜头在后面紧跟着出声道:“我也去。”

“去啥去,全都给我安分在家待着。”桂兰芳一口拒绝,小孩有啥好去的。

“奶,哥哥也去。”霍学恬一双眼睛乞求的看着她奶。

“这大冬天的,万一掉河里去了咋办,奶可捞不上来他们。”

“哥哥,不下水。”霍学恬扭头冲哥哥们眨眼。

萝卜头们非常有眼色的点头,“不下水,不下水。”

桂兰芳翻了个白眼,哪有大冬天下水的傻子,她是怕他们玩疯了掉下去!

“要去也行,叫你爸你妈跟着,有人看着你们就行,没人看的一个都不准去!”桂兰芳也懒得跟他们打嘴炮,想去河边就找你自个爸妈看着,她可不伺候。

霍学文、霍学武:“妈!”

霍学刚、霍学强:“爸!”

从他们叫的人来看,就知道谁比较好说话了,方翠很快就答应了儿子,霍向南也顶着媳妇不善的目光答应了儿子,最后愣是变成了八人捉鱼行。

这么多人,动静肯定不小,就算现在冬天出来闲逛的人少,也容易被人看见,到时候被人告发,说偷公家的东西可不是什么好事。

桂兰芳带着一家人偷摸从后门绕到河边,她找的是个很少有人来的地方,比较僻静,放下东西她就开始赶人了,美名其曰分散点捉鱼机会大。

方翠和霍向南都是不会反驳的人,桂兰芳这样说,他们就真的带着竹筐和网兜走开了,总不能叫自己妈和小侄女走吧,只有霍学文闹腾了一下,他是想跟妹妹一块儿的,不想带弟弟玩,可惜,他的想法被无情镇压,跟在他妈后面不情不愿的走开。

“你们往下游走。”桂兰芳提醒他们。

“诶,妈。”方翠和霍向南也不在乎捉鱼的地点,他们根本都没指望能捉到鱼,除了现在是冬天外,也有河里的鱼早就被搜刮一空的原因在,秋收的粮食不够吃,村民早就将山上水里能吃的东西搜遍了,怎么可能还有漏网之鱼呢。

不止他们这么想,留在家里的大人也是这么想的,怎么可能捉到鱼呢。

“现在外头一根野菜、一片鱼鳞都找不到,还捉鱼,做梦呢吧,妈陪着甜甜胡闹就算了,大嫂竟然还跟着去,弄得剩下的活都得我们干。”何小英嘟嘟囔囔的抱怨。

“没事儿,二哥不也去了么”捉鱼的事是自己闺女提起的,赵艳只能顶上,然后就不说话了,低头认真的干活。

正在河边的霍学恬可不管别人觉得她多胡闹,反正有鱼吃才是真的,要不是突然拿出鱼来,她奶不好解释,她还不愿意来这冷风嗖嗖的地方呢,就为了给鱼编造一个合理的身世,她容易吗她。

奶奶在旁边帮她放风,霍学恬就拿着一根长长的棍子蹲在岸边,棍子那头在河水中,她先动动棍子画了几条拇指大小的鱼,等手感熟悉了,便开始画体型大一点的鱼,她见过的鱼的种类也不多,只知道以前常吃的那几种,最后选择画的是草鱼,这种鱼长得不复杂,在这里也比较常见,不容易出错。

不过十分钟,霍学恬突然叫了一声:“奶!”

桂兰芳反应迅速,动作敏捷地一把抄起网兜伸到河里,往孙女手中木棍指向的地方一捞,手腕翻转,往上一抬,一条长有二三十厘米的草鱼便在网兜中央,她收回网兜往竹筐里一扣,这条草鱼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就这样不过一个多小时,祖孙俩配合着捞了四条鱼,其中有一条是长度五六十厘米的大鱼,桂兰芳掂量了一下,足足有六斤重,其余三条都是一到三斤不等的小鱼,总共也有十多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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