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章吕惠卿的鱼死网破
如今的小高相爷可是富得流油,风水轮流转,大宋大理好得蜜里调油。

苏油一封书信过去,小高相爷立刻有了干涉大理国南部诸部落的借口。

组织了数万精锐,一路以“整修道路”的名义剿杀过来,其实谁都知道,小高相爷整的修的,不过是道路两边不听话的那些部落。

名义上说是为了大宋,其实还是为了自己。

现在终于凿穿了通道,与燕达合兵一处。

除此以外,真腊与占城也是大宋从属国。

这两个难兄难弟近年来可是被交趾欺负得太惨了,所以苏油的联络使节杨从先一过去,立刻就被他们视作救命稻草一般抓在手中。

不过两国因为积极性太高,战争发动得稍微早了一点,没踩到点子上。

然后被李常杰带军过来教了一回做人,闹得灰头土脸,如今士气低落。

最后一个奇葩——日本,参战的只有一个人——桃太郎!啊不,平正盛!

平正盛是作为苏油的侍卫参与此场战争的,但是人家是类似大理小高相爷那样的身份,级别在那里摆着。

水蜜桃上落蝴蝶的家纹旗帜,现在就竖立在泰山号的船楼上,只比红底宋字旗小……三分之二。

而且这娃手里还持有日本国王的旨意,家里一天开晚饭的时候,平正盛正儿八经在饭前递交国书:“先生,日本也要参战!”

苏油都傻了,将紫菜贝壳汤放到桌上,伸手在围裙上擦了,接过折子,翻来覆去愣是没看出一点毛病。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出国前找你们国王要来的空白旨意?啥都弄好了只等填写内容那种?”

平正盛端起苏油的碗给他盛汤:“嘿嘿嘿,反正我就当你已经收下了。”

苏油小心将国书挪开,生怕被这娃溅到汁水:“你这就是给我找事儿,妈蛋被你这么一弄我也只得给中书上报,至于陛下算不算你一个,那得看陛下的意思。”

心里却已经知道,大宋,大理,日本,琉球,真腊,占城,六国联攻交趾这样的噱头,赵顼多半会喜欢的。

不图稻米只图面儿,要的就是这个名声!如今的大宋人,偏偏就吃这一套!

……

门州是交趾少有几个带城墙的城池之一,这里是广源州到升龙府的重要通道,广源州的黄金,真是通过这里源源不断地送往升龙府。

如今正戒备森严。

刘纪只穿着一身单内衣,空着双手站在城下:“黄金满!出来!老子这个样子,你都不敢露个头吗?!”

城头上没人,只有一个声音答话:“叛贼!少跟老子说话,要攻就来攻!老子等你的钢刀砍掉我的脑袋,拿去给宋人邀功请赏!”

刘纪在城下继续喊:“老弟!广源州怎么丢的你心里应该有数啊?那是哥哥我不尽力吗?这是实在没法打啊!李常杰那阉竖将我们丢在这里,可是安了一分好心?”

“朝中如今都是后党阉党把持,太师都被他们压得气都喘不过来。这些年他们都干了啥?打下来多少国土?还不都是得了又丢,丢了又得?屁股坐稳过吗?!那就是李常杰虚耗国中,取兵谋权固位的伎俩!”

“这般耗下去,大越还有多少力气?老弟,非是哥哥我不力,实在是那个朝廷,不值当你我兄弟效力啊!”

城楼上不说话了,刘纪继续说道:“你就放一个吊筐下来,将哥哥接进去,咱哥俩好好聊聊行不?待我将广源州是怎么被拿下的,细细与你讲解行不?老哥哥实在是不忍心眼看着你朝火坑里边跳哇……”

城楼上还是没有说话。

刘纪跺着脚:“老弟啊……你就听哥哥一句吧!你先扯我上去,听我说完,只要你觉得哥哥但凡有一句不对,一刀剁了就是,哥哥绝不抱怨你一句。我们相交多年,你真的忍心连这最后一面都不见吗?”

城楼上又犹豫了一阵,终于抛出一个吊筐,慢慢地降了下来。

……

熙宁九年十一月,交趾门州守将黄金满,被刘纪劝降。

门州一失,交趾东道再无城池阻挡,只有几个关卡,被燕达一荡即平。

黄金满乃是蛮人,本来对李越朝忠诚度也没多高,不过胜在脾性比较耿直而已。被结义兄长刘纪晓以利害之后,翻身成了燕达的最佳向导,大军沿着裘江河谷,一路奔袭而南。

就在大宋紧锣密鼓准备与交趾大战的时候,北宋朝堂之上,又出了大事儿。

王安石罢相!

早在四月,吕惠卿就在陈州上书,认为国家派蹇周辅来继续调查,就是朝中有人想整死他,因为蹇周辅和邓绾是老乡,而邓绾是他如今的死敌!

王安石当时看过吕惠卿的上书,便对赵顼说道:“之前派他亲自举荐的徐禧去,也没见他提醒朝廷,为自己避嫌啊?为何现在因为邓蹇二人是老乡关系,就闹开了呢?”

赵顼说道:“邓绾所言吕惠卿借钱不还的事情,苏明润已经查明了不实。”

王安石说道:“邓绾是御史,他的职责就是风闻奏事,调查真相又不是他的责任,怎么能以此归罪言官呢?”

王安石说得的确在理,当年司马大炮何等的威风,靠的就是这一条。

最后王安石还是让步了,陛下,既然吕惠卿这样说,那就还是将蹇周辅换掉吧。

赵顼想了半天,又觉得没什么好人选,于是王安石说,那我们就增加人选拔,派李綀过去,与蹇周辅一起调查。

其实就政治家来说,到这里就差不多可以控制收尾了,但是王家坏在出了个小心眼子的王雱。

王雱对吕惠卿的打击不遗余力,真是想弄死他,蹇周辅久拖不决,让王雱很不满意。

两人当年在一起可没有少干坏事儿,王雱想的是趁你病要你命,也没有想过别人手里会不会捏着你家爹的把柄,早就防着你这一手。

这种制衡关系其实是官场的常态,但是王雱当年连韩琦司马光的脑袋都想砍,说白了,就是一个纯政治小白。

吕惠卿退出中央政治舞台时,一封谢表,其实给他加了不少的分的。

就连苏轼见吕惠卿谢表于邸报,都笑着称赞:“福建子难容,终会作文。”

而辞朝谢表“虫臂鼠肝,终系心于北阙”一句,赵顼在边上御笔批注:“真是读书人。”

应该说还是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结果王雱后续的小动作,让远在陈州吕惠卿理所当然地将这种打击视作王安石的意思。

当这种压迫达到了吕惠卿所能容忍的底线,六月,吕惠卿决定反戈一击!

他在陈州上表洋洋达数十页,痛责王安石父子勾结朝廷谏官,对他进行栽赃陷害。

最为可怕的是,这是实锤!

奏章中写道:“安石尽弃素学,而降尚纵横之末数以为奇术,以至谮愬胁持,蔽贤党奸,移怒行很,方命矫令,罔上恶君。”

“凡此数恶,力行于年岁之间,莫不备具,虽古之失志倒行而逆施者,殆不如此!”

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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