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面,宋长林几个兄弟站着等着,时隔数日的第一次见面,宋长林似是有话要说,顾盼却没空理他,径直进去了。却在屋里见到了李俊贤。
“大人还没走?”顾盼一愣。

李俊贤向她微微躬身,含笑道:“少将军情况不明,奴怎放心就此离去。只怕入了宫中,圣上问明,定要挨责。”

顾盼点点头,见宋长束被安置坐在榻上,双眼无神。

为防之前的事再发生,顾盼没敢靠近,只是站在几步之外,唤道:“燕璋?”

宋长束没反应。

顾盼略上前两步,又唤了一声,依旧没反应。

不得已,只得大着胆子到了他面前,伸手晃了晃:“燕璋,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宋长束猛地抓住了顾盼的手,吓了她一条。可宋长束只是看着她,傻傻的笑。

寸缕捧了一碗药过来,顾盼想了想,坐到宋长束身边,柔声问道:“先松手,我喂你吃药,好不好?”

宋长束依言松了手,转而拉住她的裙裳。顾盼也不在意,接过那碗黑乎乎的药汤,苦味直冲鼻腔,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却还是舀了一勺,送到宋长束的唇边。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宋长束咽了下去。

一碗药很快见了底,宋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

那姓白的御医上前,给宋长束把了脉,道:“若是少将军每日按时吃药,不出七八日,便不会这样了。”

宋老夫人赶忙写过,顾盼却拽住了他的衣角:“人是你治的?”

“在下御医院白秋杜,见过姑娘。”白秋杜道,楚帝传过口谕,对待顾盼,要以国宾之礼,白秋杜虽有几分傲气,也见礼几分。

“庸医!”顾盼则拿过寸缕送上,给宋长束漱口的水,直接泼在了白秋杜脸上。

在场人皆是一惊。

“治不好人也就罢了,反而越治越差,你这样的水平,也敢当御医?”顾盼冷笑。

“少将军伤势过重,药物也非万灵之效。”

“别偷换概念,我说的,是你把人治坏了。”

“此等药物凶猛,出现些许状况,也属正常,不存在治坏一说。”白秋杜道,面上的水也不去擦,任它滴落在衣袍上。

“原本能说能笑会跑会跳的一个人,如今成了这么个白痴样子,你跟我说没治坏?”顾盼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姑娘倘或不相信在下的医术,可不找在下看诊。”白秋杜神色冷漠,却似乎有些怒了。

顾盼闻言,理了理衣裳,笑道:“你求我去,我也不去。”

“告辞、”话不投机,白秋杜拿了药箱,转身便走,也不让人送。李俊贤自是含笑跟着离去了。

顾盼心中怒火未平,一回头,却见宋长束痴痴地盯着自己,不免往他头上一戳:“有什么好看的。”

宋长束只是傻笑,仍旧不语。

“燕姑娘。”宋老夫人开口,顾盼才猛然想起她们还在,连忙站了起来,面上的笑容有些讪讪的:“您说。”

“燕璋如今这个样子,只能麻烦姑娘多加照拂了,”

顾盼眨了眨眼,她的意思是.......“让我搬回去住?”

“毓裳阁自是给姑娘住的,只是烦着姑娘每日累些,常去燕璋的院子。偶然照顾晚了,想在燕璋的院子中歇一晚也好,想着回去也好。”宋老夫人道。

顾盼点点头,便带着宋长束回去了。

刚开始,宋长束只对顾盼的声音有反应。两三日后,渐渐也能听到别人说话了,虽然并不理会,但听见有人叫他,还是能够回头看一眼。又过了四五日,也能说话了。

宋家上下都松了口气,唯有顾盼,一天天的青筋暴起。

宋长束更粘她了,一会儿见不着,都要哭闹不休。

因此顾盼只得每天哄着他睡着以后,再回到毓裳阁,然后第二日要趁着他还没醒便赶紧过来。

有时候宋长束半夜醒来见不到她,又在闹,月霜等人就不得不把顾盼从睡梦中叫醒。

累了一天好不容易能睡会儿,却被吵醒,顾盼不知道动了几次杀人的念头。

偏偏宋长束一见到她,就乖巧得不行,让做什么做什么,弄得她有气没处发——又不能发在丫头们身上。

这日,顾盼正在和寸缕学编花环,宋长束坐一边看着,便听说,宋瑜笙又闹起来了。

宋瑜笙的婚事,宋樵戎与朱家,是定下了的,只是因为宋瑜笙这么一闹,加之战事又起,才不得不推迟了些。

后来两家谈起,因家中没个主事的男人,也不便完婚。

及至后来宋长林回来了,偏偏又闹出顾盼和宋长束的事,这样一拖再拖,终于在前两日,双方商定的婚期,便在下月二十号,两人成亲。

宋瑜笙听了,自是不肯,跑到宋老夫人那里哭去了。

“姑娘要带着少将军去看看吗?”寸缕见顾盼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你觉得该去吗?”

顾盼看了看自己编好的,再看看寸缕手中的,简直是惨不忍睹。

她果然手残。

“若是可以,姑娘与少将军,还是去看看吧。”寸缕道,顾盼便将手中拿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扔到地上,起身拍了拍手:“走吧,少将军。”

宋长束拉着顾盼的手,两人才走到宋老夫人的院子里,就听见了里面的哭声。

其声音哀切悲凉,闻着无不为之动容。

顾盼回头问院子里的丫头:“她嚎多久了?”

“二姑娘已经哭了半个多时辰了。”

一个多小时,还真能哭。  顾盼瘪瘪嘴,拉着宋长束走了进去,正听宋长林一声喝:“你既这般不愿嫁到朱家,倒是说说为什么?朱二公子的言行相貌皆是拔尖的。家中又无通房小妾,又不爱流连烟花之地。去岁中了举人,日后

前途不可限量,有什么,是你不满的?”

“笙儿全然没见过此人,也不知他是什么性情,怎可胡乱地便嫁了过去。”  “胡言!儿女的婚事,皆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不曾见过,便不嫁的理?我嫁与你父亲之前,也未曾见过他。皇后娘娘嫁给圣上之前,也不知道他是何模样。自古以来便是此理。”宋老夫人道,宋瑜笙却不依,只是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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