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想着崔部长此来或许不适针对他们王家。
可当崔部长这句话出口时,王植知道,今日他王家要全身而退,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在做几名常委,都是在新闻出来后便得知了消息,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和王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所以此刻,不管是亲近王家还是亲近司徒家的众人,都没了言语。

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要是发表一剑,那无异于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既然大家多没什么看法,那我就说两句吧。”李孝仁再一次当仁不让的站起身来,目光直指王植,沉声道:“崔部长,据我说知,这压死五名老人的集团,正是本市著名企业,广茂集团,说起这个广茂集团,那渊源可就大了。”

“广茂集团董事长王植,五年前一手建立,认命自己的亲生儿子王子豪担任总裁,处理大小事务,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王家的另一个人物,王兴!”

“作为金陵地下市里的龙头,王兴旗下有着数十家灰色产业,手下打手更是一度超过金陵警力,王兴王坤兄弟二人一明一暗合力发展,运用诸多不光彩的手段,将广茂集团从一开始的小蚂蚁,发展成为了千吨巨像,整个过程仅仅用了五年,这五年时间,可以说是王家横行无忌的五年。”

一口气说到这里,李孝仁眼中浮现出一抹沉痛的哀伤,接着怒声道:“王家一共强行吞并公司十一个,谋害无辜人命七十九条,打残打伤更是不计其数,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我手里都掌握着直接的证据,稍后我会拿出来,给大伙一一看过。”

听着李孝仁沉痛的话,莫说是一边的杨辰和崔部长,就是许多和王家亲近的常委,眼中都流露出了浓浓的震撼。

他们簇拥王植不假,可也万万想不到,王家竟然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此时的崔部长,一张脸已经快要阴沉的滴出水来,两道刀子般的锐利目光看向王植。

王植遍体生寒。要是李孝仁手中没有证据,他还可以说他是造谣。可看李孝仁那一脸笃定的样子,很显然是早就调查好了的。

想到这里,王植一咬牙,沉声道:“崔部长,我不知道李省长是从何处得来这么多消息,要是等我回去确定了这些事情的确属实,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大义灭亲,还我们金陵百姓一个公道。”

“呵!公道?”

李孝仁继而冷笑,眼中闪过一抹哀痛,抖着胡子怒道:“你也配说公道?他们的公道有人给,可陈禹,还有陈家那一百多口人的公道谁来给?”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除了杨辰和崔部长意外,屋子里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李孝仁,心中暗想这个李省长今天是疯了不成?

“李省长,陈禹已经去世十几年了,你还提他干嘛?”

“是啊,当年那场大火,可惜啊!”

“一百多口人啊,据说一个都没剩下。”

……

李孝仁的一番话,将屋子内一干常委的思绪都带回了十三年以前,这些人大多都是和陈禹同期的官员,自然知道当年的事情。

而一旁低头沉默的司徒南,在听闻‘陈禹’二字之后,一双眼睛猛地眯起,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李孝仁。

王植面色一变,沉声道:“李省长,你怕不是喝多了在说胡话?”

“呵呵!王植,既然我敢提出这件事,就证明我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你万万也不会想到吧?陈家的人,当年并没有死光,还有一个小女孩活了下来,她亲眼目睹了你,还有你们王家的暴行。”

王植面色刷的一下变得无比惨白,目光中露出一丝惊恐之色。

相比于前两件事情来说,这件事才是足够让他动摇根基的大事。

顿了顿,王植一咬牙,狠心道:“李省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再敢诬陷我,我有权向崔部长请求维护我的权益。”

“那你看认得这个?”

李孝仁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红盒子,啪的一声摔在桌上,随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王植看见这盒子,瞳孔猛地一缩,眼里闪过无尽的惊恐。

要是之前他还认为王植是在骗他的话,那么当这盒安神香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彻底死心了。

这香乃是他托人特别定制的,除了陈禹之外,这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有。

正在这时,屋子里又响起了李孝仁苍老的声音。

“十三年前,陈禹还是省政委,王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秘书长,由于办公室挨得还算近,所以王植也就有幸结识了陈禹。

那一年省委书记计百生退下,陈禹作为最有实力与威望的候选人,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一定会继任华南省书记。

可就在当选的前一夜,王植来到了陈家,将这个东西送给了陈禹,当时称作为安神香,能起到安神宁心的功效,陈禹深信不疑,当晚便在小庭中点燃了这安神香,可他到死也不会想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安神香,而是迷魂香,是一种让人闻过之后便浑身无力的香。”

“当晚小楼清风,这香气几乎弥漫了整个院子,昏睡中的陈家人,哪里知道死神正一步步朝他们走来,当大火升腾起的那一刻,陈家从上到下,一共一百六口人,尽数葬身火海,只有一个五岁的小女孩,被陈禹之子扔进了浴缸中,这才得以活下来。”

说完最后一句,李孝仁已然是老泪纵横,虽然没见过当时的场景,但他却可以深深的体会出,当时陈家那百余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大火吞没,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绝望。

每每想起,便叫人肝肠寸断。

四周众人都静默着,所有人的眼中都充满了震撼,不敢置信,还有雨丝淡淡的恐惧。

王植一张脸,已经彻底变成了死灰色,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他知道,自己完了,王家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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